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鸡同鸭讲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也吵醒了那个在树下浅寐的人。 她发现了他。 他睁开眼看着她，而她也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 “你是祖巫吗？” “？” 巫央央眨巴眨巴眼睛，弯着腰看了看眼前人那明显和自己不一样的服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蹲在了男子的面前。 “哎呀，认错人了样。我还以为是祖巫来拯救我这个迷途的人哦。” “？” 眼前的男子扬起好看的脸庞，一眼不眨地盯着巫央央看。 巫央央额头上是月牙形状的银饰，随着女子的动作摇摇晃晃发出声响，就连身上也穿的是他也没见过的奇装异服，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 男子迅速别开眼。 巫央央眼尖地发现男子的耳尖红了。 桃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了男子的身上，一袭月白的衣裳也因这桃花瓣沾染些许红尘的气息。巫央央视线上移，这才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雪白的皮肤就像她前天剖开的鱼肚，漂亮的眼睛就像她夜晚见过的星星那么亮，高挺的鼻子比登巫族圣地那座山的斜坡还要高，嘴唇比巫族最漂亮的红豆杉还令人垂涎欲滴。 “你长得好好看哦！” 陌生怪异的语调让男子无法分辨眼前女子表达的意思，但是女子眼中的惊叹让男子忍俊不禁。 让他忍不住想要开口与她说些话。 强忍住胸腔泛滥的疼痛，男子咬紧牙关咽下那想要破喉而出的猩红，缓缓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里？” “啊？”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儿此刻在这大眼瞪小眼，鸡同鸭讲。 男子有些无奈，他忘记了东郭水的提醒了。 这巫部族出来的圣女，说的话，大琰人听不懂。 看着女子睁着葡萄大的眼眸懵懂地盯着自己看，公冶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公冶廖这一笑让巫央央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可惜他快没命了。 这么好看的人儿居然快死掉了。这个认知让巫央央忍不住有些惋惜，嘴巴不自觉地噘了起来。 公冶廖看着巫央央娇憨的模样，袖中虚掩的手指忍不住轻轻地揉捻着自己的指腹。 有一些想要捏捏这娇嫩的脸蛋冲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微微抿直了嘴角，公冶廖虚弱地抬起了右手，手指赫然指向巫央央。 巫央央眼光顺着那截雪白手指的指向，歪头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脑中灵机一动。 这是不是外乡人的打招呼方式？ 手指碰手指吗？ 巫央央决定顺应着外乡人的习俗，微微弯腰，居高临下间也学着公冶廖的动作，向他伸出手指。 “咚”两个人的指尖就这么触碰在了一起。 桃花树下，一人弯腰一人倚着，一身白衣胜雪一身蓝衣如蝶，一个羸弱不堪一个天真懵懂，都听不懂对方的言语，都不了解对方的一切，只有微风悄悄带着桃花瓣翩翩而至。 指尖对着指尖，四目相对。 这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 公冶廖想。 巫央央率先收回了手指。 这个人手指好冷，冷得巫央央打了一个激灵。 公冶廖正因巫央央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愣神，注意到对方被自己冷得收回了手指，男人缓缓垂下手指。 看不见的袖子下，公冶廖轻轻揉捻那尚有余温的食指，试图捻灭手指上那残留的酥麻触感。 这是被下了毒吗？ 巫央央双手撑起下巴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叫哈子名字？” 公冶廖听不懂，见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巫央央就又问了一遍。 公冶廖依旧摇头，这让巫央央感到有些挫败。 “我是说呀，你，叫什么名字？” 连说话带比划，巫央央指着公冶廖的，再次发问。 这时，巫央央突然明白了刚才指尖对指尖根本不是什么外乡人的礼仪，而是这个人想要问自己的名字。 会错意的巫央央耳尖悄悄红了。 耳朵红了。 公冶廖余光撇向巫央央的耳尖。 “公冶廖。” 这次，公冶廖明白眼前的少女在问些什么了。 “鸟鸟？” “我晓得喽，你叫鸟鸟。你比圣山最会唱歌的黄鹂鸟还好看！” 巫央央自认为准确地说出了男人的名字，开心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鸟鸟？” 公冶廖重复着少女的话语，知道对方是会错意了。 只是现在两人国家不同，语言不通，公冶廖决定名字的叫法就随对方去了。 “我是巫央央，你可以叫我央央。” 巫央央开心地向对面的黄鹂鸟介绍自己的名字。 “央央？”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么美好，巫央央很喜欢从鸟鸟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 像是圣山最会唱歌的黄鹂鸟，像是圣山最清冽的泉水。 鸟鸟～ “嗯。” 就这样，明明语言不通、鸡同鸭讲的两人人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确认了对方的名字。 巫央央对公冶廖非常有好感。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多了解公冶廖一些。 “鸟鸟，你是我见过最牛掰的外乡人了！不过，你一个人在这爪子呢？” 公冶廖通过对方的手舞足蹈和面部表情，猜测着对方表达的意思。 “往那边走。” 公冶廖猜测巫央央是在问路，脸不红心不跳地为巫央央指着错误的方向。 无论是因公还是因私，他都必须将巫央央带回皇城。 “你要切那个凼啊？采药咩？” 巫央央看着羸弱的公冶廖，自顾自帮对方补充着身份信息和目的地。 拖着弱不禁风的身体还要自己出门采药。 好惨。 “哎呀，你都内们惨了还帮我指路，我送你过切嘛。” 巫央央拉扯着他妄图帮助他站立，公冶廖见到挽住自己胳膊的巫央央难得表情有些懵。眼睛余光瞟向搂住他胳膊的纤细手腕。 纤细、雪白、热情。 这就是巫部族的圣女吗？ “我本来想回圣山的，不过呢～你好像比我惨，我先送你吧～” 善良的巫央央搀扶着公冶廖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女的靠近，公冶廖觉得自己胸腔的疼痛似乎凝固住了。 皱着好看的眉，公冶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心思各异的两人朝着皇城的方向缓慢行走。 连比带猜，才能让两人勉强完成交流，也让这遥远无趣的路途变得有趣起来。 “我给你唱歌嘛～” “嗯。” 清脆悦耳的歌声缓缓响起，公冶廖知道这不是属于大琰的歌儿，苍白的脸庞随着美妙的歌声缓缓勾起了浅浅的笑容。 公冶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拖着病重的身子在夕阳西下走那么远的路。 趴在暗处的暗卫小五也表示不懂。 “圣女已有防备之心，我们贸然说是奉旨接她入皇城，怕是不会得到信任。” 小八作为最会发言的暗卫，直接大胆开麦。 “我猜是苦肉计。这样好博得圣女的同情，咳咳，我不是说爷需要同情。” 手持剧本的小七神秘莫测的说道。 “我懂！” 小八认同的点点头。 只有花阙尴尬地用扇掩面，他绝不会告诉这些暗卫这是自己给公冶廖出的主意。 自己其实只是想看看大琰最强悍的廖王拖着虚弱的身躯在红尘中受苦的样子～当然这事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好了，都注意着，别跟丢了。” 花阙发话了。 小六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包瓜子正在剥，白了花阙一眼。 “按他们这个速度，能跟丢了我倒立吃屎。” “……” 年轻气盛的巫央央搀扶着虚弱不堪的公冶廖慢慢行走着，从森林到丛林再到平原，一路上有清脆的歌声与风伴随着，倒也不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