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新的一学期开始了。

    陆微宁按照原定计划被分配到了普通班级进行学习，因着上将养子的身份和之前与泽维尔的绯闻事件，他很是被万众瞩目了一段时间。所幸新鲜劲儿过去后，大家很快不再把目光聚焦在这个新来的插班生身上，这才让陆微宁如释重负。

    陆微宁每天上学放学，往返于学院和上将府邸之间两点一线，偶尔在休息日去维塞联邦救治中心帮忙。在外人看来，他就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专注学习，同时又坚持着自己的爱好。但只有陆微宁自己明白，他和其他人并不一样。他每天都要再三检查光脑和信息素阻断程序是否正常，确认随身带好口服阻断剂，他不敢关闭阻断程序，不敢受伤流血，不敢离雄性同学太近……一段时间下来，他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了一个礼节周到却始终带着疏离的印象。

    这是最好的维持平衡的状态，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会伤害到他人。陆微宁心中想着，他故意忽略后座同学从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想要过来搭话的样子，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泽维尔离开不久后便通知他由于军队纪律暂时无法和他联系。他想过了，努力学习是他目前所能够唯一做的，其次是运用自己的能力，去治愈那些受伤生病的雄性兽人和动物。是的，正是自己的能力，让他厌恶却又欢喜。西德尼主任发送过来的针对他能力的最新研究报告中称，陆微宁的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雄性兽人和动物的精神，并加速他们伤口的愈合。因着这层关系，陆微宁成了联邦救治中心的常客，西德尼主任甚至提出特别聘用他为特殊治疗师。陆微宁拒绝了西德尼主任的提议，但他一有空就会去帮助那些在救治中心的病患。这也许就是目前为止自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事了吧，陆微宁心想。他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和救助病患中去，把所有的时间都塞得满满的。

    除了塞西尔。这个永远无忧无虑的雌性，是陆微宁现在生活中唯一一个能激起波澜的朋友。他的兄长鲁道夫?费迪南德好像并没有对他透露之前法庭上的事情，也许是出于保护自己弟弟纯真心态的考量吧，陆微宁心想。塞西尔就像冬日里的小暖炉，总是会给微宁带来开心和欢乐，就像此刻——陆微宁看到教室门口明显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的塞西尔，朝对方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不是说了在教室里等我就好，我结束了过去找你。”

    “你也知道我等不住嘛！总是要能看到你才比较放心！”塞西尔赶紧上前挽住微宁的手臂，他对微宁这学期进到班级学习虽然感到很开心，但是遗憾二人并未分到同一个班级。为这事儿他甚至撺掇自己的大哥，想要让他利用学院赞助商的职务之便疏通一下关系把微宁调到自己班上，当然遭到一身正气的鲁道夫的严词拒绝，并借此对他进行了一番诸如不能滥用职权的思想教育，让塞西尔很是挫败。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大哥是怎么把公司做到这么大的，不是说无奸不商吗？

    幸好两个人所在的班级相邻，塞西尔只能退一步选择每天放学和陆微宁一起结伴回家——坐费迪南德家那架价值惊人的私家飞行器先把陆微宁送上将府邸再回自己家。不过今天他们二人却有另外的行程。

    涅伦联邦着名的医学博士方泽泓来维塞交流学习，定在联邦大剧院于今晚进行演讲。涅伦联邦以医学发达着称，而方泽泓的鼎鼎大名更是响彻医疗界。一方面，他是古华国的神秘古老医术的集大成者，另一方面他也深谙古代西方的医学。而方泽泓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年岁不高却拥有的极高医学造诣和他被誉为的“东方美人”的称号。没错，方泽泓作为医学大拿，并非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而是个极具古代东方风情且风华正茂的美男子。

    作为一名专业颜狗，塞西尔早早在星网上杀出一条血路，抢到了两张演讲会门票，他早就和陆微宁约好要去一睹方博士的风（美）采（貌）。

    二人到达时会场内早已人声鼎沸，更夸张的是现场居然有人拿着追星才用的应援手幅和灯牌，与其说是演讲会现场，倒不如说是粉丝见面会现场更为贴切。陆微宁一边感慨一边和塞西尔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晚上六点整，只见会场大门徐徐打开，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过去，紧接着，一个黑发白衣、身量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旋即整个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甚至夹杂着一些声嘶力竭的呐喊。

    陆微宁曾经在星网上见过方泽泓的照片和视频，甚至有读过他的文章，此刻见到真人也不免暗暗惊叹。来人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系住垂在身后，一副金丝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是一双略带笑意的桃花眼，一身洁白的制服不带一丝褶皱。

    “非常高兴来到维塞联邦为大家做演讲，也感谢在座各位百忙之中前来。”男子站定在讲台后通过麦克风说道，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会场很快便安静下来。

    方泽泓对台下露出一个微笑，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进行演讲。

    陆微宁很快便被演讲内容吸引，因为自身特殊能力的关系，他不免会对医学相关内容有较大的兴趣，他甚至有考虑过未来成为一名医生的可能性。他时而抬头注视讲台上旁征博引举着医学实例的男子，时而低头在光脑页面上奋笔疾书，时不时又对台上发言男子的观点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或因对方不同的切入点而感到新奇和惊异。又加上他与方泽泓都来自东方的原因，陆微宁自然而然地对他生出一丝亲近和好感，一场演讲下来他几乎被对方的独到见解所折服。

    在最后的提问环节，陆微宁拼命举手争取到了提问的机会。

    “博士，我想请问有没有可能改变雌性兽人的信息素？”陆微宁望向讲台上的男子，面带希冀地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位同学的提问很大胆。”方泽泓注意到了这个同样有着东方面孔的小雌性，微笑答道，“理论上来说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雌性兽人的信息素受许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未成年雌性，在性成熟未完全前，信息素其实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而性成熟之后的雌性，对信息素的掌控力会进一步提升，在经历性行为之后，有一部分雌性会受到雄性信息素的影响而产生信息素的改变，这个现象在医学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当然，我所举例的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信息素的影响因素有很多，我们也还在积极探索，也许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实现人工干预信息素，为一些患有先天性信息素疾病的雌性减少痛苦。”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解答。”陆微宁面向方泽泓鞠了一躬，带着些许失望坐回了座位。

    直到演讲散场，陆微宁仍陷在低落的情绪中，他以为作为医学界首屈一指的专家，方泽泓可能会有办法，可惜对方给出的答案并不尽人意。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微宁，走啦！”塞西尔的呼唤声将他拉回现实，“我哥公司新开的乳制品店，刚定了他们的外卖，我请你喝奶！”

    “哦，好！”陆微宁应和着跟着塞西尔登上飞行器，一眼便看到了桌台上摆放的最近话题度超高的牛奶，“原来这是你哥哥的店，我一直都想去试试来着。”

    “你喜欢的话，今后你的牛奶我都包了！”塞西尔财大气粗地拍着胸脯道。

    二人说说笑笑往上将府邸赶去，陆微宁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舒服地喟叹出声，将烦恼先搁置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