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局

    这处季寻安心疼着,闫恺效和林景湛听了消息,心里也没底,闫恺效一面痛心疾首地骂叶铭:谁叫他天天瞎跳,现在出事活该了吧!还有那个女的,谁叫他自己同情心泛滥给钱的!都是活该。林景湛也不做声,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闫恺效骂。

    一面又担心叶铭现在的处境,于是又分头找人打听去了。闫恺效还在心里恼他:净给自己找事,害的我们也得替你担心,真是天生富贵命,自己不操心,有我俩给你担着。又想到如今还是该叫人狠狠参他,叫皇上关注党争多一些,也得叫太子想明白了,自己弟弟还是自己人。

    各人各怀心事,叶铭却还是不担心的样子,和季寻安坐了车回府。

    没几日叫叶铭回去上朝的圣旨就下来了,叶铭只穿了单衣,披了一件宽松外袍,坐在榻上看书,宣旨的公公到了门口,才连忙换上正经衣服,去接圣旨。

    那来的公公宣了旨意,看叶铭面上委屈却还努力提起笑容的模样,心内也不由骂了一句,好好的小王爷,都叫那些乱糟糟的谣言折腾成什么样了,又见旁边府里侍卫递上的一袋银子,笑眯眯地接过来,更加真情实感地同情了一番叶铭。

    一行人离了叶铭府,叶铭仿佛才把那委屈巴巴的面具从脸上撕下来,懒洋洋地笑笑,将那圣旨往身旁一个侍卫手里一塞,径直走了。

    没有证据的指责和民怨叫他离开朝堂,又因为没有证据的善事和请愿叫他回来。

    叶铭觉得很可笑,提着嘴角笑了俩下。

    一旁拿了圣旨跟在他身旁的是易了容的暗卫慕寒。慕寒在叶铭的暗卫里,地位仅次于白乙川,但他一向不易真面目示人,也很少在叶铭身边护卫,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替叶铭杀人。

    阴冷森寒隐在暗处的弯刀,一击致命,转瞬之间又是换了另一张脸混进人群,天生的杀手,冰冷致命。

    此刻他在叶铭身边,是因为白乙川和那几名当夜值守的暗卫,把自己做的事情交接完去领了罚,背部已受了鞭刑,为了不影响王爷的安全,叫慕寒来顶替。

    慕寒此人人如其名,就算易容,说话间也带着森森冷气,眼神看人如看死物,毫无波澜。顶着最为普通的一张脸,却叫人更好奇面具下是怎样一张冷酷的脸颊了。

    叶铭进了书房,歪在榻上,“那刺客的衣物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内廷司和东宫查到什么消息吗?“

    慕寒立刻道:“王爷,那条腰带的布料不是最近东宫使用的料子,在宫里诸多限制,不太好查,只能慢慢来。“

    叶铭抬眼看看慕寒,声音里掺了冷意,“给我查清楚,绝不能放过,还有,暗卫近日的疏漏,是不是该好好整顿,一天天的愈发疏懒,管不好就换人,总有些又乖又会做事的。“

    慕寒答应着,又道,“王爷,段鸿当时也在那宅子里,留着他多少有些不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又生事端。“

    是啊,段鸿,虽然从未露出什么马脚,但又总觉得不大对。

    叶铭又想到那日背对着刺客的段鸿,猛地推开自己,冲向那把直向他来的长剑,若这是个局,那就是叫他放下对段鸿戒心的局。

    “本王知道,你们先做好自己手里事吧。“

    慕寒也没有多说什么,领命去了。叶铭自己盯着桌案上的书册发呆,太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杀他的动机,那么就是东宫有了奸细,又想到段鸿,一阵心烦,实在不想看他一身血躺在地上的样子。

    左右事情搞得他烦乱,好似这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在如此挣扎,恺效,景湛,说到底还是旁人,他有些悲观地想着,起身出了门,在府里随意乱走。

    七拐八弯走到一个小院子里来,这院子里打扫地很干净,却没看到有人,院墙下一个花圃里,火红的蔷薇开的很热闹。

    叶铭瞧那蔷薇打理地整齐,有些好奇这院子里是谁住着,堂屋的门开着,叶铭抬脚就进了门。

    结果就和坐在椅子上的段鸿对上了视线。

    段鸿手里还捏着本书,起初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府里的小厮,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王爷。

    近日叶铭没叫段鸿来伺候,此时看见段鸿自己悠哉地捧着本书,惊讶之余心头莫名窜起一丛火来,见段鸿慌忙从椅子上起身给他行礼,便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伸手去夺他手里的书,“段鸿,本王没叫你伺候,你倒是很清闲啊。“

    段鸿挣扎着要起身,他见王爷心情不好,又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好扯着叶铭的袖子,请王爷叫他起来。

    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地透着亮,乌黑的眸子直盯着自己,眼尾微微上挑,倒叫叶铭觉得这双眼睛与这简朴的屋子有些不相称的华丽感觉。

    像鹿一样,是真的单纯,还是一个局呢,叶铭想道,手拂过他的喉结处,引得段鸿喉结略微动了动,只要他愿意,段鸿就会立刻死在他手里。

    心里暗想:杀了还是有些可惜。

    这样想着,便松了手,“叫你休息几日,过些天就是皇祖母的寿宴,我自要进宫,到时你随我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