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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粉紫色的天空外加几处橙黄灯光的点缀都在表明着夜幕即将降临,此等场景本该是象征晏浩然结束一天疲惫的,可谁知道今日他却比平常还要紧绷着神经……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晏阎死压着那大腿裤想着该就是遗传基因的存在吧。

    原因那还用说?

    自然就是接受了王子的邀约赴其生日会呗-那当初处在灰姑娘世界观的其他受邀的人会不会也是如他那般感受呢?

    “晏先生,到了。”

    “爸?爸!到啦!下车啦!”

    “嗯?好,麻烦你了小胡。”

    晏阎从外面那一排比他这破奔驰好上几百遍的豪车大大差距中惊醒,点头向为了不弄皱自己西服从而雇佣的临时司机道别后便一脚踏上了属于蔺家主宅的地盘。

    主宅果真是主宅,不需在外的各种繁复装饰就能凸显那十足的霸气-这一独栋别墅实在太过高大,仅凭外形就能给予人震慑。

    难怪人家可以说出顶楼六百平方米的平层不是不正常的吗。

    难怪人家可以说出锦廷洲二期是我们家新开的楼盘。

    也难怪,人家生日宴居然会要求来宾身着燕尾服参加-因此这就真的是晏阎雇佣司机的原因了,实在是为了防止他身上这套好不容易改的还算挺合身的燕尾服不能在蔺臻面前出现一丝差错,没有什么其他的面子之说。在这帮受邀的人面前他就是一臭中产的瞎嘚瑟个屁啊,还是小心点儿别当面被人说成不识抬举的臭狗食就好了。当然尊严也还是要有的,从而拒绝了蔺臻派车来接他爷儿俩的好意。

    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在晏阎下脚踩在地上的瞬间爆发了,那一下子蔓延至全身的冰冷的疏离感,连门童迎接客人的微笑都好像是接受过训练后的肌肉记忆……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心理有他想的那么……

    跑什么偏呢,他喜欢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走过中间这一条林荫小道,终于得以见蔺家主宅的大体形象-嚯,从外头看这挑高少说六七八米啊,瞧这大落地窗感觉和都要和教堂的玻璃一样了。

    逃脱不了晏阎眼神注意的自然还有坐落在前庭花园的喷泉,清澈的水花隐隐约约印出他和晏浩然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您好先生,能否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晏阎,日安晏的晏。”

    “晏阎?日安晏的晏是吗?呃………请您稍微等一会儿,耽误您的时间抱歉了。”

    “啊,找见了,明忠律所的晏大律师是吗?欢迎参加我们孙少爷的十八岁成人礼,进去右转就是宴会厅了。”

    随着这最后一位门童把通往主宅的防线松开,里头的那一派辉煌的景象就开始彻底侵入他俩的五感系统开始了征伐-是香的,是亮的,是来源于在侧后舞台旁演奏欢快曲子的乐队的好听的……不得不说,晏阎真有点儿迷了的感觉,明明他还没喝酒,也没见到今日身着隆重的燕尾服的蔺臻是什么样的呢……啊,对了,他的臻臻在哪里?

    出席正式场合男士必备西装油头自是不用提,但今天的蔺臻可没梳排在第一的大背头-虽然也是一样把前面的头发给全部梳干净露出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但是发流向上梳,更为随意蓬松些,颇有点儿雅痞绅士的味道。

    除去今日蔺臻那不多见的硬挺利落发型,则是晏阎早猜到的那瑰丽娇俏的美胚子穿起那优雅同时又兼顾帅气的包缎燕尾服时会有多么多么好看:翼领法式衬衫加白色马甲再加白色蝴蝶结的标准燕尾服搭配使得蔺臻今晚的男性魅力更加之大了,那三颗在灯光照耀下放出夺目光彩的钻石纽扣又把他身上的贵气给提了一层。可这些依然还不够,作为今夜的主角蔺臻自是要在翻领纽扣孔别上一朵洁白的含苞待放的白色玫瑰,皮鞋也是要标准的漆皮歌舞剧鞋。当然了,为了仍然保持起本性的低调与内敛,那穿过单叠袖袖口的则是铂金材质的袖链。

    “嘿,叔叔好,浩然好,这是我妈妈,按叔叔说的去年家长会的时候你们有见过面吧?”

    “你好,明忠律所的..晏阎先生是吗?与臻臻最近走的挺亲的同学的父亲吧?我是欧阳意禾。那旁边这位一表人才的一定是臻臻的浩然同学了,晏公子。”

    晏阎已在那不可方物的美人走向自己的过程中被迷的晕头转向……更别提人家走到跟前时,今日蔺臻那比平常弧度还要大的不再程式化的微笑使得晏阎的心当场就被丘比特的金箭连射三下,颗颗都是为了蔺……

    哦哦,他可是要回这位同在身前雍容华贵但气质仍为淡然的蔺夫人的话的呢!晏浩然的未来可绝对要比他那像雾似的单恋重要的!

    “您好,蔺夫人,晏阎感谢您如此贵人还记得我是谁且叫的出名字了,当然同时感谢您对我们一家发出的邀请。”

    “您好,蔺伯母。”

    “诶呦,晏阎你也不必同我这么客气像个小辈似的,我们都是范老师班下学生的家长而已嘛。还有啊,我才是应该向你表示感谢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应我们臻臻的约参加他成人礼,律所事务那么繁忙的。”

    “无妨,臻…收到蔺公子生日会的邀约再怎么忙碌也是应该的。”

    “呵呵哈哈哈,谢谢了。诶,那是晨旭建设的蔡总,容我与臻臻先行一步恐失陪了。小周,带着晏先生与其公子进宴会厅吧……蔡总,好久不见,最近如何?”

    这繁琐至人要生厌的讲礼客套终于结束,晏阎也是明白了蔺臻身上的那股气度遗传自哪了……打这种交道所花的心思-一个一个的好像比谁更加谦虚社会地位更低的样子-使得晏阎感觉比处理诉讼案还要累。且他还未与自己的那安慰剂多作接触呢,人一笑一失陪,晏阎是高兴又不高兴了。

    不过在旁的儿子只体会到第一层意思,轻轻的在他耳旁说老晏你装的可以啊,比那时我见你与那谁谁客套时还要厉害,不愧是我爸!

    是啊,他可是晏浩然的亲爹,今日来这生日会有百分之五十一都是为了要给晏浩然铺路的……所以现在还不是可以说累的时候,后面他还要继续和人这么打交道且同时还需要把晏浩然给推出去,以割舍自己一部分利益的方式。

    可这第一步就让晏阎感觉颇为艰难,不提放眼望去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何来引荐之说,就他那项目的收益比起人家的根本就不够看,堪称九牛一毛。因此正式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晏阎仍没拉到一个,孤零零的站在太太和富总中间宛如一个虽然被介绍了但仍然没人搭理的傍家儿阴阳人-对,就连儿子都混的比他好有同学说话无论真假。

    晏阎欣慰地瞧了瞧那边的晏浩然就继续把目光放在离他最近似乎也是这一群里社会地位最高的太太们身上,从那高调的闪死人的零零落落的红钻亦或者是虽低调但身上均是颗颗圆润的金珠上可以看的出来。

    当然还可以从他们口中所说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话得知-我的天哪,上次和白太太还有我一起去纽约时装周看女装秀的温太太居然戴了一只MK的手提包和我们一起坐在前排,你们相信吗?Crazy.

    ……可既然已经能去的起的情况下又何必在乎别的那么多?晏阎不明白。

    且更让他不明白的是,讲出此等另所有富太用手遮着嘴咯咯笑的人居然还真的是前面与他各种谦虚的蔺夫人……饶是此位女士为反抗父母不喜女人在外抛头露面的陋习成了央视以前的外文主持人,说出来的英文有多么多么标准不似他认识的这个年龄段的男女带有一股浓重的中国口音,晏阎也觉得有那么一些刺耳。

    “诶……要不是琢之去的早,能轮得到她?你们这铁三角哦……好像今天琢之的那个天才儿子没赶得回来还继续在非洲研究人类起源呢,所以古爷也就只带着那两位赝品少爷了……话说,那女的,薛……书什么……书瑜?薛书瑜是吗?去年年底不就有所耳闻连安娜苏的秀都要花钱去买吗?”

    又是那位浑身透着要出风头的嚣张强势的那位夏太太发话了,她说至别人时大部分都直呼其名无论男女,实在太过……心直口快。可就是这不同于蔺夫人那种拐弯骂人的方式也让她能博得各位太太的一笑,究其原因该还是那嘲笑不入他们眼的人都本质不变了。

    “呀,在这种日子你干嘛又提这种伤心事呀……而且后半段夏太太可不能这么说,这都没有真凭实据的。到时候让别人听到了落下口实怎么办啊?”

    “诶…我有感而发你知道的,况且他们敢?!嗯?还有贝婠婠你笑什么啊你,虚伪!”

    “呀,我笑的是温太太啦!诶呀,夏太太你别拿手指逗我嘴了,口红花掉啦!”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好了,好了,不提琢之也不提温太太,你们也别闹了。臻臻带着小玥过来妈妈这边一下。”

    ……晏阎瞬间紧张到整个人往里缩犹如凭空小了一号似的,那细细的杯梗好像他再大点儿力就会断了一样。

    “怎么了妈妈?”

    可他听着少年的声音,又舒心起来了……当真矛盾。

    “最近好像和我们的小玥走的挺近的嘛,不带来给妈妈与阿姨们好好的说句话吗?”

    ……Wait, what???

    “啊?你们难道也要和叁玥谈stific research吗?”

    “嗯哼,是吗?臻臻你今天刚满十八了哦,不用再害羞了,妈妈尽量不打趣你哦呵呵哈哈哈。”

    !

    晏阎也想笑着拍拍蔺臻那白嫩透粉永远保持恰好微笑的脸颊,以……那种难以启齿的方式……但人家进展怎么如此之快,且还没有任何一点儿消息……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的吧……他运气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没有还未开始就被人彻底掐灭幼苗了啊!

    “……妈,你…”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就单纯你钮阿姨要小玥过来陪她说话不行吗?嗯?啊,对了,提到这个,夏太太你们家扬舲是怎么想的?”

    “少提那个小没良心的,越大越让我烦,真不知道在美国那边都学什么东西了。你看看现在,居然还不到,真是……”

    “是呢,是呢,煦尧也是,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我都管不着他!最近回来就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听话了!”

    “诶……都一样的,我也苦恼的要命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你打住啊,谁不知道你们白家双子样样精通啊,前段时间吹长笛不是刚获奖嘛?”

    “什么啊你!明明在说性格的嘛又不是获奖,获奖问欧阳和大佘去啦!我们家老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更是一天到晚对我和孩儿他爸摆架子,脸就是又臭又凶的……我知道,他还是怪我的……”

    “好了,好了,以前是爱哭鬼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爱红眼眶,你啊。那这样的话说不定若澄倒是会比我们这一帮孩子要适应出国呢,想好是IVY还是G5了……宝宝,妈妈在这里呀!”

    晏阎本想一直盯着蔺臻看就算那一帮富太说的话怎么怎么别扭,但他架不住那位强势女人脸上的笑容与摇手的动作,眼睛一瞟就像那处望去-哦……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子,那一张冷脸就足以透露出比那位女士还要难搞的味道,饶是其外貌又是一出色到模糊性别界限的。

    就……啧…怎么说,有点儿像民国时期的那种大小姐,是够年轻娇媚但也够孤高冷漠。最后结合在一起就是从不把人放在眼里之我他妈想扇你就扇你,你还敢躲的十成十蛮横,似乎是那时候浩然他妈最爱看的那部什么剧里的秀珠。除去那看上去就特别麻烦的年轻男人,作为外貌协会一级会员的晏阎还注意到他旁边有一位国人心中最爱的金发碧眼的洋妞儿,大老远他就能瞅见那大金头发蓝色眼瞳的晃眼的要命……得咧,今晚好东西都让别人给占去,他就只能在旁闻个肉香了。

    “嗨,欧阳阿姨,贝阿姨,钮阿姨……钱阿姨好。抱歉啊欧阳阿姨差点儿就迟到了蔺臻的成人礼了,因为我要送的那把老中提琴今儿个才从意大利到北京呢。中间拆开的时候又发现他那琴箱碎了一块儿又赶忙找人去补,这才这时候到。蔺臻,十七世纪的哦,我可是找了好久啊,所以等你拆礼物的时候一定要喜欢好吗?”

    “谢谢夏学长为我那么辛苦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学长的好意的。”

    果真是比蔺臻早一年进圈要上道,嘴巴居然可以毫不停顿的说出各位富太的姓,连带着那姿态也是相比之下较为放松。他很自信,甚至到了晏阎觉得那能称之为自负的地步了……这瞬间弱化了晏阎对于此人冷冰巴的印象,从而转向刁蛮那片儿的张扬大小姐。

    哦,对了,人带的是古中提琴,他带的是啥?

    不过是两瓶上万的红酒罢了,无所谓,他继续一人在这儿无聊看戏吧。诶,明明前面还说人家怎么小没良心,一看见自家儿子手都要上去捏了,女人当真善变。

    “你啊,真是的,妈妈从小怎么教你的两手准备都忘了是不是?到时候先过去跟你爸打个招呼才去和若舟他们说话知道吗?免得你爸又要说的你头大啰嗦鬼一个。不过在那两件事之前,你先告诉妈妈你对你的个人问题有什么想法吗?让阿姨都帮你参谋参谋,推荐几个,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问问璇枢的呀!”

    “ow, stop, ma,am. 您都说我个人问题我个人问题了,我自个儿心里头有数呢。而且这也太急了吧?少说也得要五六七八年的啊!所以就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呗昂,先去和我爸打招呼啦,失陪各位。”

    “呀!夏扬舲你这小没良心的!养你这么大现在就一天到晚气我!看见没有蔺臻,你到时候可别学他啊真是的,如今什么事儿都和我唱反调了!”

    “诶,年轻人嘛,是该这么回事儿的,只希望到时候我的臻臻啊不要那么过界就好。来来来,你和璇枢叙叙旧,当初啊,璇枢可不是还开玩笑说要娶我们臻臻回家嘛?”

    ……见亲戚朋友要属除北坡表演外最烦之事当属当初怎么怎么样,什么我小时候我抱过你你不记得啦以及你两岁的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片呢都是普通操作。但今儿这个娶回家的,实在是……于是乎两位都要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即将皱起眉来-蔺臻是记得小时候有那么一个俄罗斯裔漂亮姐姐玩伴儿但后来就不见据说移民美国了,而夏璇枢……其天生不论雌雄桃花运都极好,见过漂亮的人多了就那样了。

    但无论如何他俩的反应,也绝对没有晏阎的大,尽管他也好好的藏在心里。就……一个就算了,怎么还又来一个?还是这么一个大美洋妞儿,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啊!晏阎自以为他已经为了能快点儿与蔺臻诉说自己的心意脸早都不要了就打算人刚成年这段时间摊牌呢,谁知道……于是乎晏阎边抽鼻子边扶额,刚倒的香槟一口就下肚然后又要叫人侍酒员满上这冰冰凉凉的气泡酒往喉咙里灌。好家伙,这细糠给他吃的活脱脱一人参果啊!

    “妈妈,那边好像有人在叫我呢,失陪了各位。”

    “嗯嗯,去吧去吧。”

    被刺激的前头并未下肚什么果腹食物的胃部突然开始一阵抽疼,使得晏阎几乎顾不上要照顾平滑的面料开始慢慢的轻轻的弯腰揉着肚子起来。这疼痛实在太过强烈,他甚至一下都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忽大忽小的,连眼眶都被挤满了泪,只要再疼几分随时准备进行滴泪运动。好在迷迷糊糊中他耳朵仍能分辨出那人独特的行走规律以及依然看的清楚那黑色亮皮鞋,上面坠有一个蝴蝶结,很可爱。因此晏阎好不容易抬起了头,结果发现真是蔺臻时,那种紧张感边刺激着他胃继续抽痛边让他的食道口近乎盖不住从内往外逆流而上的混合物-他妈的他真是好想吐!

    “……呃,晏阎…叔叔,你没事儿吧?!”

    别,别叫其他人过来,我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儿,当然特别是你面前……所以此时的晏阎堪称疯狂的摆着手表明他不要的意思。

    眼眶发红,嘴唇湿润的,怎么一副口交被龟头刺激到喉咙然后反胃的模样。

    “晏叔叔,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客房吧?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呕…别,不用了,谢谢,我没事的……”

    “真的吗?早知道我前面就该快点儿过来陪你了……看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一个人的孤零零的站在这儿?是叔叔没找到一个想要说话的人还是我们一家招待不周了呢?”

    “没,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况且我还……”

    “臻臻,准备上台啦。”

    他俩今儿个能彼此说话时间就是那么的短暂,晏阎不过就是想作出第二个解释以及再问问蔺臻一个问题就被来人打断了。那这么看下来,今儿不就是等于白费了么,他与蔺臻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交流啊,他本还打算抓紧这生日机会作为一突破那仅有微笑点头之交的关系的!可他内心怨气再大有什么用,又不能发泄出来,更别提来人是蔺臻他妈!那等变色龙脸皮今天他算是稍稍领教了-向他走来时,那平和中带着一丝不满后转为喜悦的模样,绝对金鸡百花奖影后了。

    “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蔺宅来参加犬子今日的成人礼。”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但今天,我和孩子他妈就不像往年似的老争夺蔺臻的话语权了,全让他自己安排!”

    “好!!!!!!!!!”

    晏阎不是没看过蔺臻拉琴,但在这个那么特殊的日子少年如此隆重的着装他是第一次见-那是不同于平常的成熟绅士发型,蔺臻一身优雅帅气的燕尾礼服外加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稍稍低头温柔拉着中提琴的模样,谁又能不把目光全部转向台上的他呢?

    这是晏阎以前从未体验过的这般唯美场景犹如满天繁星点点都落在了那一汪水潭之中,他甚至觉得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将其超越了。

    在他眼里,蔺臻就是最好的。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晏阎那毫无立场的疯狂嫉妒:他是想所有人有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光往蔺臻身上放的感觉,但那帮所有人需要控制得住自己眼睛往美人胚子身上放的欲望。简单一点儿来说就是晏阎希望他老婆足够漂亮拥有勾引人的资本,但最终却只落入他的怀抱之中。是啊,没错的,那多情的眉眼,翘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所组成的艳丽容貌全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啊!他把身子转向我这边了!是在看着我吗?

    你们这些其他的无关的人都不准看!

    总而言之,晏阎就瞧着蔺臻越瞧越入迷,想必该是今天对他来说蔺臻已可以踏入男人的行列了,那他就……再加前面高低也算交流且还是人家自己过来找他的原因。

    一首肖邦的华丽大圆舞曲已毕,蔺臻就像他所擦弦而发出声音的中提琴一样使得整场晚宴顿时变得安静,和谐,柔美起来-毕竟今夜他才是站在舞台上的那名主角,又有出生起就伴随着身上的光芒,没人能抢的了他的风头。

    良久,终于有人从那来源于古典音乐的静谧美好中抽离,鼓起了掌,然后一个接着一个。

    可富人之间的礼貌客套远不只是那五分钟了的曲子就足够了的,接下来的时间则是蔺臻接过父母的火炬开始了各种回顾感谢,再然后还有跳什么什么鬼舞的过程才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诶呦,这一路可给晏阎好好上了一课-他妈的参加这种晚宴就算你先前不饿也得给我往肚子里塞,不然往后走,那时间还没到凌晨呢就饿死鬼上身了。

    不是说人蔺家没准备什么餐前小食什么的,就……晏阎在宴会还没开始之前就光顾着拉拢人,拉拢不成加震惊性的醋劲儿大发后就低头猛喝酒。然后一喝就喝到开始至蔺臻主场,他不舍得不专心听是一原因,二来……大家都很懂礼安静,这时候从他嘴里突然传出咀嚼食物的声音,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言而总之,晏阎现在吃饱喝足总体心情比前面的要好点儿,但他还是想问蔺臻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他们这帮人说是玩耍但其实一开始就已定好了……

    可每次挡他回头望去时蔺臻不是被人包着就是被人包着,那他要怎么抓出一个空啊?啊?

    算了吧,等后面找个近点儿的时间再问吧……他现在啊就一人搁外头望望星星瞧瞧喷泉好了,不然低头看一下手机新闻也行啊-今儿一天的真是有够累,好不容易拖到后程晏阎得闲跑出来呼吸一下正常人的空气他可不要又埋头看案。

    但他还是止不住的再一次回头往里瞧着-啊呀,怎么蔺臻旁边还是有那么多人啊!到底是多少话要说?!平常又不抓紧的!

    可反过来看,不也是和他一样的现状吗?

    晏阎最终无奈放弃,他打算再过个十分钟就一鼓作气拉着晏浩然颠儿了。

    “啊……晏叔叔果真是见多识广的长辈,知道和人互相客气那么使人劳累索性就不参与了。”

    晏阎立马绷直个身子转过头来看着对面微笑的少年,那温柔可亲的模样随即让晏阎放松下来,然后还微微扁着嘴说道没有啊,不是的,我今天状态不太对就不想给别人困扰而已。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多么像一个受了难言委屈从而对自家恋人撒娇的另一半。

    “这样啊……那…我,叔叔,还有浩然最近约个时间再一起吃饭好不好?叔叔今天这样,我很过意不去……我没有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忙而怠慢你了。”

    “没有,没有,不用了,是我的问题,不用麻烦再安排一次饭局了……但今天还是很开心的,嗯,因为叔叔见证臻臻成年了,是大孩子了,穿西装拉小…不是,中提琴的样子很有魅力。”瞧,那笑的眉眼微弯的,多好看啊,比什么扑克脸要强上几万倍呢!晏阎见现在氛围如此之好,于是乎又要开腔以便于接近他今天一直想问蔺臻的问题,“话说,臻臻为什么要选中提琴啊?是因为长大了所以乐器也需要升级换代吗?果然家里有钱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听都没听过没听说过的呢,我朋友家的孩子从小就是在拉小提琴的。”

    晏阎突然感觉前面的欢快气氛夹杂了一丝不对劲,他望着蔺臻那风情眼眸好似无端端品出了那多出来的几分促狭-怎么了这是?他有哪里说错话招笑了吗?

    蔺臻随即笑的比前面幅度还大了,他甚至低起了头,在自己所构成的阴影里轻咬着下唇防止太过大声。

    “呃…怎、怎么了…………”

    “真的很有魅力吗?会让叔叔移不开眼睛的那种吗?可我那时见叔叔看夏学长和他堂姐走进来的时候怎么眼睛比瞧我的时候还要亮了?”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顺便习惯看有谁进来而已,况且他也就一般般帅气!”

    “一般般帅气而已?哇,叔叔的审美好挑剔啊,夏学长当初在我们学校可是有很多人追的-他学业也很出色的,就算在佘阿姨与夏伯伯要求严格双管齐下国内外教的前提下-据说啊,还有男生呢。”

    “嗯……是吗?可能我年纪大了吧,对于这种跟一冰块儿似的孩子不太欣赏的来。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的,距离感那么强……实在让人无法接近。”

    语毕,晏阎重新望回人笑意盈盈的眸里,他……希望少年能真正听懂他的话中含义,不要到时又要因为什么与他各种扮假做戏,使人心累,于是乎愈加猜不透了。

    “啊?还好吧,他高中时谈过一个女朋友,虽然之后很快就分手去美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觉得夏学长没有面上看着那么高岭之花,他其实与熟悉的人挺谈得来的,而且很会讨女孩子高兴。”

    他顺着少年的目光转到另外一位少年身上-好像还真是如蔺臻说的那么回事儿,在熟人面前的那位夏学长笑起来的幅度甚至比蔺臻前面笑起来的还大,到处散发着其大小姐的娇媚本质。所以那一圈的人都被感染的身心俱软,笑的是脊髓被抽似的弯下腰去,在其旁边的那位小妞儿更是整个人倚着那谁谁的整条手臂笑的不能自已……有点儿距离再加上灯打在那一片雪白的肉上直反光的缘故,晏阎可万万不敢说是胸。

    “所以除了那个,我不太有感觉的就是,你那位夏学长似乎不是很定的下来。虽然很没有礼貌且已到冒犯的地步,但……以我的年龄来看,在他结婚之前,起码会有五个女朋友,而别的不以恋爱关系为名头的就不是很清楚了。可我在你身上就全然感觉不出那种花心……只有这个男孩子很靠得住……所以,我觉得你好,臻臻比其他人都要好。”

    此话一出口好几秒,晏阎才通过蔺臻那单边挑起的眉毛后知后觉他前面说的话是有多么多么奇怪……他,他不是想要这种表白的!因此那脸突然就开始发着猛烫,晏阎想要用手扇去,掩盖着那股燥热可他不行啊!那、那……蔺臻不就看出来了吗?索性他就忍着那羞红的脸,反正他皮肤黑。

    “是吗?那谢谢晏叔叔对我的夸奖了。”

    所以说那一双明眸到底是满藏了多少如星辰般使人迷醉的温柔,让晏阎竟从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身上尝到了可靠的味道?

    “那……臻臻对于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是怎么想的?”

    晏阎今晚想问的问题实在太过难以启齿,他磕磕巴巴的样子好像前四十年从他嘴里出来的都不是中国话。

    “女朋友?目前没有想要和女孩子恋爱的想法呢。而关于未婚妻……”

    他居然瞧见了蔺臻那少有的皱眉转笑-那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觉得我今天才刚成年呢,会不会有一点过早啊?嗯…长辈好像都很关心这个呢,但我自己想的还是不急吧,爱情也是一种缘,它该来的时候就来了……嗯……所以其实不太好意思说呢,我希望我的恋爱对象以后也会是和我踏入婚姻殿堂然后一起渡过余生的人,且最好是我的初恋呢。毕竟……书中总是描绘的那般美好呢。”

    如释重负,晏阎宛如喝了半罐红牛般-只要蔺臻仍旧态度坚决且抱有如此幻想,那他就还有时间去成为蔺臻口中所说的缘分!所以现在的晏阎真的一下就从体态上变得如以前一样不再畏手畏脚的缩着个身子了,他挺起胸膛好像照样还是全市排名在前的律师,没在怕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告诉臻臻慢一点儿是好的,别像我一样当初没考虑周全就和浩然的妈妈结了婚。然后才发现两个人居然有对不上的地方,还那么多,因此最终还是离了婚。”

    说是这么说,但到底做律师的还总归是脸皮厚,因为他就是要和蔺臻急……那所以,每次的结局也都是一样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嗯,呵呵呵呵,我会听取叔叔的意见的……呵呵呵呵。”

    “……说实话臻臻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为什么总是在笑呢?” 甚至还主动过来和我说着话,且不是平常的你好我也好的谈话内容。

    “我今天是比平常高兴没错,但笑的原因可不止是生日……晏叔叔什么都懂,怎么会把小提琴和中提琴弄混呢?中提琴就是中提琴嘛,难道我以后再长大,中提琴就会变成大提琴吗?那这样的话…叔叔别的朋友的子女没有从小就是学大提琴的?”

    好家伙这话说的像一根利针,瞬间把前面晏阎那涨起来的自信给戳爆了……他好像又是那个在蔺臻面前只会犯蠢出错从而实在自卑至难抬起头的笨蛋-连他妈的彩虹屁都能吹窜色。

    “啊……?哦…………那,臻臻为什么要选中提琴呢?”

    世上仍未出现如何完美解决尴尬的办法,不是吗?所以晏阎就只能随便想到一个有关其的问题然后就往上套。

    “因为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啊,就……”

    果然只要晏阎一开始变笨,他那与蔺臻之间的距离就会再度抖落掉泥土从地下慢慢浮现出来-蔺臻又被他妈妈指挥着手摇走了。晏阎看着那中间竖起的一大块透明落地玻璃,不知是远是……

    那敏感的心思随即被右边的一股烟味给打断,晏阎皱眉一看居然是前面被蔺臻给维护的形象优秀的学长:他边皱眉边嘴角扬起,里头还夹着一根烟的样子极其怪异。更别提拿开那云雾发生器对着手机讲语音,顺带抖烟灰时,晏阎对其好感再度下降。因为那话实在粗鲁,晏阎巴不得马上割掉他听力还算不错的耳朵-你他妈的少给老子放屁了,有导航我还找不见去他家的路?况且六环我也去过的好不好?哪次坐飞机不去机场啊!

    右边的还没完呢,左边居然又来一个大烟贩子,且当晏阎气冲冲的转过头来时居然发现又他妈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那个屁孩儿!他微微伸长脖子一看,那是一张能在这场宴会中出现两次的面庞。而再从那周身气质来猜,该又是前面那帮富太口中的双子弟弟了-人果然阴鸷又凶恶的好像下一秒就能用脚踹死别人,晏阎刚进宴会时无心对视过被吓得立马移开视线。

    反正又是一个光长脸没素质的年轻人了,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想着晏阎就身朝宴会厅内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