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他想把他仅有的快乐传递给你，可惜你接不住
你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东西，也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人。阿程的听话印刻在你的思维里，你也没有把他跟“过界”划过等号。这是他在你面前第一次自作主张。其实你应该开口让他停下，或者回归到原本的路线，把一切的未知都扼杀在方向最开始偏离的时刻。 你在后座看着阿程，他也在肉眼可见地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局促地打着轻盈拍子，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你的反应，沉默地等待你的宣判，似乎只有你有一分不满或不愿的情绪表现出来，他就会立刻掉头。 你看着不安的阿程，已经准备说出口的话，被你吞了回去。罢了，看在他今天经历过情绪巨大的变动还能尽心招待你的份上，你决定放纵他这一次的任性。 山路崎岖，道路不平，一路开下来摇摇晃晃，阿程特意放慢车速，以降低你晕车和不适感的可能。说实话，一段路走下来，不怎么令你舒服，你仍没有开口对阿程抱怨。 阿程的目的地比你以为的要近得多，他把车开到了一个视野开阔山腰。这里没有什么令人瞩目的旅游景点，在山上的布置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安全围栏，石栏杆经历多年的风化侵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你想不通阿程带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荒芜一片的空地，没有任何遮拦，一眼就能望到头。唯一能看到就是山下人们为夜生活而打亮的点点灯光，在黑暗的街道版图中，黄色的光点分布其中，杂乱中带着独特的秩序，就是普通人平凡生活的缩影，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景色。 阿程走在前面引领着你，走到一排石头椅前。你不明所以，看着他对你伸手，指向夜空。你的视线跟随着他的手，仰头望到了星空。 你不是没有在夜晚见过星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阿程的指尖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你视野中的夜空。争相辉映的繁星闪耀，镶嵌在被雨水洗涤过的天幕中。冬季的夜晚，寒风凌冽，冬季的星空，壮丽动人。冬天不是适合出门看星星的季节，却是星星最璀璨的季节。由于光线的折射，夜空并不是日常看到的纯黑色，而是由紫色打底，从深蓝到墨色的晕染过渡，多种颜色层次分明相互渗透，无数发出微亮光芒的星星组成了浩瀚的星河，流淌在天空这条无止境的长河中，一直延伸到夜空与地面相接的一线。群星闪烁的背后，是阿程眼中的星芒。你的视线从头顶星空回到阿程的身上，今晚的他是他，又不是你熟知的那个他。你区分不出，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阿程站在你身边开口。 “无论我走到哪里，去过哪些城市，始终觉得，这里是最漂亮的地方。” 你没有收敛情绪顺着阿程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心思。再美丽的景色都只是路过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自作主张地想带你过来。” 你白天还认为自己不属于这儿，阿程却说你适合这里。不知道是你们两个谁的认知出了错。 “确实，也算是带我见到一次与众不同的星空。我还没有过大冷天跑出来看星星的经历。” 你的语气和反应并不好，你自己能够感觉得出来。因为，你知道阿程的话还没说完，而接下来的话，不是你想要听到的。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能想到最美好的地方就是这。我只是希望今天你能够开心。” 阿程完全没有听出你话中的冰凉。反而觉得是自己准备不够充分。 你轻蔑地哼了一声，声音小到在你身旁的阿程都没有听到。 “今天？我为什么今天要开心？” 你终于捅破了表面维持的平静，就像你预感中的一样，阿程的回答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就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突如其来的冷淡打断了阿程的话，让他一时之间失去言语。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日子，也希望你以后能忘记。我白景铭不过生日。” 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你从兜里掏出手机，解开锁屏展示在阿程面前。 “看，今天马上就要结束，连秦之睿都不会在今天给我发消息祝福。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日子。也是我没有跟你提过。星星看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你以为阿程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顺从你的安排，而这次你失算了。 “为什么呢？” 阿程在你身后发出他唯一一次对你的质疑。 你转回身，对向他面带疑惑而迷茫的神情，扯了扯嘴角。 “有什么奇怪的？不喜欢过生日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执着的意义吗？” 阿程缓慢地摇摇头，表达对你的不认同，而他接下来的话，既真挚又诚恳。 “因为过生日是让人开心的事…我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什么时候，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婆婆收养我的日子。婆婆说人的生日很重要，一年只有一次，是为了庆祝每一个生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把我们相遇的日子当做我每年的生日来过，她说那一天是我新生的开始。我每个和婆婆度过的生日都很开心，所以，我也想让你开心。” 阿程站在璀璨夺目的星空之下，用娓娓道来的口吻描绘着他为数不多幸福的记忆，他想把他仅有的快乐传递给你，可惜你接不住，因为你们不一样。 你们从出身到成长，从性格到经历都不一样。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就这件事达成共识。 “不是每个生命都是在爱与祝福中诞生的。有些人带有目的性，为满足自己利益而去繁衍的后代，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他的出生，有什么值得庆祝？他只不过是那些人，迈向更高处的垫脚基石。可悲的是，抛掉基石的这个身份，就会被人们认为一文不值，没人看得到他本身存在的价值。” ”这样的出生，我宁愿不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