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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李矜然也不再想那么多,先填饱肚子才是要事。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桌上的糕点便用吃了起来。

    这几道糕点都卖相精致,瞧着颇能勾人食欲,但这其中最合她口味的还是那道花生糕。

    花生糕口味香脆,甜度适宜,方一入口,没多久便化了,李矜然饿得狠了,如今总算吃上东西,空荡荡的胃得到了满足,便舒服地眯了眯眼,姿态惬意,有些慵懒。

    随后便就着那壶清茶,连用了大半的花生糕,最后碟中仅剩下几块。

    在此期间,小蕊又同另一名丫鬟将饭菜给送了上来,因着她方才已经吃过东西,此刻倒是没有那般饿了,草草用了些,便放下了筷子。

    而她刚刚吩咐人给莫延今做的那道鸡丝粥则盛在一个瓷盅里,放在桌上一侧,待会莫延今醒来便可直接用上。

    解决好自己的温饱问题,李矜然便又进去守着莫延今。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他竟也还没有醒,只是脸色忽然瞧着有些不太好,双唇紧抿,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莫延今原本睡得极为舒坦,可不知为何,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幼时的自己。

    那时爹娘因病双双去了,只留下他,他也才五岁。

    他记得,五岁之前,他还算幸福的,虽然家中贫寒,可爹娘恩爱,他倒也没受过什么苦。

    后来爹娘走了,他只能寄住在大伯父家中。

    因着寄人篱下,大伯父唯唯诺诺,大伯母又是个母老虎,自那时起他便学会了看人脸色。

    每天起早贪黑,帮着养猪喂鸡,干农活。

    两个堂兄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可上私塾所花银钱甚多,大伯母虽然心疼,却也只得咬咬牙将二人送去读书。

    其实他也很想识字,娘亲之前同他承诺过,等他到了年纪,便送他去念书,只有好好念书,考取功名,才能挣一个好前途。

    爹娘都夸他聪明,打小做什么事都够机灵,说不定真能考个功名回来。

    他那时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爹娘都去了,他是万万不敢在大伯母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大伯母每顿舀给他的稀饭能够多一些粥粒,要是她心情好的话,再来一点点咸菜,他就很知足了。

    过年时,两个堂哥有新衣穿,纷纷跑到他面前炫耀,他也羡慕。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娘亲在世时做的,上面已经多了许多补丁,是他自己缝上的,不过索性他并没有长高,倒也算合身,不然依着大伯母那个小气的性子肯定不会给他裁衣服。

    那个时候虽然很苦很苦,很累很累,但他也觉得没关系,他想,等他再大一点,他就去求村头那个猎户教他打猎,再继承他爹娘给他留下的那一亩地,到时他就可以活得很好了,再也不用看大伯母的脸色。

    画面慢慢转变,他突然见到了大伯父突然病倒在床,整个人浑身消瘦时的场景。

    家中没钱买药,可如果不吃药,大伯父一定好不了。

    那时整个家都沉浸在悲伤阴郁的氛围中,一向喜欢欺负他的两个堂哥不再作弄他,可大伯母的脾气却愈来愈暴躁,动辄对他打骂,他不敢反抗,即使很痛很痛他也不吭声,他怕大伯母一个生气便将他赶出去,到时候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大伯父的病还是没有半点气色,他越来越慌,越来越害怕。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郎中,他总觉得要做点什么。于是他便跑到了城里寻那个郎中。郎中曾说,大伯父的药中有一味药材,叫人参,很贵。

    他找到了那名郎中,求郎中告诉他人参长什么样,他可以去采回来。

    郎中记得他,可能是因为他太小太瘦了,全身只剩下一具皮包骨,还长得很丑。

    起初郎中以为他在胡闹,更何况人参哪是那般容易找的,山里又危险,野兽颇多,他一个小孩子去了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便没有理会他。

    他不死心,在那里求了郎中很久,郎中最终才无奈叹气,取来一本医书,还有一支干的人参,给他瞧,告诉他人参的外形,常生长于何地。

    他记性很好,郎中所言他全部一一记在了心里,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山中,什么都没有带。

    那日天色很暗,暗得让人心慌。

    他在山中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还不幸遇上了猛兽,最后还是侥幸逃脱了。

    直至天亮,他果真寻到了一支人参。

    他喜滋滋地看着小心翼翼挖采出来的人参,心想,有这支人参在,大伯母应该不会将他赶出去了。

    回去后他便去寻了那名郎中,郎中说这支人参十分难得,恐有几十年。

    听到这句话,他往日总是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起了些涟漪,仔细看去,还能察觉到他的眼底有些欣喜。

    他怀揣着那只人参小心翼翼地走回去,还未走到家门口,便见往日总是板着长脸,骂骂咧咧的大伯母今日居然站在院门外,笑意盈盈地等着他回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

    可或许是大伯母自个也有自知之明,居然率先说道:“今天郎中来了,说你大伯父病情好了些,再用几服药便可大好,你便同我进一趟城,买些药回来吧。”

    莫延今这么一听,顾虑便打消了许多,虽说他不太想去,但大伯母的手一直紧紧抓着他,他尝试着挣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挣开,只好不太情愿地跟了过去。

    可进了城后,却愈发觉得不对劲儿,明明说是要去买药,可愈走却觉得周围氛围愈发严肃,他试探了几句,大伯母只说快到了,不要急,语气十分不耐烦。

    直到看到那座高高的城墙,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于是二话不说拼命挣开了手便往回跑。

    奈何他人小腿短,又在深山中寻了一夜的人参,早就饿得发慌,体力不支,没多久便被大伯母给追了上来,又气急败坏地将他打了一顿。

    他察觉到事情不妙,开始努力央求她,求她能够放他回家,可她依旧充耳不闻,嘴里甚至嘟囔着骂他,说他若是个女子,便可将他卖入青楼,那样子或许还能多挣些钱。

    又说他命好,可以入宫,将来若是入了贵人的眼,他还能够大富大贵,让他到时不要忘了她的恩情。

    后来他才知晓,原来大伯母是得知了进宫当太监,便立即可以有五两银钱拿。

    之后他就被交到了一个面色阴郁的人手中,随后便被带入了那座让他的一生陷入悲剧的皇宫,至此九死一生。

    那天的记忆对于莫延今来说,除了大伯母尖厉刻薄的嘴脸,瓢泼大雨以及雷鸣闪电外,还有入骨的疼痛,以及他在鬼门关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