一百零三度堇,好巧
小永见自己惹度堇心烦了,便噤声,偷偷打量。 度堇半月前想出游散心,汇城本不在他定好的行程内,但前几日改变主意,改了道。 来汇城后,他每天都会去外头走走,或是坐在茶楼酒楼的二层,望着路上经过的行人。 主子对那已有家室的孟今今有些不一样,小永一清二楚,他看得出度堇是特意来找她的,不知度堇心中所想,疑惑他为何不去找孟今今,得来度堇一句,即遇不上,那便罢了。 待了三日,明日他们便要启程离开,小永能感到度堇整日心不在焉,分明是想再停留,可当他问起是否要多待些时日,却又摇头。 小永便没有再劝,此时见度堇心绪低迷,直想扇自己两下。 二楼临街的雅间里,度堇取下幕篱,踱步到窗边,双手放在窗槛,如这几日一般,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度堇原只想停留一日,但忍不住留了一日又一日。 下方人声鼎沸,混着夜风吹起他鬓角的青丝,披风领上白毛浮动,他的眼眸渐渐望向远处,他走遍了汇城最热闹的街道,三日却都未能遇上她,他们之间许是真的无缘。 小二端上了热茶,小永放在桌上,“茶来了。” 度堇静静站了会儿,怅然地转过身,余光发现了远处灯笼摊位上的孟今今,正从摊主手里接过一盏花灯。 心跳仿佛骤停,度堇瞳孔缩起,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永倒好茶,端去给度堇,他却连幕篱都顾不上带起,脚步匆忙地走出雅间,从小永眼前掠过。 “度郎您去哪儿?!” 小永的呼声他置若未闻,下楼梯时与人撞上,他也全然没感觉。 他焦心地在人群中穿梭,朝摊位赶去,心中只剩要见到她的念头,前所未有的迫切。 终于到了摊位前,只有摊主热情地招呼,她已经不在了。 度堇怔然地盯着她方才站过的位置,转头朝两旁看去,拥挤的人流里看不到他在寻找的身影,他问来孟今今离去的方向,再次挤入人流中。 可一路寻去,他都没有看到孟今今。 度堇脚步慢了下来,找得太急,他捂嘴咳了几声,停不下来,只好往路边走去。 他坐在一阶石梯上,心口空落落的,慢了一步,如果他再快一些就能遇上她了。 那遗憾不甘使得他情绪起伏的厉害,咳得越加厉害。 当有人碰上他肩头的时候,度堇下意识躲开,以为是登徒子。 “度堇。好巧!” 他抬首看去,朝思暮想的人弯身站在他身边,粉妆玉彻,语笑嫣然,他一眼望进她惊喜的眸子,失语一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咳,孟姑娘……咳。” 孟今今刚从旁边摊位上买来的烤栗子,捧着纸包的停在半空,想帮他顺顺气,手忙脚乱地不知先放下烤栗子还是花灯。 孟今今把花灯放在地上抚着他的后背,蹲下身,他直愣愣地看着她,她抿唇轻笑,调侃道:“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你就不认得我了吗。小永呢?你怎会独自一人在这里?” 度堇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孟今今不明所以,有点被他吓到,覆上他的手,“遇上什么事了吗?”度堇貌美,出门必带的幕篱也没有,她脑中瞬间闪过各种不好的猜想,眉间微蹙。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他们同时抬头看去,大片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夜空,美轮美奂,令人移不开眼。 度堇一瞬就收回了眼神,手背上传来了暖暖的温度,抬手覆上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手中,呼吸平稳下来,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了。 回想方才心神纷乱的自己,和这一刻如失而复得般的满心激动欢喜,想放下她,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孟今今也转回了头,他温声道:“我没事,孟姑娘别担心。我只是和小永走散了。” 她当即放松,挣脱开他的手,又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没事就好。”她放下手,脸上尽是与相熟之人不期而遇的开心,“我买栗子的时候听到咳嗽声,觉得耳熟,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想通后,反倒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度堇的笑容加深,“我本意四处游走,途经汇城想来看看你,但不知要去何处找你,听闻今日设坛祈福,便想试试看今晚能不能遇上你。” 孟今今正要开口,听到身后有几个女子正在议论度堇闹哄哄的,她朝边上看去,她们目光正落在度堇身上。 “我们先走吧。”孟今今拿起边上的灯笼,“小永找不着你想必会回客栈等你,我送你回去。” 度堇躲开她们的眼神,小声道:“好。”他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两盏灯笼,“孟姑娘和别人一起来的吗?” 孟今今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四周都挤着人,“说来话长,你明日还在汇城吗?” 度堇稍一顿了顿,“我很喜欢汇城,暂时不会走。正好可以帮帮你。” 她侧头看向他,高兴得双眸明亮,“太好了。”怕他误会自己想他帮忙,加了句解释,“我的意思是在陌生的地方有好友在身边很好,能有个照顾。” 度堇眸子里的恋慕隐隐浮现,莞尔道:“恩。”他看她两手都塞满了,伸手道:“我帮你拿些吧。” 一百零四先留着吧(二更) 孟今今刚说不用,但又把热乎乎的栗子放在他手中,“你手很凉暖和一下。” “多谢孟姑娘。”度堇裹住纸包,通体舒暖,“老毛病了,一入冬便手脚冰凉。如今好些了,以前儿时……” 他话语停下,微微摇头,笑容有丝勉强,“没什么。” 孟今今听诸云说过一两句,知道他儿时过得不易,觉得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更令人心疼了,这时他突然侧着头微微垂下了。 他生得惹眼,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孟今今想给他买件能遮挡面容的物什,刚好发现路边有卖面具的摊子。 走到卖面具的摊位前,她挑了个缕空的青蓝面具,觉得他戴着好看,问度堇:“喜欢吗?”她眤了眼旁边,打趣道:“不遮一遮,今晚我们很难回去了。” “你挑得我都喜欢。” 孟今今当他客气,抬手指着挂着的獠牙银色面具,挑眉道:“那这个呢?” 度堇低笑出声,无意识流露出了些许宠溺,“好啊。”他抬手穿过她的耳侧摘下后戴在自己面前,“好看吗?” 他里着青白锦衫外披象牙披风,长身玉立的人戴上这可怖的面具,气质浑然一变,温文尔雅却又带着丝丝邪气。 “好看。”孟今今惊艳地不住点头,拿着手里的面具说:“你再戴戴这个!” “姐姐在这,让我和娘好担心。” 度堇身后,寄延扶着曲婆站在那儿,曲婆上前说了一通,她见她这么久没回来,担心她迷路了。 孟今今歉然一笑,度堇目露惊讶,她只好冲他朝朝手,示意他低下头,简单地把经过耳语一番。 她的气息扑洒在耳廓,度堇身似浮云,竭力让自己去听她说话,随后了然地点头,白玉耳垂泛红,看孟今今互相介绍他们。 轮到寄延时,孟今今卡壳了。 度堇应该是没有见过二皇子的。 孟今今似乎感觉到从乌色幕篱后投来的视线,脑中突地想到一点。如果他是二皇子且没失忆,那他待在山里不走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他走不了,可能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他才会躲在无人走动的山中。 但这样的话,避免暴露他的行踪,她的信应该送不到天城。 这一瞬,她又纠结起寄延的真实身份,犹豫片刻,孟今今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度堇,回道:“他是弟弟,娘的儿子,名叫曲寄延。” 度堇微微颔首示好,寄延回礼后,凑到孟今今身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度堇就在她身前怎么会听不到:“这是姐姐看上的人吗?刚刚在人群里瞧见你们,像是情人一般。” 孟今今和度堇相视一眼,她率先移开了视线,面露尬色,“不要误会,这是我好友。” 度堇笑容淡下,寄延还想说什么,“可是……” 曲婆已经用看女婿的眼神打量起度堇了,孟今今心里一急忍不住抬手握上他的胳膊使了些力气捏住了,“没有可是!别瞎想乱说!” 捏完后她看着自己的手又倒抽一口冷气,试图转移寄延的注意力忘掉自己刚做过的事情,拿起他的手,把他要得鲤鱼灯的灯柄塞进他手里,“这是你的,好好拿着。摊主很热情,我买了鲤鱼灯还送了一盏桃花灯。” 寄延没动,目光又留在了她身上一会儿才出声,“谢谢姐姐了。” 结了账,孟今今先送度堇回客栈,祭祀祈福快要开始,正好是同个方向,四人便一道走了。 孟今今提着那桃花灯,原觉得好看,但有行人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灯,才注意到路上行人皆是男子提着灯笼,顿感突兀。 她内心悲愤地呐喊她喜欢拿漂亮的花灯怎么啦!提了提花灯,“你要吗?”她贴近度堇低语,“我拿着有点怪,他们都在看我。” 度堇含笑问:“可以送我吗?” 孟今今忙不迭答应,“你喜欢就拿去吧。” 度堇接过花灯,小指柔缓地刮过她的指节,细小的动作似无意,却让孟今今察觉一丝酥痒,下意识去看他,他看着旋转的桃花灯,侧眸与她视线相对,柔柔笑道:“很喜欢。” 气氛陡然暧昧了起来,孟今今把手缩回来僵直的放在身侧,“恩。” “度郎!” 人群里传来小永的呼声,见着度堇小永就哭了,看到他身边的孟今今,顿时明白过来度堇的反常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到了祭坛附近,前方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他们在后面,等祭祀开始后,双手合十,闭眼祈愿。 度堇睁开眼,看着身边双目紧闭,嘴里碎碎念叨了一堆的孟今今,弯了弯唇,重新闭上了眼,愿她的祈愿里有他,岁岁朝朝有她陪伴,最盼与她相爱不离,白首到老。 和度堇分开后,孟今今上了回程的驴车,曲婆问着度堇的家世出生年岁,孟今今不得不一再解释,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自己已有家室。 曲婆是知道的,但笑呵呵地说,度堇好看。那意思就是可以的话就让她收了。 孟今今立即拉过寄延来挡,“寄延也到了年纪,娘该替他好好相看了。” 曲婆闻言,转移视线,看着坐在孟今今身边的寄延,认真凝肃地思索。 “我还要多陪陪娘。倒是姐姐,成了家该生个孙女给娘抱抱了。” “寄延的婚事也很重要,可以寻个近些的人家,娘想你了也方便去看你。” “娘想抱孙女很久了,姐姐。”加裙琉三五嗣八零久泗零 曲婆看着‘姐弟’推来推去,脸上的褶皱笑得更深了。 回到山里,孟今今简单洗漱了下,就倦得上床睡了。 烛火熄灭后,山中的木屋隐没在了黑夜中。 一刻钟后,黑影越过篱笆,轻轻推开了寄延屋子的木门。 凡八单膝跪在床下,拱手道:“主子,安排好了,不日凌帝的眼线就该暴露了。是属下无能,没能在您恢复记忆前便抓到他。” 景逸行宫的‘二皇子’只是个摆设,二皇子知道凌帝不会放过自己,早便离开了行宫,隐世埋名躲藏起来,与当初拥护五皇女的官员暗中联络,屡屡给凌帝使绊子。但当初澄帝给二皇子的暗卫却出了内奸,至于是何原因,凡八不敢问二皇子。 半年前她受命去办事,得知二皇子出事赶去时已经晚了。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凡八才找到二皇子,但彼时二皇子失忆了,甚至以为她是来害他的人,躲在门后,趁她毫无防备差些就杀了她。 内奸抓不出,二皇子不信任她,凡八只好暗中保护二皇子,直到他一月前恢复了记忆。但没几日,曲婆就捡了孟今今回家。 “主子,那女人要如何处置?她明日便要下山了,如若她告诉了别人,怕是会让凌帝的人发现。” 凡八不解,她前几日受命往木杖上涂抹了汁液,那只肥猫是引来了,可让她躲了过去,之后二皇子便无任何交代。 寄延沉默许久不答,凡八试探问:“可要属下解决了?” 寄延回想起孟今今向度堇介绍他时的神情,轻轻笑出声,怀疑这么久,结果还是上当了。 虽然没能让她留下解闷,但总比没了好。“先留着吧,好好盯着她,她送去天城的信件一律截下看过,等本宫离开这地再杀了也不迟。” “是。” 二橙的番外(午夜失眠产物,两章更新在前头) 我是二橙,我是只猫,公的。 那天我跟着一只蝴蝶不知怎么就跑进了山里。 我正窝在草堆里睡得香甜就被人捏着后颈提起来了。 我抗议,我愤怒,可是老妇听不懂猫语,最后我还是被领回了她的木屋。 这里住着个男人被老妇供养在家里,成日就躺在摇椅上,然后揪住路过的我,用一种该炒了我,还是炖了我的眼神盯着我,令我深深怀疑,莫非我是只兔子? 我避之不及,可他竟然骗老妇他喜欢我,喂饭的事情落在他头上后,我的噩梦开始了。 他酷爱拿着小鱼干在我眼前晃悠,让我打滚,站立,蹲下,干了一切狗干的事。 为了心爱的小鱼干,我这只猫是没有骨气可言的。 但这狗男人逗我逗开心后,咻地一下把我的小鱼干丢到了哪个角落,笑着对我说:“找到后就吃了吧。” QAQ 孰可忍猫不可忍,我想告诉他,我她娘是猫不是狗! 可是我不会说人话。 后来木屋又来了个女人。 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我围着她转,想告诉她快离开这里,用眼神传递我的这几个月过得生活,顺便求抚摸求投喂。 女人对我很好,但她和那个男人把我当狗,还阴我。想想她给的好处,我还是原谅了她的过分。 后来女人走了,男人也走了,再后来我跟着老妇去住了大房子。 有人天天喂我小鱼干,陪我玩,勾搭着隔壁的小花,对门的白白,猫生无憾。 当我的孙子都要出生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回来了。 一天早上,我从窝里爬起,伸了个懒腰吃得饱饱的,例行去遛弯。 我跳上墙头跳进一处从没去过的院子,隐隐约约闻到了那女人的味道。 那女人摸我的时候总是特别舒服,于是我决定去找她卖个萌。 我从窗户里跳了进去,落地后我跟着气味走,但看到眼前一幕,我猫爪一停。 赤裸的男人伏在女人背上,低头在她背上舔舔咬咬,女人很无奈,“你够了没有?” 男人伸舌舔了舔他留下的一枚印记,“不够。他送来的礼,本宫自会尽数送还给他。” “他可以熄烛。” “那他也看不到你的身子。” “……你们难道不可以互相……啊!” 女人语调突然变媚,我猫头一斜,看到男人把手伸进了锦被下,女人揪紧了枕头,蹙着眉细细喘息,好像很痛苦又很舒服。 我蹲下身,准备弄个明白,但男人发现了后,眯眼的时候,我就吓得赶紧遁走了。 抱歉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