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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年纪比我都大。

    妙手仁心的名号傅斯乾还是有所耳闻的,金药石既出了手,风听寒必定不会有事,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金药石手中的物什,等了半晌不见动作,便催促起来:“怎么还不开始?”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金药石自觉比不过他的脸皮,哼了一声便不再置气,自顾自地催动手中的离火灯。

    银须针在离火灯的青焰上掠过,细长的针芒似得风听寒瞳孔微缩,他往后贴在墙上,声音轻而认真:“我不要用针。”

    金药石手上动作不停,抽空给傅斯乾递了个眼神:你处理。

    傅斯乾微一蹙眉,不赞同地看着风听寒,语气严肃:“乖,别闹。”

    “我说了,我不要用针。”风听寒看着傅斯乾,逐字逐句地强调了一遍,见傅斯乾不说话,他语气又软了几分,“师尊,我不想用针。”

    前悦最看不得那些不配合的患者,闻言撇了撇嘴:“你不想就不用?你是医师还是我师父是医师?想活命就好好听话。”

    话糙理不糙,傅斯乾将风听寒滑落的头发拂开,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前悦的意思。

    风听寒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他说:“我不怕死,我怕疼。”

    作者有话要说:  风总:“我不怕死,我怕疼。”

    傅宝:“我怕死又怕疼。”

    第29章 识卿何相似9

    他说:“我不怕死, 我怕疼。”

    风听寒面容沉静仿如一潭死水,霜白如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傅斯乾忽然想起之前风听寒拒绝喝药的事, 那一碗药汁是他生生给灌下去的,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会让人如此怕疼怕药, 怕到连死都不在意。

    那是一种奇妙复杂的心境, 如同心头下了一场毛毛细雨, 渗着轻轻浅浅的湿意, 软得厉害。

    傅斯乾觉得, 他大抵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会想让金药石停手。

    会不想……让风听寒疼。

    金药石将银须针一一在离火灯上烫了一遍, 拿起一根最细的,冲风听寒伸出手,嗤道:“别磨蹭。”

    银须针细如毫毛, 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折断, 这种针就算扎进身体,也不会留下伤口吧。

    傅斯乾摩挲着风听寒皓白的手腕,感受到细腻之下的温热, 他忽而轻轻笑了下, 另一只手拍在金药石手上,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别用针了。”

    前悦:“???”

    金药石:……老子的银须针轻易不出, 你还挑挑拣拣?

    风听寒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看着傅斯乾,看着那人束发垂至腰间,看着那人广袖下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 明明是冰一样的温度,却偏偏让他冷了许久的心感到热气。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私自决定一切,是不是他在阴冷的地狱中待得太久,久到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然怎么这一丁点的尊重保护,都会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到他舍不得放手,想紧紧抓住,想永远拥有,想付出一切去换这一秒的延续。

    他怀着深切的期许,激动到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师尊,真的可以不用针吗?”

    养了几个月的徒弟,除了初见那日,风听寒从未露出过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那双眼里的期待掺杂着哀求,让傅斯乾心头悲切一恸。

    自他来到此处,隐隐就有种念头,告诉他该怎么做,告诉他要教小徒弟改掉傻白甜的性格,告诉他要让小徒弟保护好自己。

    似乎小徒弟,本来就该立于万人之上,该毫无后顾之忧,该霸道任性不拘世俗。

    唯独不该活成这个样子。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如果说以前他还会疑惑迷茫,那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了,他是为了风听寒来到这里的,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不同于原主对于萧念远的执念,这种感觉很奇异,他并不排斥,反而会期待,会发自内心的想接受,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想法。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不是小孩子,却让他有一种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的冲动。

    幸而傅斯乾理智尚存,并没有真的这样做,他只是冲风听寒笑了笑,温柔且坚定地说:“你不想就可以。”

    若是晏君行在这里,定要惊呼出声,总不做人的昭元仙尊,竟会露出这种恶心肉麻的神情,简直是反常到了极点。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半天,说得言辞恳切,说得情感充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实在是令人动容。

    前悦恍惚中有一种感觉,自己做的不是救人的事,而是在逼着风听寒往火坑里跳。

    纵是见惯了世面的金药石,也愣了愣神,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把银须针往傅斯乾面前一戳,咬牙切齿:“不想治就滚,你们跑别处显摆师徒情深去,别占着我药石堂的床,想死死远一点。”

    傅斯乾面皮一僵,刚才的雄心壮志顿时喂了狗,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喉咙,声音低了几个度:“很严重吗?至于动用银须针吗?”

    “打从胎里带来的毛病,要是不至于,我会出手?”金药石面色不虞,吩咐前悦出去,又布下隔音结界,“他的身体似乎有隐疾,之前应该被一道封印压制着,一直没有显现,现在不知什么原因,那道封印效力衰减,隐隐有解除的征兆,所以才会出现异常。”

    傅斯乾听得眉头紧锁,恨不得能夹死苍蝇:“你的意思是,现在吐血晕倒只是个开始,日后会越来越严重?”

    “根据我的猜测,是这样没错。”金药石又重新拿起一根细针,面上颇有些得意,拿乔起来,“我这银须针可不勉强别人,我也不想把救人的事做得像害人,昭元仙尊是吧,你说是也不是?”

    傅斯乾心里暗骂这老东西不是个东西,面上却四平八稳,客客气气地点点头:“金老先生说的是,生命诚可贵,不勉强不勉强,乐意至极。”

    没有现实基础的承诺都是浮云,都不用风吹,转眼就散了。

    风听寒那点罕见的感动散了个七七八八,又恢复了眼神清明头脑清醒的状态,他往回挣了挣手,将手腕从傅斯乾手里挣出,轻声低喃:“师尊……”

    这般平和温润的声音,此时在傅斯乾耳中好比夺命催魂的调子,听得他眼皮一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扯出个不像笑的笑:“为师会陪着你,不要怕。”

    金药石嗤笑出声,视线掠过傅斯乾,对着风听寒语重心长道:“你看,话说得再漂亮,还不是没什么用处。”

    傅·只会说漂亮话·没什么用处·斯乾暗暗磨了磨牙,控制住想把这老东西直接扔出去的冲动,伸手拍了拍风听寒的肩,磨蹭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句完整的话。

    风听寒没有闪躲,他看着傅斯乾,平静又漠然地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