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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落入了最糟糕的境地。 可他们想错了,最糟糕的情况还远远没有到来,祖父吴兴在昌南病逝之后,死讯传回朝中,御史高巨罗织吴兴罪名三十五条,吴家满门获罪,所有私产都被罚没。 他的伯母们和母亲以及几个未出嫁的姐姐不堪受辱当日在灵堂自尽,她们如果不自尽,明日等待她们的将是沦为贱籍,坠入风尘。 父兄连带着他一并被抓入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最后一家人数十口人里,活下来的人只有二哥和他两个人。 现在只有宋越北和吴归藏会叫他吴四郎,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吴归藏之外曾还有过两个哥哥。 宋越北替祖父翻了案,将他们重新带回丹阳,重用二哥,连带着……对他也颇为关切。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吴醉易对自己有深刻认识,他就是那个连着升天的鸡犬。 在这里遇到宋越北,便跟遇到了二哥也没什么分别,甚至还要更糟。 吴醉易心中愈发不安紧张,忍不住多瞧了宋越北几眼,他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宋越北。 宋越北会出现在丹阳城外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此时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宋相从来都是那种衣服一层又一层,端庄持重又奢华,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奢华主要体现在绣纹和颜色要挑最素的,但衣料和绣线一定要挑最贵的。 什么衣冠服饰都得是百官的标杆,人往里一站就一个活动的标尺。 见了鬼的,现在宋相居然只披了一件平平无奇的袍子,风一吹都能看到雪白皮肉。 吴醉易匆匆收回视线,将头低的更深了,觉得自己的这双看了不该看的眼睛搞不好会被宋越北挖出来。 玉鸦拉了拉宋越北,“□□都搭上了,他们要过来吗?” 屈理凑到玉鸦旁边指着孙舒,不怀好意道:“那群人里有个叫孙舒的家伙,既会唱歌又会跳舞,什么都会。人长得还帅,可有意思了。等会儿他来了,玉小姐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他。” 玉鸦不满道:“你骗我上船前也说黑虎鱼一吃就知道有多好,结果我现在都没吃到。” 屈理挠了挠头,有几分气弱,“这不是,这不是没钓到吗?这个好办,我从不骗女人的。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等会儿差人去买几条就是了。您放心好了,今天一定让玉小姐吃上。” 宋越北跟着看了一眼木梯,“几位为何一直站着?” 文逸直身体一颤,忙不迭道:“这就走,这就走。打扰您了。” 他掉头赶紧给船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掉头。 玉鸦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跑?” 屈理跟着明知故问,“是啊。宋兄,你说咱们都是朋友,他们跑什么呢?” 宋越北冷眼瞥了一眼屈理,“木梯都已经搭上了,旧友相逢,几位公子,不如来一叙?” 文逸直和吴醉易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孙舒倒是最镇定的一个,他二话不说抱了长琴踏上木梯。 方才他坐在众人之后,既没有围在船边蹦蹦跳跳,也没有大声喊叫,便不那么显眼。 此时登临木梯,临江一步步而来,江风吹动月白的衣摆,方才显出不同。 他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袍,衣角坠着几支形态各异的金莲,外罩烫金滚边的番红罩衣。 衣着繁复而华丽,以至于美丽得近乎于锋利。 “宋相,多年不见。”他抱着长琴径自走到宋越北面前,一双眼漆黑如点墨,“你还记得我吗?” 玉鸦看看这人,又忍不住看了看他衣角上的金莲,莫名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奇怪。 宋越北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长琴上,“听闻你这些年琴艺大有长进。” 文逸直和聂暻以及吴醉易此时才犹犹豫豫的走上长梯,听到这话文逸直面色微变,吴醉易见文逸直脸色变了却不明所以。 孙舒的琴技出众,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孙舒怀抱着长琴,谦虚道:“算是略有长进。某这些年苦练琴艺,时时不敢忘宋相当年的教导。今日既然遇上了,某便为宋相演奏一曲可好?” 敬冲与敬密一起屏息,敬云低声喃喃道:“这位孙公子是不要命了吗?” 当年宋越北与灵王世子,也就是后来的秦王袁子朔交好,他的琴艺便是袁子朔亲手教出来的。 十六岁的宋越北以此曲在一次春宴中压下当时极富盛名的孙舒出尽风头,从此声名鹊起。 旁人或许不清楚,敬字四人日日跟在宋越北身边,心中却是十分清楚的。 自秦王被宋越北亲手所杀之后,尽管人人都知道宋越北擅琴,但这些年宋越北再没有抚过一次琴。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都没有过。 当初长信侯找来吴大娘的高徒在宋越北面前奏什么景江春,纯属是活得嫌命长了。 屈理见孙舒果真没有让他失望,低声对玉鸦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位孙公子多才多艺。” 文逸直几步赶过来跳下了□□,急匆匆得出声阻止道:“算了吧。瑰珠,你不是近日,近日手酸吗?便不要弹了吧。” 聂暻跟着向宋越北打圆场,“宋相,今日真难得您有雅兴。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是谁?” 文逸直接了聂暻的话,挡在孙舒面前岔开话题,“这位姑娘生得可真漂亮。我刚刚打眼一看,还以为两个仙人站在一处,二位可真是太般配了。” 宋越北心知他们是有意岔开话题,这番夸赞未必有多真心。 但他现在心情正好,这样好的日子不该见血。 他就着文逸直递来的□□而下,好似忘了方才孙舒那话。 他伸臂揽住玉鸦的肩膀,带着人转身往里走,“你们唤她嫂嫂便是了。来,一起坐。” 文逸直绷紧的弦这才一松,心说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从前宋越北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看来这个女人跟宋越北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 孙舒望着宋越北的背影,高声道:“,宋相不想听。那又如何?” 吴醉易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能插上话的机会,“诶,这个名好。昌南那真是个好地方,我以前还在昌南呆了好几年。宋相,咱们也是在昌南遇见的你还记得吗?不过,怎么平常也没见有什么人奏过这曲子啊?”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