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

    年轻人都挤在喜房里等喜婆念完撒帐歌闹洞房。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女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喜床上,叶承牵着方晚晴的手,低头看扇后的晚晴,喜婆和其他妇人将果子洒向新娘的时候,能看到晚晴的睫毛微微抖一抖,好可爱,叶承偷偷想。

    叶承正望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的美人,默默发呆,方晚晴那扇子上方露出了一双清澈的圆眼睛,和叶承相视,仿佛要将没说的诺言都要用这深深的眼神表达。

    叶铭见这夫妻二人的样子,没来由地心口发紧,没一会儿就从喜房挤了出来,去厅内透透气。段鸿还在厅内叶铭的座位旁,影影绰绰的人群里叶铭一眼就看见了他。

    叶铭紧盯着那在等他的人,匆匆拔脚要走,不妨叫一个路过的小侍女一撞,脚下打了个趔趄。

    撞到叶铭的侍女年纪不大,看到自己冲撞了贵人,吓得立刻跪下叩头,叶铭略有些不耐烦,挥手叫她赶紧走。

    却没再走向段鸿,只从路过端酒的侍女那里取了杯酒,转身和聚在一起的大臣们聊起天来。

    叶承和方晚晴两人谁都没提当初为何相识,只道新婚燕尔,柔情蜜意。

    “通辽”,叶铭还在盯着手里那张纸条,在灯下苦苦思索。这纸条是那名撞到他的侍女塞给他的,他认得那个小姑娘。

    叶承府里一个没名分的侍妾,曾是寻欢楼的清倌,生病没钱买药,咳得几欲吐血,她那随身的小侍女走投无路,求客人帮忙,叶铭见她苦苦哀求却无人相助,给了她银子还帮忙请了医生。

    彼时还是豆蔻少女的苏长卿用帕子掩着口,在榻上给叶铭叩头,流着泪说一定会报答九殿下。那小侍女也抹着眼泪,跟着苏长卿一起叩头。

    时也命也,苏长卿叫叶承买了回去,虽不至于荣宠,却也不再担心没有饭吃。隔三岔五地,叶承就会在她房里就寝。

    叶承也没养几个侍妾,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打发欲望,他也不会对苏长卿说什么甜言蜜语,甚至有时办完事,叶承会叫她去厢房睡。

    临近大婚,叶承没再去过苏长卿那里,她也不怎么伤心,只是好奇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日晚上,苏长卿在花园闲坐,听得几人走过来,似乎正在争执,不知为什么,她没想到要走,很冷静地缓缓从圆凳上起身,躲在一旁的丁香丛后。

    花园的正路离她有一段距离,苏长卿按捺住胸口砰砰狂跳的心脏,只听得一个声音道,“……辽国的使者很快就会到京城,殿下不出手……”

    没听到几句几人就走远了,苏长卿坐在草地上冷静了一小会儿,立刻回了自己的住处。

    通辽,两个字,叶铭好像已经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姑娘,说这算是两清。

    这样就不欠您什么了,苏长卿抬头看看月亮,喃喃自语道。

    夏天太子宫里那被抓的小太监,就被查到是和宫外的异族有来往。刺杀他的高大异族杀手,以及这张写着叶承通辽的纸条,似乎穿成了一条线,叫叶铭出了一身冷汗。

    皇子夺嫡内斗是历朝的常事,通敌,这就不是通敌那么简单了。

    白乙川见叶铭半天对着那张纸条失神,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叶承,每次见五殿下就没好事,这次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

    半晌,叶铭就着一旁的灯烛,烧了那小小的纸条。

    季寻安去叶铭书房的路上遇到了段鸿,段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要走。季寻安早看他不顺眼,一个身份不干净的暗卫,还天天跟在叶铭身边。

    被横看竖看不顺眼的段鸿毫无知觉,只听季寻安悠悠开口道,“段兄,可否留步。”

    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段鸿诧异地抬头看向对面那捏了把乌木题诗扇的清秀男子,季寻安也同样在打量这个暗卫。

    “段兄,我想请教一下,倚风楼的被子可还舒服?”

    倚风楼,叶铭的卧房。

    段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看着季寻安轻轻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段鸿耳朵有点红,他知道季寻安爱慕王爷,心里却还是被微微刺痛了,在王爷眼里,他也是个只配爬 床的下人吗。

    新婚第三天回门,叶承贴心地陪晚晴回娘家。

    一家人坐在一起没聊一会儿,方彦泽就黑着脸,请叶承和他去书房。方晚晴本来还想阻拦,叶承安抚地捏捏她的手臂,跟着方彦泽进了书房。

    【撒帐歌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