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

    他往床榻上看了好几次,心里其实有点想叫林郅走,但这原因么,自然是因为那点私情,所以就张不开嘴。

    偏最会看人眼色的林郅今天像是失去了技能,不单无动于衷,还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说话了。

    连晚累得很,可是不想跟先生请假,扒拉扒拉之前系统赠送的药丸,仍旧选择了恢复体力的那种,不过这次她只吃了一点。

    很快就感觉浑身如被暖流冲刷,很舒服。

    她迷迷糊糊的陷入睡眠,告诉自己,再睡个一刻钟就到了时辰了。

    虽然不是不能请假,可还是不想请。

    再醒来的时候果然大好,而且感觉体力比从前没生病时候竟然还强些,就是林郅竟然没走,在哪里不紧不慢的跟林铉说话。

    “……不可操之过急……”

    她忍不得了,背对那俩人坐了起来。

    丝滑的锦被从身上落下,露出玉色的蝴蝶骨和不盈一握的腰肢,像美女蛇蜕皮后一样妖艳。

    林铉立即下地走过去,一面替她拉了被子,一面温声道:“再睡一会儿,先生那里我叫人去给你请个假。”

    林郅垂下眼帘,听见她小声讷讷:“我好了,要起来。”

    林铉还要再说,却被她拉住,双手盖住嘴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林郅就听见大哥笑起来:“好好,那你穿好衣裳。”

    林铉毫不在意自己前后打脸,说完转头看向林郅:“你回去忙你的,我这里没事了。”

    林郅便也下地:“大哥还是养着,夜里动静大,府里倒是没什么,就怕外头的人会来探望。”

    林铉本来想哄人,一听这个倒是迟疑了,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跟个色中饿鬼一样,他的手落在连晚的腰上,轻轻碰了一下,叫她先出去。

    林郅立即喊人来收拾屋子,重新铺床叠被。

    连晚一会儿回来,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玉琴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

    林铉已经躺回床上,握着她的手笑着叮嘱:“下了学就回来,想看书也回来看,我叫人给你收拾西暖阁了,到时候可以在那边清净的读书。”

    连晚都一一答应了。

    她走到外头的时候,发现林郅还没走,顿时吓得停住了脚步。

    林郅看她一眼,率先迈开步子。

    连晚就跟被老虎盯上的猎物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一点也不敢想逃跑的事了。

    幸好幸好,到了前头林郅没有管她,自己回了书房。

    连晚在他门前顿了顿,听见里头声音:“还不去上课?打算在我这里当门神?”

    “那我去上课了。”

    她说完就低着头走了。

    等她走掉了,林郅才从桌子后站起来,走到门口。

    屋里很热,热得他觉得躁动难消。

    但依旧忍着,没有叫人将火墙灭了,也没出去换个地方。

    连晚跟着先生读书,那真是一门心思读书,先读一遍,不理解的地方都点出来,读完再让先生讲解。

    先生博古通今,什么故事都能随手拈来。

    连晚忍不住用看爹的孺慕眼神看着先生。

    先生被她看笑了,拿戒尺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在想什么?”

    连晚问:“我想问先生的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先生笑:“我啊?年轻时候三心二意,流连花丛,年纪大了,不讨人喜欢,所以也一直没有成亲……”

    连晚听了难免失落:“我还以为先生有子女呢,漫漫冬日夜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先生讲故事讲历史,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原来是这个。”先生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多弟子,想讲故事还怕没人听?都讲烦啦。”

    虽是这样说,先生大概明白她言下之意,讲故事的时候不免多添了更多自己的想法。

    “世人都骂贾南风,然而能活得她那么张扬恶毒,谁又不羡慕呢?所以呀,这人无论到了何种地步,都别为了旁人的话束缚了自己。”

    这样的教诲当然极少,可只有一次,便能在人的心底埋下种子,他日说不定就能生出不一样的花。

    连晚的确是有所触动,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中,对她来说触动不大。

    贾南风之所以那样狂傲,不外乎是有亲人撑腰,而她,两手空空,前途未卜,又怎么敢自比贾南风。

    先生吃得少,不经饿,所以午饭吃得早,连晚便站着帮忙摆盘递送筷子,等先生开始用餐,她才出去。

    玉琴轻声道:“大爷那边有客呢。”

    连晚脚下一顿,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西暖阁她不是不能去,只是跟那边挨得近,万一再撞见什么人,叫林郅不高兴……

    她往这边四周看,想找个地方暂时坐坐。

    或者先生吃完饭去歇息,她也可以再回去。

    玉琴还记得她说的小日子快来的事呢,小声道:“姑娘,二爷的书房隔壁有个耳房,要不去那里歇歇?这冷的天,昨夜才受了冻,可不能再受冻了。”

    连晚想了想:“那我过去看会儿书。”

    她去了耳房,里头果然只有简单家具,胜在干净。

    玉琴去拿饭,她便坐在床上靠着墙看书。

    墙很暖和,靠着靠着,便困了,扯了一旁的披风来自己盖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卫国公府昨夜的动静大,除了好多人上门打听的,有些地方也得林郅亲自上门去解释。

    所以这一天中午他回来的比较晚,问了说大爷那边有客,也实在不想应酬,便直接到了书房。

    他看到了玉琴,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玉琴连忙过来禀报:“大爷那边有客不便,姑娘便在这边耳房歇了。”

    回头看一眼:“许是累了,午饭还未用。”

    林郅往耳房走:“叫人重新端热的来。”

    进去之后就发现连晚正缩在墙角睡了,这耳房连个帐子都没有,他脸色阴沉下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连晚睡的不沉,被人一动睁开眼就看见了,登时吓了一跳:“二爷……”

    林郅没用她的披风,直接拉了自己的罩着她,将人带到了书房。

    她的腰细,身子也不重,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到像是有人在自己心里击鼓。

    像抱着一团蜜,暖热滚烫,又像抱着一团鲜活灵动,叫人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