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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从我胸口侧探了来。

    我将将避了开。

    东极挡在我的身前,我伸手推开他,“你连本命剑都断了,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菱花镜幻出法障将他护住。

    我朝承烨走了过去,“你要将我怎么封印?你有这本事么?”

    他剑指着我,“解决煞气定然还有别的办法,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

    我露出悦色,“有么?这万年来我看也没什么变化,反而更差了呢。将这六界交给你们,我着实不放心”。

    身后东极,“阿臾,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看向他,“我哥哥要封印了我,你还要帮他说话。你每天跟谁睡啊,干嘛帮他求情?你闭嘴吧你。”

    我看回承烨,“我不想伤你,念在我们睡过那么多回。纵然你对我没有情分,可于我到底还有点恩情在的。”

    他举起昆仑剑,与我对峙起来。

    我手中化出金光,凝出剑意。

    这一架打的颇为轰轰烈烈。

    可惜他没打算下杀手,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

    他原本打算辟开一个几近逼真的芥子世界将我迷困进去。

    却没料到我在里面找到他藏在其中的破解点,那是一个假的东极。一颦一笑全无破绽。我的剑一分没停,直接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承烨一脸大骇,“连他,你都会杀?”

    我拖着剑,走向他,“哥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吧?我,不过是一道无情之物。”

    十三道金光钉入了他的五经八脉,我手搭在他肩膀,伏在他的耳边道,“叫他们来吧,有的事,也该清算清算了。若打起架来,我知你两难,不如你就别来了。”

    我将他一掌送了出去。

    我回了冥界。东极尚被我封在菱花镜下。

    “你要做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脸,“对不起,本想多陪你过两天清闲日子。看来求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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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被凤凰捅了一剑,又从云周山被霜华救了回去。

    着实养了许多时日。

    霜华为我费心费力,医官找了不少,都说我体内有一股不受制的气息。个个看我都像是随时会暴走的妖魔。

    霜华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守在我床边,我都看在眼里。

    直到有一天,紫衣找到了一个解决煞气的办法。

    那就是,祭毁神界,绝地天通。

    灵石到底难得。

    而泄漏煞气原本就是仙神精妖攫取灵气过多,所造成的不平衡。

    那么,就让它平衡。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神界攫掠的灵气太多,不如就让它还归于世。

    我将这个方法布告众仙,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大为惊骇。

    言我要毁天灭地。

    我斥问他们,“身为仙神,自当为护佑苍生为己任,如何到了这个时候,却要顾忌这许多起来?

    难道口口声声的护佑苍生,不过是以强弱划分等级,让弱势等级的生灵摩拜供奉自己?

    不然,又为何不敢从头再来?!”

    众仙家言我入魔。

    一波要杀我以绝后患。

    一波忌我身份要圈禁我。

    三十三界争了数日。

    就连我的亲弟弟都与我反目成仇。

    “是谁同你说的这个法子?”

    我看了看他,“这只是我提出来的一个建议,不用就找别的法子,如何一个个就这般喊打喊杀起来?”

    他拽住我的衣裳,“哥哥,且不说绝地天通,就说祭毁神界,这就是大不敬的罪过。”

    我看着他不解道,“祖始大神不过是一位已经作古的神仙,为什么我们就要守护一个死去了的神仙造出来的东西。

    神界有什么了不起呢?我觉得很不公平。这天上的制度更加大大的不公平。

    甚至我怀疑,很多制度根本就不是大神的想法,不过是后世穿凿附会的造伪之辞。就比如说……”

    我站了起来,“这天上,但凡有个名头的神仙就有七个八个仙侍仙婢,更别说你我出个门就要跟着十几侍者。这凭什么呢?谁生来就该服侍他人。这不公平。再比方说,仙凡为什么就不能结合?为什么就要矮人一头,就连继承帝位都没有第一资格。”

    他冷声斥道,“这天上地下不公的事多了,哥哥难道一样一样全都改了?”

    我道,“对,是这样的。不仅如此,这地位尊卑该改一改,这天上法度更该改一改。”

    他一愣,“这些你都从哪听到见到的,哥哥你心地单纯,不谙世事,太容易被人蒙骗了……”

    我站起来,“我于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么?我怎么就单纯了,我怎么就不谙世事了?我心里明白的很。”

    他拉住我,静了静气,“二哥,此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虽然昌昊负了你,但是我……和其他很多人都会对你好的。你莫要将事情看的都这般偏激……”

    “谁偏激了?!”

    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与众为敌,这是自绝死路。”

    我甩开他,“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吗?!”

    他彻底恼了,“我将你千辛万苦救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这话的!”

    我看了看他,提步而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去哪?”

    只觉得脚下升起一片冰锥立时困住了我。

    “你不要胡闹了!”

    “胡闹?”

    他几步冲我而来,“出了这里,多少人等着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气急反笑,“连你也觉得我不知好歹?我就是不懂事理,一厢情愿的胡作非为呗?

    哈哈,我原该知道,你怎会看得起我,你瞧不上我,昌昊也瞧不起我,人人避我如瘟疫……”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我何时瞧不上你了?!”

    我抬头,“不是吗?父君让我当这个储君,普天之下都知道我根本无才也无德,各族仙君哪里有服我的?

    你不是一直很努力吗?储君之位如探囊取物,众望所归的原本就是你!你不生气吗?你不憎恶我吗?”

    “憎恶?生气?我爱你都爱不来。我怎么会憎恶你!!”

    我一时愣住。

    他理了理气,将冰封撤去,走到我的面前。

    半晌,语气温和许多,“哥哥,我的一片心,你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么?”

    我将他推开,往外面走。

    他挥手封住四周,“昌昊他非良人,又纳姬妾,又于大庭广众说出那样的绝情之语。哥哥就不能看看我吗?我不比他差一分一毫。”

    他手指搭在我的颊边,掠起一丝头发缠于指间,神色万分温柔。

    我愣了一愣。

    忙摇头,“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吗?”

    他苦笑,“我疯没疯,我是不知道。可是我心里这些年,真的好苦。”

    我大叫一声,将他一撞。

    他伸手要拉我,被我一把拍开,“够了!太恶心了!不要说了!!!”

    “恶心?”

    我不敢看他,“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哥哥你不是自诩不为世俗所囿,不为伦理所困,说着要打碎一切不合理的事,怎么到了这事就一副死脑筋?”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他还要说话。

    我大声叫喊起来,“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他一把抓住我,握住我捂在耳朵上的双手,逼着我看着他,“这是什么表情?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我让你想吐?”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骗我的是不是???”

    他道,“我为你做的,你全都看不见。我的心,是不是要掏出来你才看的清?!!”

    我看着他握着我的手腕,想到梦里经常出现的零零碎碎的一些画面片段。不禁发出一阵一阵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