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李进了单位的大门，便要和张姑娘分道扬镳了。张姑娘所在的业务部在一楼右侧，一会打完卡，张姑娘便要出去跑业务了。

    张姑娘依依不舍的拉着小李的手，“今天我约了几个客户，应该要很晚才能到家。”

    小李怕被人看见俩人拉拉扯扯腻腻乎乎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按了电梯，“嗯，知道了。快去办公室吧，你不是要开会吗？”

    张姑娘哼了一声，狠狠掐了小李一把。小李疼的哎呦了一声，然后一脸莫名的看着张姑娘，“我又怎么了？”

    “自己想！”张姑娘又给了小李一下，然后气哄哄的向右侧的办公室去了。

    小李揉着自己被掐的地方一脸茫然的进了电梯。

    办公室的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小李刚坐下便见桌面上摆着绩效通知单。他拿起看了看果然和产值相关的那项扣了好多分，万幸的是自己部门的相关项都扣的不多，对于这个小李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可有一个刚来的姑娘佩佩显然是有些疑惑的，她低声问小李，“李哥，这绩效是怎么扣的呀，这次我分数怎么这么低呢。”

    小李接过她的绩效单看了看，声音更小了，“产值那项是和车间生产量挂钩的，车间完不成产量就全都一起扣绩效。”

    佩佩啊了一声，“为什么呀？咱们也不是车间员工啊？”

    小李面露难色，左右看了看，声音更小了，“这个我也说不清，自打我来就是这样。就连负责打扫公共卫生的阿姨也要扣的。”

    “......”佩佩有些无语的样子，“这和打扫的阿姨都能扯上关系啊。李哥，别的项我分数也不太对，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啊。”

    小李招了招手，佩佩靠近了点，“咱部门的分数你不用太在意，其实和你干活怎么样没什么关系。分值高低全看领导意思。”

    “啊？！”佩佩一脸紧张，“那领导这是对我有意见了吗？”

    小李笑道，“不是的。算是公司不成文的规定吧。每个部门每月都有个绩效最低分指标。这个是大家轮着来的，这个月可能刚好轮到你。”

    “怎么这样啊！”佩佩无奈了，“没有低分不行吗？”

    小李也无奈的笑了，“有过大家都高分的时候，但那个月领导扣了不少钱。”

    “......”

    见佩佩一脸的纠结，小李劝道，“别多想了，好好工作吧。”佩佩点点头生无可恋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孙姐踩着点进来了，领导正拿着水壶倒水。

    办公室的空气又变得压抑了。他们俩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开口说话。

    领导倒完热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孙姐则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她人还没坐下就看到了绩效通知单。

    小李只听身后传来很大的声响，孙姐把包重重砸在桌上。她攥着绩效单，门都没敲就进了领导的办公室。然后模糊的争吵声持续了三十分钟之久，孙姐又满脸怒容的回了自己的位置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发信息。

    领导紧随其后，脸色也不大好看。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领导说，“手里的工作都停一停，临时开个会。”

    大家看看孙姐又看看领导都停止了工作。

    “绩效单是不是都看见了？没有人没看到吧？”见大家都摇了头，领导又说，“关于绩效这个事情。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我是按照每个人的工作情况公平的给出了分值！有的人虽然完成的工作量不是最多的，但是他能自觉的加班加点努力去完成，这个工作态度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这样的人我当然是要多给点分数的。”

    领导加大了音量，语气也变冷了，“有些人，我是不好意思再说了，就这么没自觉吗？公司够照顾你了！平时早退，公司交待的任务也推诿，没有一点责任心！虽然大部分工作完成了，但你工作态度出了问题。不怕工作上犯错误就怕态度有问题！”

    “呵～”孙姐把手机拍在桌面上，“领导你能详细解释下什么叫态度有问题吗？”

    领导憋着气不说话，眼神却递到了胡姐身上。

    胡姐叹了口气，站起来了，“领导，管理群里王总找你呢。让你现在、立刻去他办公室。”

    领导点点头，“那我先去王总那，会议小胡你接手下。”说完领导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大家都工作吧。”胡姐又叹了口气，“小孙你出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孙姐沉着脸在自己位置上不动，胡姐就一直看着她。孙姐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松动起身和胡姐一起出去了。然后不一会功夫，领导便从外面回来了，见胡姐和孙姐位置空着，他舒了口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胡姐和孙姐俩人直到中午才又回到办公室，孙姐明显是哭过了。胡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建议哈，你最好是和领导好好谈一谈，关系别弄的太僵了。”

    孙姐点点头，平复了下心情敲了领导办公室的门。

    胡姐松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她放弃了中午的休息时间，猛赶上午落下的工作。

    孙姐在领导办公室待了大约两个小时，然后又重新怒气满满的出来了。胡姐刚想开口问，领导便气急败坏的喊，“小胡！你过来下！”

    胡姐皱了下眉，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孙姐，然后进了领导的办公室。

    孙姐正在自己的位置趴着哭。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搭话。这时孙姐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擦干眼泪接了视频。

    “宝宝怎么了？”

    视频那边一个男人正抱着小孩。男人说，“你是不是快下班了，快回来吧。我这头单位催着回去呢！再请假要扣工资了！”

    孙姐看了下表，急忙收拾东西往外走。

    领导和胡姐谈完话出来，见孙姐的位置空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气氛压抑的时候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多余。小李逃避般的去了卫生间。他关上卫生间的门才刚坐下，就听见隔间有人再打电话。

    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响在了小李耳边。

    “妈妈。”

    是王总的声音。

    小李竖起耳朵好奇的听着。

    “您想要我和林媛一起去买婚戒吗？今天时间不方便。”

    不知电话那边王总母亲说了些什么。王总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并没有躲着林媛。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会去的。”

    王总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挂断了电话。小李刚想出去，就听见隔间咣当一声，然后铁桶滚动的咕噜咕噜声也响了起来。

    小李被吓了一跳，铁桶又一次被狠狠踢了一脚。王总一边踢一边咒骂，“去死！碍我眼的人都去死！”

    好听的声音不再温柔反而变得像毒蛇般恶毒。王总喘着粗气，一脚一脚用力踹铁桶，“哈......，垃圾！杂碎！都死去吧，全都下地狱去吧！哈......，下地狱去！竟然敢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命令我！去死！”

    小李听的胆战心惊，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被王总发现自己就在他隔壁。

    过了一会，声音终于停止了。小李听见隔间开门的声音和离开的脚步声。

    小李的心吓得砰砰直跳，他做贼似的从自己待的隔间溜出来，然后探头看了眼隔壁王总刚刚待过的那间。

    里面已经变形的铁桶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看起来那么温柔的王总竟然会有这样一副反差的面孔。

    小李觉得不可思议。一直到练舞都无法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去。他一边跳舞一边想着王总的事情。

    正想着时，门开了。领导面带讨好之色的推开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王总您先进。”

    小李闻声望去，脸上挂着温柔笑意的王总踱步进了房间。

    小李直愣愣的看着他，动作都做错了几个。他立刻挨了李女士的说教。王总的视线也随着李女士的说教落在了小李身上。

    领导笑着说，“平时不这样的。估计是见王总来慰问大家，紧张了。”

    王总眉头微蹙，面带一丝羞愧，声音又轻又柔，“是不是因为我来，给大家造成心理负担了呢？”

    领导赶忙说，“怎么会呢，您能抽空来指点我们，让我们进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是不是呀，小李？”

    瞬间四面八方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小李身上，而小李本人看着王总柔美的面孔却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傻傻的盯着王总半天不回话，倒是身后的佩佩推了他一下，佩佩小声说，“李哥，等你回话呢。”

    小李这才回过神，十分慌乱的顺着领导的话回道，“嗯......，高兴。谢谢王总。”

    王总微微皱眉，担忧的看着小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脸好红，看起来也不太精神。身体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赶快回去休息。”

    各种带着情绪力量的视线简直要将小李射穿，领导不住的向小李使眼色，李女士和胡姐也催促的看着他。小李的脸更烫了，他低头说，“没，没身体不舒服，是跳舞太，太热了。”

    领导和胡姐对视了一眼。

    胡姐笑着说，“这跳舞也是个体力活呢。有一次我陪我家老太太跳广场舞，场上的老头老太太一点事没有，反倒是我这个唯一的年轻人跳的脸红脖子粗，哈哈。”

    “哈哈。”领导也跟着笑了，“所以我说嘛，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平时就应该多运动运动。”

    俩人带头笑了起来，大家看他们笑便也跟着一起笑。视线已不再集火小李，小李松了口气，跟随大家的步伐，他扯了下嘴角摆出一副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王总若有所思的看了小李几眼，然后也加入了大家跟着一起笑了。

    领导边笑边说，“大家休息一会吧。王总您渴不渴？要不要去办公室喝点茶水？”

    王总看了下手表，轻轻摇头，“不了。我还有约先走一步了。”

    领导点点头，拉开了一侧的门，“那我送您出去。”

    王总嗯了一声，然后面向大家，“各位辛苦了，感谢你们为公司的付出。谢谢！”

    说完俩人一起出去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而小李却还想着有关王总的事情。

    刚刚在大家面前温柔可亲的王总和在卫生间满口咒骂的王总，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小李下班路上全程心不在焉。他回到家才发现忘带钥匙了。

    张姑娘已经说了今天很晚回家，小李只得又返回公司。本来新房距离单位就不太近，这么往返折腾下来，小李到单位时，天已经黑透了。

    电梯的门一开，小李的耳朵立刻被暧昧的叫声包围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叫的媚到了人骨子里，嗯嗯啊啊的声音让人想入非非听到脸红。

    小李愣在原地，眼睛呆傻的看向走廊深处。健身室的门半掩着，里面的灯光通过缝隙正照在走廊上，音乐的声音完全压不住叫喊。

    小李听见那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未关严的门缝中传了出来。

    “用力！肏我！狠狠肏我！”

    这个声音小李今天听了很多次。

    的确是王总的声音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