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病因

    桑月家里没什么钱,还有个弟弟两年后也要高考,父亲只是县城里的一个小公务员,把家里平时能省的开销全免了,给弟弟补足肉蛋奶,还要供桑月上大学,这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家庭收入,而桑月母亲多年患病在床,靠政府扶持度日。

    晚上疼痛又严重了,桑月终于下定决心硬撑着孤身一人来到校医院,门诊科室早就关了,只有一个急诊科的年轻大夫。看诊后因为信息不够,医生很难给出诊断结果,只是说让她尽快去综合医院,因为目前来看症状变坏的程度是呈指数级上升的。

    桑月犹豫了很久,第二天还是和家里说了,父亲当时就转了几千块钱来,说先用着,不够家里还有。她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背着自己半夜去卫生院的情景,画面有些模糊,可能还是长大后听大人们说时脑补出来的。那晚父亲连鞋都忘了穿,到了医院门口脚已经被路上的垃圾划开了好多口子。

    桑月担心父亲会赶到自己这边来,但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不能没人照顾,这反而让她安心了些。

    父亲有时很坚强,特别是家里人受伤的时候,有时却又很懦弱,桑月小时候考试满分,决定和母亲去父亲单位接他下班,来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看见父亲在单位门口被一个中年秃头男骂得还不了嘴。母亲只是把桑月揽在怀里,而当父亲看见她俩的时候,桑月已经不记得他脸上的表情,只记得那大抵是她小时候最伤心的一天。

    母亲当初也是怀自己的时候开始发病,在她童年记忆中就满是中药的味道。母亲靠在轮椅上的时候还会试着问桑月,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当医生来治她的病,年幼无知的桑月满口答应,但真当她开始懂事后,却已是母亲瘫痪在床的画面。医生说这是骨头里的病,没得治,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半夜桑月躺在寝室床上,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病症和母亲当初所说的症状如出一辙,好好的人突然就开始疼,毫无征兆,然后就用上轮椅,最后终生残疾。

    桑月觉得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母亲一定是最伤心的人了。她自己一生痛苦,还要眼睁睁看着女儿走自己同样的路,这简直就是在生吃她的皮肉。桑月双手合十,祈祷自己一定是虚惊一场,哪怕是为了母亲。

    第二天她来到市中心医院拍片子,化验。

    诊断结果下午就出来了——强直性脊柱炎,又称为“不死的癌”。

    桑月的脑袋一片空白。

    医生说治疗方案有贵的有便宜的,但都会对今后有影响,特别是生育问题,首先孩子可能遗传,然后性行为可能加重病情。

    桑月终于知道母亲是怎么生病的,也知道了自己为何跟母亲的病情如此相像。而下一刻闪入脑海的身影竟是周煜,但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是他,却无论如何回想不起他的模样。桑月疯狂的打开手机相册往上滑,竟发现自己没有一张跟他的合照,而她再试着打开qq的时候,却立马关掉了。她明白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桑月定了定神,让医生重新说治疗办法。她渐渐开始发憷,她知道贵的方案对自己家庭来说是天方夜谭,而便宜的办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但这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桑月希望上天再借她三年,直到大四毕业,她会自行离开。但在这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说,极其自私的事情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