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回家
早上洛小飞拉着行李箱，带上给爸爸还有妹妹买的东西站在检票口犹豫，他低头看着手机……迟迟无法按下那窜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算了。 如果要联系，他应该早就联系了，何必自寻苦恼？ 可能就到此为止。 洛小飞在删除和保留之间选择，终究他头也不回的把蒋文的号码和社交软件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上行李箱上了长途的火车，就这样好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蒋文可能是忙，忙得哪怕回复他信息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不到两个月的陪伴就当一场他欢我愉的游戏。 存档，一辈子再也不会翻起。 车厢里，洛小飞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没有他能留恋牵挂的，闭上眼，在这不舒适的环境里睡去。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憋屈呢？ 憋屈的想哭。 憋屈的心理发酸，发胀。 洛小飞在心底自嘲，你完蛋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蒋文？ 所有的心绪就好像窗外的景色随速奔流，不及眼底，不得存留，洛小飞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不再愿意去多想…… 傻子发信息给他说：洛洛你真的走了吗？要早点回来，傻子会想你。 蒋文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刚刚下火车，没有喧哗，没有灯光点路，依山靠水地没有便利的交通，空气也骤然下了好几个度，冷的蒋文一个劲的哆嗦。 操，真他妈的冷啊！ 扛不住的他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超厚的羽绒服套上，这衣服自打买了他就没穿过，实在是他没有想到X市几个冬天下来根本没多冷，他长期都是呆在空调间，所以这衣服买回来就成了压箱底的东西。 这会刚好是早上，清冷的厉害，洛小飞站在路边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莫名在心底感叹，他已经快六年没回来了，拖拉机路过的时候“轰隆轰隆……”和打雷似的，卷起层层砂石，吵得人脑子疼，路边摆摊卖煎饼的大妈穿的贼厚，要想到家洛小飞现在只能在路边等车。 三轮车，送一趟多少钱洛小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在六年前的话他记得他才出城的时候叫车来接带送一趟也就十块钱。 刚想着还要等多久，冻的要死了，一辆三轮车就来了。 洛小飞招手拦下，开车是个大爷，乐呵呵的说：“哟，城里回来过年塞？” “是哎，送我酒厂口前面。” “哪家哎？” “洛家的，我是洛家的小二子。” “洛家？哦，你爸爸啊是修车的那个？” “是哎，是哎。” “我滴个乖乖，你都这么大了咯？听说你到城里打工，看上去应该混得不错啊？” 大爷发动了三轮车，一路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没了，家乡人的热情和交谈让洛小飞找到了一丝安慰，一路上和大爷聊得开心，下车的时候洛小飞给大爷塞了一包好烟，本来这烟是买给爸爸抽的，反正买的多，就临时拆开拿了一把给大爷。 大爷也不好意思收，推来推去的，大爷说车钱不要了，拿烟抵。 洛小飞也没说什么。 笑着和大爷挥挥手道别，洛小飞拿着行李箱还没转身就听到洛小云的一嗓子，“哥——！”那声音激动的都在颤抖，兄妹两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怎会不思恋。 刚刚一个转身，洛小飞就冲到了洛小飞的面前，狠狠的抱住了他，声泪俱下，“哥，我不是做梦吧？你真回来了？我还想你是不是骗我呢，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回，怎么就，怎么就……呜呜……哥……我好想你。” 洛小云遗传了爸爸的体格，大姑娘了，亭亭玉立，胸前波涛，皮肤黑了点但是长得很妙曼，一双大眼睛清透彻底看不到一丁点的污浊清纯动人。 洛小飞感慨，拍着妹妹的胳膊，“哎哟，长得都比我高了啊？” 洛小云抹着泪，点头，拉过洛小飞手里的行李箱就往家里带，“恩，一米七五了，我不想长了，再这么长下去以后男朋友都不好找了。” 洛小飞嗤笑，“没事，那你就找个更高的不就好了。爸呢？” 洛小云带着洛小飞进了屋，新建的小别墅房造型好看，屋内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客厅的大电视正放着老电视连续剧，大概之前洛小云在这看电视休息。 她拿着一双拖鞋放在洛小飞的面前道：“爸去买菜了，天天念叨说也不知道你哪天回来，所以动不动就往镇上跑，买新鲜的鱼虾什么的，就怕你回来吃不好了。” 洛小飞突然有些后悔把回来的想法说出来，不如不说然后给他们一个惊喜，爸爸腿脚本来就不行，天还这么冷，就他修车赚的钱还没他一个晚上随便给客人开两瓶啤酒的钱多，想想，洛小飞眼眶有些发热。 他换上鞋，拽着行李箱道：“我给你和爸买了不少的东西，我一想咱们家的情况，你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都没钱给你实现，以前经常听你说想买个洋娃娃对吧？我给你买了，不是很懂，我在网查了好半天，还有一些你们女孩子喜欢的首饰品什么的，都是银质的，也不贵。” 大大小小的礼物被洛小飞十分细心的放在一个个小包装袋里，洛小云克制不住脸上的激动，嘴角的笑容按捺不下，仔细的看着洛小飞给他买的每一份礼物，开心的咋咋呼呼。 洛小飞看着洛小云，大姑娘是大姑娘了，但是妹妹依旧是妹妹，还是那么可爱，像个孩子一样。 小云拿着东西直奔上楼藏到自己的房间去，爱不释手，看了好半天才又急匆匆的下楼，“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当初盖这个房子的时候，洛小云问过洛小飞自己的房间想放在第几层，洛小飞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带走的东西不多，有很多他以前的东西都还在。 爸爸很细心，他把洛小飞的东西都规规整整的放在洛小飞从来没住过的房间里，三楼，唯一的一件房间，外带一间洗手间和一个多出来的小空屋。 爸爸的腿不方便就住在了一楼，妹妹就住在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一间睡觉，一间给洛小云做了书房，空出的房间就那么空着留作客房。 推开房门，洛小飞感动的鼻酸。 明明是没人住的空房间却被整理的很干净，地面还铺了地毯，小云说爸爸天天挂念你但是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忙，爸爸总是这个房间来搞卫生，其实根本没什么卫生可以搞，这桌子一天要擦两三遍；小云的房间都没铺地毯，但是爸爸质疑要花钱买地毯给洛小飞的房间铺上。 地毯都是定制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档货，但是对于收入微薄的爸爸来说是一笔不算小的开销。 洛小飞把衣服整理到衣柜里面，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却不觉生疏。 晚上爸爸回来看见洛小飞激动的老泪纵横，他穿上围裙说晚上要做一顿好的，洛小飞拉着爸爸的手，“先不着急忙，我给你买了衣服和鞋子你试试看，怎么身上就穿这衣服？我每个月不是有给你打钱吗？没用吗？” 洛小云红着眼，“爸爸舍不得，都给我买吃的喝的了，他自己不用。” 洛小飞心里发酸。 “爸。” “哎，我没事，我这个半死不死的人穿么好做什么？主要的还是你和你妹妹，这些年你在外面打拼辛苦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家，就，……”爸爸话到一半，音抖嗓哽。 爸爸有一米八多的大高个，但是却成了个残疾人，走路不利索，重货没法干，也没什么文化；身上穿着破嗦的衣服，门口放着的那双老棉鞋鞋头还被打了两个补丁…… 洛小飞心底万般不是滋味，他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拿着沙发上的衣服塞进爸爸的怀里，“去试一下看看。” 爸爸拿着衣服点头，抬起手摸了摸眼睛的泪。 换衣如换人，换上新衣服的爸爸精神了很多，洛小云直赞好看，说洛小飞的眼光好，选的衣服真漂亮，洛小飞说：“好衣还有帅气的爸爸穿才好看。” 爸爸用力的挺直腰，拍了拍胸口说：“等过年那天穿，别再弄脏了。” 洛小飞摆手，“不用，我给你买了好几套，这套你就穿着，过年那天还有新衣服。” 爸爸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深深的自责。 作为父亲的他实在太无能为力，这些年来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能住上这样的新房子都是洛小飞的努力，如果没有洛小飞这个家可能就散了。 爸爸对洛小飞一直觉得亏欠了太多，当年也是爸爸做出的决定让洛小飞不要再继续读书，出去工作供养家里的洛小云，洛小飞成为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晚上，爸爸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爷俩端着酒杯谈笑风生，洛小飞撒了谎，他说他在一个工厂上班，做得很好，工资之所以高是因为他是个小领导，领班的，手底下管着一些个人。 洛小云听得静静有味，洛小飞把在酒吧遇到的一些人和事编造编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爸爸和妹妹都未曾怀疑。 生活所迫，其实洛小飞老实的承认他在酒吧卖酒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男人，无所谓这些，也穿不出什么流言蜚语，更是在这种信息闭塞的贫穷地区，没人会相信一个男人能靠身子去赚钱。 其实洛小飞大部分的收入真的是依靠身体赚来的，是长是短身体的交易，对方给的所有东西洛小飞都会卖掉，是手表、是包、是钻品……对于洛小飞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最终全部都会找鉴定所鉴定之后再转卖。 爸爸喝多了，一边痛哭一边踹胸自责。 洛小飞知道他爸是憋了这么多年，有些话没地说，现在他回来了，爸爸憋不住，他没劝，看着爸爸哭痛快后直接醉倒在桌上。 洛小飞起身和洛小云把爸爸扶进房间，小云准备收拾碗筷，洛小飞制止，“不用，明天再收拾也行，女孩子别熬夜，你先去睡觉吧。” 洛小云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那哥，你也早点休息。” 洛小飞点了点了头。 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餐桌前，洛小飞酒一杯接着一杯，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家人给予的充实感让他找到了平衡，这平衡点上却总有一股子浓浓失意的味道在盘旋。 放下酒杯。 洛小飞叹了一口气，晃晃荡荡的上了楼，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难受了。 一早，天还没亮，鸡就开始打鸣。 不到下午不起床的洛小飞硬生生被鸡给叫醒了，迷瞪这眼，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洛小飞打着哈欠穿上厚厚的居家服，踩着拖鞋准备洗脸刷牙，才想起来这些东西好像都还没买。 一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盆，盆里有毛巾、牙刷、牙膏。 洛小飞笑了笑，端起盆走进旁边的洗手间洗漱，小楼的时候刚好看见正拿着书在默背英文单词的洛小云，她看见洛小飞立刻起身，“哥，起来了啊？” 洛小飞抓了抓脑袋上乱如稻草的头发，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恩，想不起都不行。这鸡好像我不起床，它就算把嗓子眼叫毁了也得把我叫起来。” 洛小云笑得不行，从厨房把早饭装好放在桌子上说：“吃早饭吧，吃过了之后再去睡个回笼觉也行。” “恩。你这么早就起来背单词？” “对啊，不是想明年好好考，考到A市重点么？哥，A市大吗？好玩吗？” “很大，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你考上了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那说定了啊！” “恩，劳逸结合，太过努力怼脑子也不好，吃过饭咱们去市场上转转，快过年了，人肯定很多。” “行啊！那哥，我能……穿你给我新买的那套衣服吗？” “不是给你买了好几套吗？你穿呗，买回来就是穿得，放着看啊？” “哈哈，哥哥我爱死你了，那我上楼换衣服了。” “吃饭啊。” “我早就吃过来，你慢慢吃。” 洛小飞笑着无奈的摇头，白米粥热乎乎，配上爸爸亲手腌的老咸菜，洛小飞舒缓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家里好，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