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汇报一，龙王国已因为女王的魔法而彻底毁灭。教国已然察觉此事背后有亚达巴沃出手，正派遣秘密武器前往大森林刺杀精灵王。预计一个小时后将与守护者科赛特斯，守护者亚乌拉，守护者马雷相遇。” “汇报二，教国之秘密武器，‘决死绝命’已死亡。斩杀者并非科赛特斯，亚乌拉，马雷中一人。现场发现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存在，丝比妮儿·卢贝多之痕迹。” “汇报三......” 王座之间。 迪米乌哥斯将密函焚毁。他的面前是身穿礼服，头戴礼帽与面具，邪异自我的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由潘多拉·亚克特饰演。 ? “终于要抵达终点了。” 迪米乌哥斯平静地说道。 乌尔贝特——潘多拉·亚克特静静地点了点头。 “为了安兹大人的生命，一路跋涉至此......只要攀过这最后的关卡，便能保证安兹大人的安全。” 迪米乌哥斯似乎饱含着深沉的情感。潘多拉·亚克特微微抬头，仿佛在吞咽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迪米乌哥斯先生啊，对于我扮演成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大人这一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恶魔平淡地打量了潘多拉一番。尔后开口说道： “我么？这是安兹大人赋予你的能力，我没有什么意见。” “对于我的这副模样，你也一样无动于衷么——即使是面对自己的造物主？” 迪米乌哥斯似乎是因为潘多拉语气中的困惑而笑了起来。 “乌尔贝特大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我们的主人只剩下安兹大人一人。至于乌尔贝特大人......他有自己的命运。我能做的也只是在此地为他祈祷而已。” 话虽如此，高阶二重幻影却不觉得迪米乌哥斯如他所表现的那样淡然。恶魔抬头凝望那高悬于上的旗帜，其中有一面正属于他的父亲，伟大的大灾厄恶魔，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 恶魔的嘴唇轻动了一下，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向潘多拉·亚克特。 “我想，乌尔贝特大人也会庇护我们的行动的。作为安兹大人的友人和伙伴，他也会在遥远的彼方庇护安兹大人才是......不过，为什么你要背叛雅儿贝德，将至尊猎杀队的事情告诉我呢？” “嗯？我所献上忠诚的本来就只有安兹大人一人而已。” 潘多拉·亚克特无所谓地用乌尔贝特的身体耸了耸肩。 “虽然我无法看透安兹大人的内心，但作为他的造物，我还是颇有些心得——我想，安兹大人还是希望其他无上至尊能够出现，能够回到他身边，和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来吧。安兹大人的喜悦就是我的喜悦，安兹大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而雅儿贝德所期望的安兹大人的幸福，实际上却是她的欲望啊——爱会使恶魔被灼伤，还过真是如此呢，迪米乌哥斯先生？” 迪米乌哥斯没有回答潘多拉·亚克特的问题。而是轻轻说道。 ? “那么，出发吧。” ? ? ? ? ? ? ——我要杀死迪米乌哥斯。 ? 雅儿贝德静静地抚摸着她过去的主人，翠玉录赠与她的世界级道具，地狱深渊。 身穿三层全身铠的她，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 事实上，在很久以前——雅儿贝德就已经做出了这个打算。 一定要杀死迪米乌哥斯。 ? 那个抛弃了自己，抛弃了飞鼠大人的男人，曾经短暂地出现在了这世界上过。 无忧无虑，快乐地度过了自己的人生，将飞鼠大人孤独地留在这个世界上，雅儿贝德绝对无法原谅这种行为。 但是，翠玉录的遗迹同样给予了雅儿贝德警醒——那就是其他无上至尊或许也有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是近在咫尺。 而在飞鼠大人或许会因为寿命殆尽而自然死去的情况下，迪米乌哥斯或许会转而侍奉其他主人，或是提出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其他的无上至尊的意见。 这种想法，雅儿贝德绝对不允许。 不过，因为迪米乌哥斯同样在寻求飞鼠大人的治愈方法，因此雅儿贝德还是不方便除掉他。然而，最新传来的消息已经改变了这一点：潘多拉·亚克特已经将迪米乌哥斯所发现的，而且已经成功实验过的，让飞鼠大人恢复的方法告诉了他。 ? 只要血祭就没问题了。 那么，雅儿贝德就更能理所当然的，杀掉迪米乌哥斯了。 ? 当然，雅儿贝德并非没有帮手。 那个女孩同样是雅儿贝德的助力，因为飞鼠大人命令她服从于自己。为了让迪米乌哥斯上钩，雅儿贝德特意让她前往大森林，杀死了那个教国的秘密武器——决死绝命。对于迪米乌哥斯而言，这大概是意料之外的事态吧。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还有一个，那就是龙王国的毁灭并没有留下大量的资源，那是因为龙女王的魔法直接抽走了国民的灵魂和肉身，导致国境之内只剩下了一地灰烬。 需要毁灭新的国家也好，自己擅自派遣了纳萨力克最强的武器，卢贝多也罢。 无论如何，迪米乌哥斯都会来到这里。 卢贝多并不在此处，是因为雅儿贝德有自信杀死迪米乌哥斯。而且，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雅儿贝德觉得还是不要让那个女孩，自己的妹妹沾染上鲜血。 即使迪米乌哥斯事后被复活也无所谓，反正夏提雅的经验已经告诉了雅儿贝德，迪米乌哥斯同样不会记住是谁杀了他这件事。 虽然杀死同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雅儿贝德什么都不在乎。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守护者，被其他无上至尊创造出来的守护者，依偎在飞鼠大人身边。 ? “报告雅儿贝德大人，迪米乌哥斯大人在外等候。” ? 小恶魔的报告让雅儿贝德的唇角微微勾起。 ? “请他进来吧。” 雅儿贝德收起了地狱深渊，使之恢复到权杖的状态。 ? 楼层守护者步入室内。迪米乌哥斯似乎对她的装扮并不惊讶，这是为什么，雅儿贝德亦心知肚明。 想必迪米乌哥斯也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但即便如此也要只身前来，或许也是为了杀死她吧。 二位智者相对而坐。迪米乌哥斯似乎是想打破这默默无言的气氛，率先开口说道。 “雅儿贝德，我记得安兹大人曾经说过，要执行他杳无音信，彻底消失后的模拟计划。我想询问你，雅儿贝德，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发生，你会做什么呢？” “......” 雅儿贝德觉得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换个问题吧，雅儿贝德——如果在安兹大人消失后，我们又找到了另一位无上至尊，你又会怎么做呢？” 迪米乌哥斯似乎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假使是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大人在这里，你会怎么做？是侍奉这位新的大人——？还是——” ? “杀了他？” 另一个声音响起。 雅儿贝德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 那身穿礼服，头戴礼帽与面具，邪异自我的大灾厄恶魔，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等，等等，怎么会......” 雅儿贝德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为什么乌尔贝特——大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乌尔贝特大人，劳烦您莅临。” 迪米乌哥斯朝着乌尔贝特深深行礼。大灾厄恶魔以漫不经心的态度挥了挥手，转而对着雅儿贝德说道。 “嗯哼，雅儿贝德呀，听说飞鼠一直在寻找着我们这些家伙，连翠玉录都被他找到了，那我也就不得不现身了，不是吗？” “不是的——翠玉录他，他已经死了——！！” 雅儿贝德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哎？是吗？飞鼠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乌尔贝特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感到相当有趣，兴味盎然地抬了一下礼帽。 “那么，你觉得飞鼠和迪米乌哥斯离开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是做什么去了呢？难道说——” ? “——潘多拉·亚克特，适可而止吧。” 雅儿贝德突然换上了冷若冰霜的面孔。 哎呀——果然如此呢。乌尔贝特——也可以说，潘多拉·亚克特朝着迪米乌哥斯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果然会在这里被识破”，迪米乌哥斯则是保持着沉默。 “潘多拉·亚克特，这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哈，雅儿贝德小姐，所谓的双面间谍，就是这么回事啊。” 潘多拉保持着乌尔贝特的姿态朝她滑稽地行了一礼。雅儿贝德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胜算了吗？ “不，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会背叛我这件事。” 雅儿贝德冷冷地问道。 “难道不应该为了飞鼠大人，铲除一切有碍于他统治地位的存在么？潘多拉·亚克特，你作为飞鼠大人的创造者，为何要背叛这一切，转而投奔由其他至尊创造出来的人物？” “——雅儿贝德小姐，我可从未侍奉过除去父亲大人以外的人士啊。” 潘多拉摊开了手。 “说实话，为了父亲大人的幸福，我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呢，对于什么叫做父亲大人的幸福，我们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呢。”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飞鼠大人的幸福吗？” “父亲大人的幸福，正是希望纳萨力克的其他至尊们都能够回来，和父亲大人再续袍泽之谊啊，雅儿贝德小姐！” ? “......” ? “雅儿贝德，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迪米乌哥斯平静地发问。 雅儿贝德看了看潘多拉·亚克特，又看了看迪米乌哥斯，随后举起了地狱深渊。 ? ? “抱歉，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乌尔贝特抬了抬帽子。 “今日的血祭，就此拉开帷幕——！” ? ? ＊ 安兹骤然感到一阵寒冷。 这是什么感觉？好像大坟墓本身就在颤抖一样。他扭头看向在一旁侍奉的潘多拉·亚克特。 “父亲大人，您怎么了吗？” 潘多拉·亚克特似乎是相当亢奋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没什么。” 安兹想说什么，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迪米乌哥斯呢？他去做什么了？” “哎——迪米乌哥斯啊，他大概是去找雅儿贝德了吧。” “这样吗？雅儿贝德也要回来了吗？” 安兹好奇地问道，心想这是必然的吧。龙王国莫名其妙地就毁灭了，果然需要雅儿贝德回来，大家一起商讨这一切。 “嗯——父亲大人，待会儿我们也出发吧。” 潘多拉·亚克特这么说。 “去哪里？” 安兹问道。 “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第八层啊，父亲大人。” “等等，”安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为什么要去第八层啊？” “在那里，雅儿贝德和迪米乌哥斯准备了为父亲大人特意准备的祭祀仪式。听说只要这么做了，就能够让父亲大人恢复原状——我是这么听说的。” 潘多拉·亚克特回答道。 “这样啊......” 安兹沉吟着。 （奇怪，为什么我不觉得高兴呢？） 安兹问着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到一阵阵的不痛快。好像有某种寒冷的东西从腹部漫上来，提醒着他忽略了什么事一般。 “没关系的，父亲大人，很快就结束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潘多拉......？” 安兹狐疑地看着潘多拉，然而潘多拉好像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莫名其妙地变成猫开始啃自己的脚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潘多拉，雅儿贝德和迪米乌哥斯究竟在做什么呢？” 安兹把潘多拉抓起来，拿到眼前问道。 “唔，父亲大人正如我所说的那样——” 安兹随手把猫丢到一边，站起身来。 “父亲大人，您要去哪里？” “第八层，怎么了？” 安兹反问道。然后——他就被潘多拉·亚克特紧紧抱住了。 “不行啊，父亲大人！” “为什么不行？” “呃——” “让迪米乌哥斯联系我，他究竟在做什么？” 安兹拼命想要挣脱潘多拉的怀抱。想要使用message却如石沉大海。 “潘多拉——” “啊！” 潘多拉突然怪叫了一声，松开了安兹。安兹立刻朝着桌子上的安兹·乌尔·恭之戒伸出手去。 “父亲大人！绝对不可以！” 然而，安兹已经转动了戒指。但就在那一刹那，他被潘多拉·亚克特——所变成的泡泡茶壶——紧紧抱住了。两人一起被转移向了第八层—— ? “潘多拉......？” ? 安兹被一阵剧痛击中，随即失去了意识。 ? ＊ ......雅儿贝德杀死了潘多拉·亚克特。 然而，那只不过是个幻影。所谓的潘多拉·亚克特，所谓的乌尔贝特，只不过是一个由世界级道具创造出来的影子而已。 而现在的世界，大概是在山河社稷图之中吧。在邀请迪米乌哥斯进入的时候，自己无意识之中也踏入了山河社稷图的覆盖范围中。大约是被默认成了“和迪米乌哥斯一起进入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 已经无路可退了......一定要杀死...... 雅儿贝德再一次举起斧头，把迪米乌哥斯砍翻在地。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雅儿贝德的秀发，但是...... “迪米乌哥斯，为什么不抵抗呢？......你在等待着什么呢？” 感到自己快要抵达极限的雅儿贝德，喘着气问道。明明只要再来一下就能够杀死迪米乌哥斯，她却觉得力竭了一般。 “雅儿贝德，看到了吗，那边......” 迪米乌哥斯没有回答，却用仅剩下的右臂指了指前方。 “那个是......！” 雅儿贝德紧紧盯着那个传送门。然而，下一秒她便意识到，那是单向的，也就是逃出去的入口。 “抱歉，我还是想解决你，迪米——” “不，雅儿贝德，现在还不是时候。” 迪米乌哥斯突然踉跄的站起身来。 “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雅儿贝德举起斧头。 “雅儿贝德，等一下，你不愿意化作安兹大人血祭的养料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啊，抱歉，似乎是时候了——” 这是诈计！雅儿贝德瞳孔紧缩。 突然之间，迪米乌哥斯的身体膨胀起来。从未出现过的第三形态一把将雅儿贝德抓住，雅儿贝德想要挣脱，却被迪米乌哥斯牢牢抓住。 ? “迪米乌哥斯——” 两人就这样一起坠入了传送门中。 ? “抱歉，雅儿贝德，我并不感到后悔。” 在坠落的瞬间，雅儿贝德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荒原，还有那天上巨大的，堪比太阳的光团。 ? “爱会使恶魔灼伤啊，雅儿贝德......” ? 这是雅儿贝德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