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组队捉妖
小田先生所在的研究所很好辨认，远远看去仿佛扣在地面的一只白碗。大门设计成感应式，伊月还未上前，门便缓缓开启。 相比朴素的建筑，里面的设备琳琅满目。伊月在其中一培养皿前找到了看起来很像小田先生的背影。与她想象中发福与秃顶造型不同，光是从背后看，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生长着一头极为浓密的姝丽银发，为了方便，一半的发丝清爽的用黑色皮筋扎起，宽阔的背影在剪裁素净实验服下只露出两条修长的小腿，利落极了。 此刻正专注着自己手头的东西，即使伊月又靠近了几步，他也未做任何反应。 如此专注严肃的学术氛围，让伊月有些忍不住想上前旁观。只是她还未动作，屋外便传来一声极高的说话声。 似乎正有人一边和远处的朋友对话一边正往这里走来。那声音浑厚雄重，忽地又一声大笑，不止伊月吓一跳，就连诚心研究的小田先生也吓得说了句脏话。 音色年轻极了，还带着几分坏了事的惊恐。 伊月疑惑刚浮上心头，对方急忙忙地收拾起桌面，又在她的困惑中手忙脚乱地背对着左右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 只是两边并未让他停止慌乱，反倒是一边喊完蛋了完蛋了一边转身跑来。 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对方惊到。 “你？！” “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伊月还未说完就被他先发制人，眼前的少年一头银发收在脑后，剩下的发根垂在两侧耳后，秀气的眉毛此时惊讶地扬起，碧绿的瞳孔满是震惊和警惕。 “我是来找小田先生的！”伊月立马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我是他朋友的女儿，今天刚搬到这里！” “那你怎么”话还未说出口，门外脚步越来越近，少年只好赶紧拉过伊月的手，拽着她一起躲到仪器的桌台下。 “嘘！”少年身体贴在伊月的身上，似乎怕她叫出声，胳膊环过她肩膀从后面捂她嘴巴，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别说话！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伊月眨眨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渐渐地，对方脸红起来。不仅如此，手心也隐隐出了层薄汗。 “你别出声。我就把手松开。” 伊月点点头，对方真得把手收了回去，只是才一半，头顶便响起一声怒吼。 “又是那个臭小子！！我和他说了多少次了！让他不要碰我桌子上的东西！！” “慎也！慎也！”躲藏的桌子被震地嗡嗡直响，伊月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声，再看旁边的人，脸都吓黑了！ “臭小子，等我找到你非扒了你的皮！”愤怒的声音越来越远，大门合上，把怒气挡在外面。 过了好几分钟，伊月才从桌子下爬出，望向四周，真正的小田先生果然早就离开。 “他已经走远了。”说着她将目光落在同样爬出来的少年脸上，“……你还好吧？” 银发少年嘴唇微张，呆呆地注视着面前桌上的几个培养皿。 “我可能，不是很好。” 何止不好，简直不能更差。他不小心把父亲培养了两年多的细胞组织洒了一半…… 这次父亲绝对会杀了自己！ 懊悔地捧头，小田慎也宛若扎破气的皮球瘫软在桌上。 对方眉眼满是颓废，伊月也不知如何安慰。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小田先生的那个儿子，只是没想到刚碰面就发生这么个情况。 “对了，还没问你是来干嘛的。”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慎也忧郁地侧脸抬眸。 “我妈妈让我来拜访小田先生。”见了这桩倒霉事，伊月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问小田先生妖梦兽的事。 “原来如此，”慎也皱着眉头点头，“你说你是我爸朋友的女儿？那你父亲是哪一位呀？” 父亲的名字？她哪里会知道。 于是支支吾吾地回答，“是叫宫羽的那位。” 除了姓氏，对了，想到什么她立马补充道，“现在在橙华道馆里工作。” “宫羽……橙华道馆？等等！”慎也脸色越来越差，“你是宫羽优信的女儿，最近要搬到这里来的宫羽伊月？！” 从少年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伊月点头。 “这么说……我爸他刚才去的是你家。”慎也后知后觉，他抬头苦笑起来，“他是不是和你说自己最近培养了一批幼妖梦兽的事？还说会给你一个？” “是。”不知为何，顺着他的目光，伊月幽幽地看向培养皿，内心突然发慌。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就是你想得那样。”痛苦地点头，慎也坐回地面，伸手捂住脸，“刚才不小心被我洒了，里面一共有34只……” “不仅你的那只，”他的表情逐渐凝固，“还有我的，以及这两年间，我爸答应过的所有人的……” “全都没了，剩下的也一样用不了，原本这一批就是要同时发育的。” “可是，”听到这里，伊月脑门血管突突直跳，她手撑在桌子上扶住。搞什么情况？这不就相当于，自己刚进游戏，然后得知你的主角专用金手指武器彻底报废？ 那还怎么开始冒险？怎么征服强大的敌人？ 不开挂，她除了炮灰，还有什么路可以选择吗？ 还是说，这其实也算一种，朋友说过的隐藏支线？ 想到这里，她还是不死心，上前拽住少年衣袖，“可是你爸爸说，那些妖梦兽都已经是幼年时期了！这里的不是细胞之类的生物吗？” “那是他吹牛逼，”慎也摇头，“不过其实这就是这几天，这些细胞已经彻底发育完成了。接下来做得不过是把它们放到孵化器里面。” “其实他说得没错，要是你晚点来，不，应该是我。我晚点来，他早点来的话，像这样高级妖梦兽的细胞，只要半小时便能破壳。” “……我现在让他的成果功亏一篑，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碧绿的瞳孔颤动，“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不行，我行李还没有收拾，对了，我的妖兽。”他摸向口袋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球。“得赶紧走，再不走被发现就走不掉了！” 少年语无伦次。 罪魁祸首走了，那她怎么办？难道要再等两年？！ “不行不行！”伊月抱住他的胳膊，“你要是走了，我的冒险怎么办？” 手臂被柔软的胸部紧紧包裹住，慎也侧脸，少女生气地瞪着，漂亮的眼尾一抹绯红。 可想而知她对自己打翻的细胞有多在意。甚至竟然说出冒险两字。这是所有妖梦师成为顶端驯兽师的必经之路。 带上自己心爱的妖梦兽，一路探索，与世界各地的妖梦师决斗。 “你真得那么想要吗？我的意识是说，非这里的不可吗？”虽然有些不舍得，握着妖球的慎也小心询问着。 父亲培养的不是最顶端的，确是最稀有的。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些稀有血统能打败拼命训练的普通妖梦兽呢，就像是宫羽优信，目前最厉害的妖梦师之一，他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寻常妖兽。 慎也将事实告诉伊月。 “……如果你真得还是更想要稀有妖兽，我可以把它送给你。”慎也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妖球，“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想成为那些排名榜上的顶级妖梦师。” “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年，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一直跟了我很久。它也是稀有妖兽，就是因为父亲创造出了它，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这些。” 伊月愣住，她看着妖球，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把自己最爱的猫咪送人的情景。 ……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而且游戏玩法很多样，相信不止她一个人遇到这种开局就残血的情况。 “算了吧，”她收回抓住的手，尴尬地避开视线，“我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看重。”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冒险什么的……没事的，一个妖球而已，我以后也会有其他时间更长的妖球。” “不用了不用了，真得不用了！”伊月起身，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它和你呆那么长时间了，要是你把它送给我，它肯定也不会百分之百服从我的命令。”伊月绕着手指，低头说道。 “而且，我还是新手。之前都没有过这样的妖梦兽……” 还好这只是个游戏。她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行为叹气。 “啊？”这次轮到慎也愣住了。 这么说自己是把对方拥有一只妖梦兽的愿望给打碎了。 “要不你抓一只给我好了。”就是不知道野生的妖梦兽能不能驾驭的住，不过养养应该就熟了。 “……你真得不要这只吗？”摊开掌心，伸到她面前。 伊月赶紧将他手指合上，多看一秒都是遭罪！ “不要！” “……那好吧。”唇线绷紧，慎也郑重点头。 “我会给你抓只最好的。”碧绿的眼眸里燃起感动的泪光。 “……嗯，嗯嗯。”侧过脸，伊月双眼无神点头。 现在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