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57章彩蛋合集
接第2章彩蛋: 晚上出门,已经不会再有人跟踪监视。他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做主的事情。 如果哪天能够被人玩死在外面,大概就是他现在能期待的最好的结局。 他在这片很受欢迎,毕竟他比那些出来卖的省钱,不挑人不挑地,任打任骂任人糟践。 今天对象,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被人拉扯到酒吧附近的小巷里,迫不及待地扒他的衣服,抽起垃圾箱旁边的插着钢钉的棍子殴打他。 他没有任何反抗和叫喊。 这个人下手很重,那根细长的棍子几乎被打断,他觉得自己被弄得浑身都很痛,已经不知道是哪里在痛。大概是手臂和腿被打断了。即使这种时候,他还想着,为什么不给自己的脑袋来几棍子。可惜这个人太瘦弱,用棍子打他,竟然把自己打得气喘吁吁。 男人自己打得爽快,看样子是要来操他了。他的屁眼早被操熟,即使粗暴地插进来其实也没有多疼。他掌握了这个人下手没个轻重的莽撞,引导着把那双手架在自己脖子的上。这个人果然不负他望,一边狂操他,一边骂骂咧咧地掐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他应和着,呻吟着,竟然笑了。 身上的人把这个笑当成了蔑视和瞧不起。平日里,因着体格瘦小性格懦弱常被人们欺负,被喜欢的人拒绝,而现在,这个高大精壮却只会被人操的婊子都来嘲笑。 凭什么?凭什么? 气红了眼的人愈发疯魔,激发出潜藏的力道。 他感到呼吸越来越艰难,眼前一片空白,这短短的几十秒的时间,竟然走马观花回顾了他短暂而肮脏的一生。 结束了。 接第5章彩蛋: 一年三班第一次召开班会的主题是“我的理想”。 刚踏入校门的小朋友们对这个主题非常感兴趣,即使是最羞涩腼腆的孩子都试图举手,跟老师和同学们分享自己描绘的未来。孩子们对理想的概念还很模糊,所以重复率很高。有人说想当医生,可以帮助生病的人让他们不再疼痛;有人说想当警察,可以抓坏人帮助好人;有人说想当老师,那样就不用写很多很多的作业了;还有人说想要当发明家,发明好多好多玩具。孩子们故作成熟的发言,让整座教室充满了童趣。 几乎所有小朋友都发言完毕。老师发现最后一排角落的男孩没有参与进来,只是扭着头看向窗外,便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男孩并没有把视线收回来,还是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大树:“我想当一只鸟。” 孩子们听了哄笑起来,有的笑他傻乎乎不懂什么是理想,有的则一知半解地跟他解释什么才叫理想。 老师帮助这个男孩解围道:“小朋友们,他的意思是,他想要飞翔。所以啊,他要当飞行员,开着飞机上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飞来飞去呢!” 经过老师的解释,小朋友们明白了,又开始羡慕起来,纷纷表示长大以后也要当飞行员。 而那个男孩,没有再吭声。 初三年级语文期末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梦想”。 一向成绩优异名列前茅的同学作文竟然得了零分,这个消息一被放出来在班里惹来学生们热烈的讨论,而当事者还在无知无觉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晚自习下课后,学生们都走得背着书包以最快速度冲出教室,这名优等生则被值班的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 “你是怎么想得?考试卷子怎么能乱来?你看看你自己写得什么!” 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教师虽然经验欠缺,教师的责任感倒是十足,充满着活力与朝气。 已经开始抽条的少年只能勉强撑起肥大的校服,个头直逼180的他,整个人显得清瘦高挑。他手里捏着自己的考试试卷,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是当老师的男朋友”。 “我没有乱来,写得很清楚,不是么?”少年伏身撑住语文老师座椅的靠背,将娇小的女人全在自己与座椅之间。 “老师是觉得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少年的刚度过变声期的嗓音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青涩中带着稳重。 年轻的老师从未有这种经历,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她未曾与异性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即使对方是一个发育期的英俊少年。她慌张而羞恼地推拒着,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奈何女性天生的力气不如男性,这种推拉看起来更像是在欲拒还迎。“你在干什么!我可是你的老师!你、你放开!” “老师,你知道吗,你的嘴在我眼中不断闭合,让我想要咬上一口。”少年低头凑近在老师唇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女人脖颈上引来阵阵颤栗。少年无瑕的面容在视线中放大,带了某种诱惑的魅力。 老师一瞬间有些恍惚,忘记了挣扎。 少年却停止了动作,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抬头询问:“老师交往过男朋友吗?有没有跟人上过床?” 保守的老师立刻从这种虚无的暧昧中清醒过来,满脸涨红羞恼地瞪着眼前轻佻的少年。而少年放开了她,退后了几步,将自己的试卷折起来放进兜里。好似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有人告诉我女人的第一次很珍贵,要给爱的人。我可不希望老师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也是在这一年,少年发现自己对女人没有性趣。 高考前夕,学校征集学生志愿。 青年作为唯一提交空白调查表格的学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 作为这个班两年的班主任,他深知眼前的这位成绩优异的学生身上有多少问题,只要不影响班级整体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高考关系着学生的未来,还是希望这个学生能够认真对待。 “为什么提交空白的表格?你没有想去的学校吗?以你的成绩,想去211/985这类大学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是的青年已经不再像初中时那样消瘦,身高也基本定型,唯有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多年未变。 青年对着班主任笑得轻浮又痞气。 “老师,你觉得以我的家庭背景,需要考大学吗?” 班主任没想到他不填表格的原因竟是如此,同时又为他这样的成绩不继续攻读而感到惋惜。 “你不准备参加高考了?家里有安排?还是要出国留学?” “不,我会去高考的。” 青年在几个月后的高考中参加了四门考试,全部交了白卷。 接第9章彩蛋: “我问,你的,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他一时恍惚。叫什么名字?他都快忘记了,已经有几年没人叫过他的名字。 要告诉一个陌生人,他叫许鹏程吗? 是那个目不识丁的老人,送给别人一筐鸡蛋换来的名字。 现在的他,还配叫这个名字么? “…阿程…就叫阿程吧。” 他听着自己如此回复道。 从前,他不怕黑。 后来,他不记得因为什么惹怒了那个人。其实这很平常。他总会令对方不高兴。 然后他被捆住手脚,蒙上双眼,关进一个完全隔音的牢笼里。这座漆黑的牢笼,是按照他的身材比例特意为他打造,让他在里面站站不起来,躺也无法完全躺平。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坐在里面。一个正常的人类被长时间掠夺了视觉和听觉,就会变得急躁而脆弱。漆黑一片的世界,没有一丁点声音,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一天两天还可以忍受,时间一分一秒都被成倍的拉长,令人失去对时间判断的能力。就感觉自己身处无限的世界里,永远无法脱困。他那时候想,也许羞辱和折磨都比黑暗中的死寂好熬得多。他在漫长的黑暗中承受着每一秒如针扎般的煎熬。逐渐地,强烈的饥渴感增加了痛苦的程度。 不知过了多少天,他被放出来,眼罩依然不允许摘掉,但至少听到了声音,感受到了温度。 那人给了他食物和水,把他冲洗干净,然后狠狠地操了他一顿。就在他以为惩罚结束后,又被关进了专属于他的牢笼。 一次、两次、三次,不断地重复着地狱般的轮回。这种令人窒息的摧残远比肉体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他开始自残,抠破自己身上的旧伤口,至少鲜血流出体外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当几个小时后伤口再次结痂,一切又重归于寂。而后,他开始大喊大叫,努力地踢打着铜墙铁壁。然而这样做除了浪费体力,没有任何作用。 在最后一次被放出,他屈服了,对着人哭着求饶,求人不要再让他回到那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那个人开始嘲笑他、讽刺他、辱骂他。 他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屈服在那人身下。他一直以为,只要灵魂是干净的,肉体上的伤痛都无法伤害他。自从他哭着求饶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眼泪是对死去自我的哀悼。 接12章彩蛋: 因为迟到,他受到了惩罚。 他闭着眼,感受腹部的刺痛。这种疼痛他早已经习惯,也不在乎多条纹身,左右不过是折腾这副破败的身子。 那个人第一次要求他,可以夜晚自由出门找男人操自己。 他不知道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游戏。当他满身的狼狈时,被一位心善的姑娘看到想要对他施以援手,他来不及阻止。 那个人告诉他,她要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付出代价,单纯善良的姑娘被扒光衣服让一群男人按在身下。 他跪在那人身下给他磕头,求他不要伤害无辜,甚至在那个姑娘面前,说着最下贱的话上赶着求操,把你他最淫荡的一面完完全全展示在姑娘面前。 那人达到了目的,在姑娘面前羞辱他、上他。 第二天,那位姑娘被放走了,受了些惊吓,索性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她的目光中闪烁的光芒永远地熄灭了。 后来,他同样遇到了一位警察。热心的警察决定帮他报警立案。再后来,那位警察就消失了,辞去的警察的工作,离开了这么城市。 他终于认清,那个人既然允许他晚上能出来,就是告诉他,他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暗夜中的这天罗地网。他的绝望与痛苦,都是他的快乐源泉。 他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不想再背负任何的愧疚。 那人却告诉他,如果不能在今天向小白脸展示这么漂亮的纹身所有权。就让那个小白脸来陪他。 所以,他在电话里说:“我主动上门给你操,你操不操我?” 接20章彩蛋: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重逢。 说起来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只知道这个人身份不普通。为了不让这个人与自己沾上关系,他惹怒对方不止一次。 万不曾想,这个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这个人与韩殊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亦不敢轻易表态。他并不了解对方,但在他看来,这位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好人。 所以当这个人询问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不知道他的答案会不会影响到这个人。他不是没有参与过韩殊这种突发奇想的游戏,也别逼着伺候过别人。但是因为是这个与他有三面之缘的人,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隐藏的怒火。这很正常。如果对方想,可以用各种办法折腾他。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让人消气的办法。 可是这个人没有带他去开房,而是大半夜打电话带他去了一家高级的私人诊所。一开始他以为与自己无关,没想到是为了给他检查身体。确实,像他这种身份,很容易染上脏病。然而韩殊是个惜命的人,既然会亲自使用他,肯定会做好一切防范。 所以他试图向这个人解释,不必要为他费事。他在这待不了多久。韩殊不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开让他失去掌控。 但是这个人说。 “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 接26章彩蛋: 求救,他何尝不想。这样的绝望,实在太过痛苦。但如果是用别人的尊严和性命来换,他宁愿舍弃这条命。 他在夜晚抚摸着左手腕的伤疤。那是他最懦弱的时刻,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结束这永无止境的折磨。当鲜血一点点流逝,体温逐渐下降,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人、很多事,迷糊不清。但最清晰的一件事,就是他不能背负着这样的冤屈离开,不能像罪恶屈服。如果他就这样死去,还有一个又一个跟他有同样经历的人代替他承受无妄之灾。 他开始呼叫,开始试图自救。 他最终活了下来,手腕上的伤疤也时刻提醒着他,血液流出体外的那片冰冷的记忆。 他很久没有过过如此安稳的日子。 有时候半夜一觉醒来,会误以为自己还在四年前那间出租屋里。那里没有狱中的谩骂挑衅,没有暗室里的伤害和侮辱,可以一闭眼睡到天亮。床头的夜灯就像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他暗夜中的微光。他由衷地感谢给予他片刻喘息的人,更不愿这个人会因他受过。 这个年纪跟他弟弟妹妹差不多的年轻人,有着不同于他年龄的成熟。所以他一次次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多么危险有害的存在。这个人却每次都能给他想象不到的答案。如果可以他想用尽他所有的一切回报这个人。 这个人叫白景铭。他一遍一遍地默念。即使他有一天重归于黑暗,他也想记住这个曾经给予他微光的名字。 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这个人给他的不只是微光,而是整个世界。 接28章彩蛋: 他从来都是被依靠的那个,也习惯处于强者的位置,把保护别人当成本能。 可当在韩殊让他做选择的时候,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和软弱。明知道自己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他仍想不顾一切地做出心底的选择。 他对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已麻木,也不会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看似如何光鲜,实则不外乎是一副破败的肉体。只有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分割出去,才能够活下去。他以为那些侮辱性的文字会跟伴随着他直到死亡。 这个人就坐在他身边,并给了他一个奖励。一个吻。 这也许只是一个单纯的,没有任何含义的吻。甚至可能只是西方的习俗和礼仪。却是他这辈子得到的第一个,带着善意的吻。 他以为自己早已千疮百孔不会再为任何事而动容,手指仍不受控制地在人看不到地方蜷缩。 其实洗纹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与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痛相比,可以说不痛不痒。他下意识地躲避只是不想让这个人漂亮的手指触摸到丑陋的疤痕而已。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是吗? 如果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再多的苦痛都得打碎了咬着牙混合着血肉自己吞下,时间久了便不觉得有多么难受。可一旦有人问起,即使是一根针扎在指尖上都会觉得疼痛得难以忍受。 他以为自己不会回答那个问题,可他听到自己压抑着心底的颤抖,吐出一个字。 “疼。” 接32章彩蛋: 陶小川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多年来的恐惧、委屈和负罪感终于在此时找到发泄口。直到陶小川说到曾在酒吧徘徊在他身边,说到曾经偶遇的白景铭。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相遇,有过如此的安排。彼时他生命中尽是麻木,是流淌着毒液的载体,封闭着自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怎么敢想象,他有一天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和故人叙旧。 一切的开始,始于与白景铭的相遇。 他说过他明白陶小川的怯懦,理解陶小川的恐惧。同样他也是个有感情有思考的活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做不到轻易开口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但是关于这场人为制造的相遇,他是由衷的感谢。 他曾经的梦想很简单,当上警察,娶个温婉的妻子,给收养他的婆婆养老。 然而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愿望,他一个都没能实现。 他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日后会找个怎样的人共度余生。他自幼被父母抛弃,定然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那个要与他走完一生的人,也一定会是个充满爱心的女孩。 上学的时候不是没有女生向他告白,都被他以学业为重的理由委婉拒绝。在他还没有能力给予对方幸福之前,他都不会轻易给人希望和诺言。 之后几年的经历,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至少不会有个姑娘会为他担惊受怕,为他以泪洗面,或是被他牵连受他拖累。 “躲什么,怕我吻你?” 是的,他怕。他不仅怕被亲吻,还怕在这个人手里勃起。 他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可他曾经幻想过最美好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一文不值。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他又怎么能捧到这个人面前呢? 他不敢啊。 接34章彩蛋: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感到有些无措和茫然。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阳光之下。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令他无所适从。他在公共座椅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一点实感。 手机中的资料是属于他当年的同事,也是他的师傅曹鑫。自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刑警支队,他就跟着曹鑫,几次出生入死都互相扶持。曹鑫对他来说是个亦师亦父的人,不仅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察,更会教他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曹鑫为人正直清明,将大半生报效给国家。他想不通,甚至不敢想,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屈服于金钱和权利。 他继续读着手上的资料,上面记载着非常详细。曹鑫接受了韩殊提供的封口费,在他入狱后,曹鑫就提交辞呈,不再当警察。接下来的几年和女儿相依为命,做一点小生意讨生活。 他拿着手机,屏幕上就是曹鑫的号码,他犹豫许久也没有拨打。他不知道要跟曹鑫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陷害他?还是问他为什么成为了他最瞧不起的人? 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打开手中的钱包。钱包整齐地插着银行卡和信用卡,一张身份证,和一些现金。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白白浪费了这份体贴。 他抽出那张身份证,上面白景铭的照片还是几年前的少年模样,比现在稚嫩而桀骜。他用手指在照片上反反复复抚摸着,想记住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终于他放过照片,拿在面前仔细端详。1998年11月21日生日,比他小6岁的人,总是端着一副老成的模样。 他回去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不知道应酬会持续到几点。他中午没有吃饭,现在回这里也没有给自己一个人做饭的动力。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电视里具体讲了些什么内容他统统不了解。他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等到人回来。他手里拿着电话,心里清楚没有拨打号码的资格。 他不是第一次被留下,却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后来,他等到了人。 “阿程,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好。” 接40章彩蛋: 他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得到许诺。 曾静现实与梦境中无数次幻想他真正回到家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一直压制着自己不去想,自己受困囹圄后,家人会承受怎样的苦难。 如果说作为警察,即使知道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也不会后悔做出救人的决定。若身为人子,他无法忍受家人受他牵连。 在韩殊身边待久了,被迫学会了自欺欺人。 其实他是有预感的。为什么后两年没人去探监,为什么出狱的时候没人接他。一方面他又在庆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难以想象韩殊的那些个龌龊手段用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当他离家越来越近,心中的那个不敢想象的预感就愈发强烈。直到他把车停在旧宅门口时,看到摇摇欲坠的大门,就知道,他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知道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在进门前把一切都告诉他。那是属于白景铭的体贴。怨恨他?怎么会呢?他永远不会对这个人产生怨恨的情绪。因为在他打开门以后,这个世界上,他就只有这个人了。 他偷偷地捂着自己疯狂颤抖的心脏,打开一扇扇没有人的房门。冰凉的指尖失去了血色,正如他身体里逐渐冰凉的血液。他找到了婆婆生前喜欢的红木盒子,婆婆总是把盒子藏起来,说里面放着她珍贵的宝贝,却不告诉他里面具体放了什么,直到今天,他打开盒子,才知道,在婆婆心里,最贵重的,是他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他想象中难过,感觉心中被豁开一道细小的伤口,因为伤口太小不会觉得有多么疼痛,只是涓涓流出的血液,怎么也止不住。 即使如此,他还没有忘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等他。这是他第一次带人回家。婆婆曾经说,如果遇到合适的姑娘,一定要带回来认认家门,虽然家中清贫,不能亏待了姑娘。 如今,他带回来他心中重要的人,婆婆却再没有机会见到了。没关系的,他会代替婆婆,照顾好今天这位特殊的客人。即使这位客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样最好,不知道就不会有负累,他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他们之间云泥之别,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客人舍给他的。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份不值一钱的真心。 他带着他的客人走遍了他幼时所有拥有美好记忆的地点,就好像能参与到他的过去。他没有忘记,今天是客人的生日。他早就想好要去看他记忆中见过最美丽的景色,那是他唯一能给予的,珍贵礼物。他一直以为,这片星空,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色,直到他身边的人在星空下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才知道,原来最美的景色,也可以是人。 他没想到一心想招待好的客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随后便是满满的心疼。日常相处中,这个人从来不会掩饰真实的自己。包括来自原生家庭的矛盾和剑走偏锋的性格。就在今天,这个人才刚满22岁。别人在这个年纪还在校园里,享受着朋友的拥护和父母的疼爱。即使是他自己,22岁时也在警校里和同僚们过着充实的生活。而这个人身上成熟、睿智和圆滑的背后,又是拿什么换来的呢? 所以他据理力争,哪怕不善言辞也想在冲突中说服对方,即使被迁怒,即使被怨恨。他也希望,这个人能够像普通的年轻人一样,高兴的时候可以开心的笑,难过的时候可以痛快地流泪。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吻他。但是他不会拒绝这个人提出的所有要求。他只是,不想弄脏心中的美好。既然无法拒绝,不如去回应,如果能够让这个人不再那么生气。 这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的视角中,在璀璨夜空背景下被洒下满肩星光的小王子,多么令人心动。 接49章彩蛋: 四年的那个男孩,能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有一个瘦高的轮廓和一张漂亮的脸蛋。至于具体的容貌,早已模糊不清。他没有揭穿男孩用犀利的言语掩盖下的迷茫,他能给予的只有一夜无风雨的房间,和一顿简单的早餐。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重遇到那个男孩,并带着满身的星光,照亮他整个世界。当两张脸逐渐重合他才发现,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呢? 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缘分,他更愿意相信,是那时候的小小善心,结出现在的善果,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得到救赎。 手表就是他们的开始,也是他最初得到东西。人总归是有贪念的,当他得知男孩是谁后,他就不准备将这块表归还回去。 因为那块表将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 他从来不需要知道这个人的计划,他会交付他全部的信任,听从一切的安排。可当事情真正发生后,他难以抑制心中澎湃沸腾的血液。 在此之前,他都认为,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也不再配得上“许鹏程”这个名字。他的身体被毁掉,他的心同样坏掉。所以他只是阿程,不再是四年前意气风发的许鹏程警官。 他坐上车,背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受着鲜血流出体外的冰凉,他却抑制不住地兴奋。原来他还活着啊,原来他还可以当许鹏程,他还可以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双手去守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被动地待在原地等待人拯救的累赘。 人生总会遇到许多意外,他没有去找曹鑫,却在医院遇到了曹鑫。四年的时间,曹鑫看起来承受的折磨不比他少多少。他越是了解曹鑫,就越能够理解他曹鑫。每个人都有着别人无法触碰的禁区,曹鑫的女儿就是的逆鳞。曹鑫会为了正义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能够为了自己的逆鳞舍弃一身光明坠入泥潭。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道得明。 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人是遥遥,他四年的桎梏和曹鑫四年的煎熬,都无法挽回即将消逝的年轻善良的生命。 他离开前,遥遥祝福他,希望他能够幸福。 没人会相信,在他经历种种之后,还有活得幸福的能力和资本。遥遥的眼中澄澈,没有丝毫的目的性,只是用单纯的口吻,给予他受宠若惊的美好祝愿。他想到心中的那一抹身影。是啊,对他来说,现在能够度过的每一天,哪一天不是幸福呢? 回去的路上,他口不择言。 他知道自己被舍弃是早晚的事。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关系,如果不是这个人一时起兴,他说不定已经死在那座淫糜的牢笼中,不得再见天日。所以他没有什么奢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是他该做的事。 未曾想,这个人要的离开,比他以为的要早。 他不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附庸他人而生的菟丝花。只是他明白,如果他遵循约定离开,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他不奢求一份廉价的感情得到回复,只求能够在这个人身边,多一天,再多一天。 七夕节平行世界彩蛋: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路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你挤我我挤你,就差拿胶水把他们黏在一起。本来出门吃饭的心情被乌央乌央的人群搞得一团糟。 经过阿程的低声解释,白景铭才知道今天是传统的七夕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七夕这种传统节日被放大成如西方习俗的情人节。 白景铭对各种节日都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每天都是最平常的日子。如果他早知道出门会遇到这么多人,他宁愿选择在家吃阿程做的家常便饭。 阿程倒是显出几分新奇。他与外界隔绝已久,以前当警察的时候,各种节假日都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后来更是连看到外面的天空都是奢望。能够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跟身边的人漫步在充满人间烟火的节日氛围里,是少有的悠闲时光,所以他十分珍惜。 阿程看出白景铭面上不经掩饰的厌烦之情,便同他商量不如找个人少的饭店,将食物打包带走。既然已经出来,空手而归反而失去了出门的意义,凭白浪费时间,白景铭勉强算是同意了阿程的提起。 阿程自己跑到店里点菜,白景铭避开人群待在饭店门外的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不识趣的人骚扰。 越是这么想,就越有不长眼的上赶着贴过来。一名年轻的女孩,打扮得时尚又性感,她手里拿着几束花,蹭到白景铭身边。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让白景铭不加遮掩地捂着鼻子后退。 面对像白景铭这样的珍贵帅哥,什么厚脸皮的招数使不出来?毕竟成功就是血赚。女孩并不因为白景铭的无理举动而气馁,反而兴致更浓。 “帅哥今天没跟女朋友一起出来过节?” 白景铭连个眼神都没有舍给她。女孩再接再厉。 “别这么高冷嘛~这样,你要是有女朋友,我这花送你,就当给嫂子的见面礼,要是你没有女朋友,加个微信怎么样?” 白景铭没有回应女孩的打算,目光晦暗不明,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这时,在打包食物的阿程回头,发现白景铭面色不虞,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以为自己让人等得太久,便向白景铭挥手,表示自己很快就好。 女孩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本来并不准备理会女孩的白景铭突然转变了态度,充满恶趣味对着女孩灿烂地笑问:“你刚说什么来着?我要是有女朋友就把这花送我?女朋友我是没有,男朋友怎么样?” 阿程拎着两人的晚饭回头白景铭身边,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白景铭的手里多了几束玫瑰花。阿程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 “怎么,你喜欢?” 阿程眨眨眼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怎么会有花?” 白景铭不想继续话题,直接把玫瑰花扔到阿程怀里。 “发广告的送的,你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帮我丢掉。” 阿程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怀里的几束玫瑰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拎着晚饭,跟在白景铭身后。两个男人接踵而行,一个人手里还拿着玫瑰,在一群男女之中,格外突兀。 接56章彩蛋: 他作为原告,坐在法庭上,看着对面被告席的韩殊,恍如隔世。 满打满算,他从那个人间地狱里逃离出来,也不过月余,却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以为,当他再次面对韩殊的时候,会恐惧,会憎恨,会愤怒。然而当韩殊真的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异常地平静,甚至吝得给这个人一丝波澜。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让这个罪犯,受到应有的制裁。 他知道是谁治愈了他。 他身体和心理的某一部分已经彻底损坏,再难恢复,但是这个人给了他重生的勇气和力量,让他带着过往的伤痛,将自己捏碎重塑,浴火重生。 他不想,也不会令这个人失望。 他可以当着所有人面,不带个人感情地去述说自己的曾经的不堪,也可以保持理性地分析韩殊的罪业,可当属于他的证人出场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他们之间的共识。 他早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千夫所指也不过如此。可是,这个人不行。 一个再如何守护他都觉得不够的存在,怎能因他而步入泥沼? 他不配,也不值得。 可就是这么一个骄傲不逊的人,为了他一个半生名声扫地的残次品,公开了性向。 法庭上的人声嘈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他的眼中看不到法官,也看不到韩殊,只有证人席上的男人。所有的光芒都集聚于此,璀璨夺目。 他当时的感觉只有害怕。 没错,是害怕。他怕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卑劣和自私,任性地不想放过混沌的龟裂中透出的一抹炽热的阳光。 他不知道,等到真的到了该他离开的那天,是否还能像计划中那样,放手守护这个人的幸福。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阴暗中的自己破土而出疯狂地滋长,印证着不堪堕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