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溪喜欢对门那个男的。

    苏青溪住在城中村的小公寓里,一居室,从里到外,窗子边是床,接着是床头柜,接着就是厕所门,他改了构造,硬生生在厕所里塞了个浴缸,而厕所对面就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厨房。

    不管怎样,他还蛮喜欢这个小屋子,给它铺了个小地毯,墙面也白白净净的,不像别家那么烟熏火燎。

    他中午起床,在浴缸里泡足足一个小时,接着换身干净衣服,其中不乏奢侈的牌子——想也不想,这自然是人送的,一切准备就绪,下午他出了门,步行半个小时到一家叫做醉贪欢的夜总会——很风月浮夸的名字,摆明了要大敲客人一笔,里面时常做些不痛不痒的皮肉生意。

    苏青溪傍晚进到店里,时候还早,大家尚未开工呢,不少姑娘在大堂跑来跑去,很忙碌的样子。见他进来,一边叫着:苏苏,你可算来了。一边赶紧把他拉到化妆间去。

    他被人折腾到高脚椅上,头上至少顶八个卷发棒,这时小玲就火烧火燎地推门进来,把那些围着他头的女孩赶走,拿起台子上的东西往他脸上招呼,一会用海绵蛋,一会用毛刷。

    他被这样不轻不重地搔着,心里烦躁的不得了,拿起那些化妆品随意看看,又百无聊赖地扔到一边,偶尔说一句:糊些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

    大家都看得出他已经很不耐烦,心里早就骂他一百遍啦,这么多人伺候着,你还要怎样,那些小明星也不过如此!嘴上还是婉转地说:苏苏,美人上红妆,八分变十分。

    其实她们根本也不知道红妆是什么意思,也清楚苏青溪化了妆比不化妆艳俗一百倍,但要是哪个公主都不化妆,她们还吃饭吗?

    总之,搞完这些后,他就轻车熟路地进了内场,和随便哪个酒保打个招呼,带他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好有力气应付那些油头油手的客人。

    一般吃到一半,做作的妈妈桑就款款走来,用至少三厘米的指甲拨拨他柔软的头发,再挑挑他丰润饱满的下巴,满意地拍拍他的脸颊,特工一样报一串数字:四零三一,你老客人了。

    苏青溪点点头,在妈妈桑不耐的注视下从容地把剩下的食物解决掉,抽张纸巾随便擦擦嘴,往嘴里喷点薄荷,两人走在夜总会幽长香腻的走廊里,妈妈桑递过来一根猩红的唇膏,他接过来在唇上胡乱抹两下,然后还回去。

    推开了沉重的磨砂玻璃门,里面是比他整个家还大几倍的房间,长而暗的沙发上零散地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其中最里面那个男人,隔了十几米对他喊:苏苏,来!

    苏青溪一扫,看到没有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才露出个很淡的笑容,迈步进去,妈妈桑喜笑颜开,在门口说了几句体面的话,轻轻关上门走了。

    那个男人看得愣了,亲自站起身往前踱了几步,一把捞住苏青溪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腿上,两人一同陷到柔软的沙发里。

    苏青溪垂下眼,叫了声张总,忸怩地轻晃两下,好像想从他腿上挣下来似的,张总被这么一蹭,全身血液都往下冲,也不管那些酒友的调笑,伸手去挑苏青溪精致的小脸,这才看到他唇边有道红痕,那是涂多出来的口红,在昏暗变幻的灯光下妖冶地勾引他。

    张总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嫌弃自己老婆买化妆品的张总,他左手埋进苏青溪的头发,右手揽着他的腰,按着人家的头就要往嘴上亲。

    苏青溪推开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俩是自然分开的,他俯下身子,温热的呼吸巧妙地喷在张总耳廓上,令后者一阵战栗,接着他说,张总忘了,人家卖艺不卖身啊。

    这时包厢正好被人推开,一堆公主成群结队地进来,填上了几个男人之间的空隙。张总捏捏苏青溪的腰,低声道,小骚货,你他妈有什么艺能卖。

    苏青溪笑笑,那笑容把张总迷的五迷三道,这时就是月亮他也摘得下来,他被苏青溪勾着,还未上床就快感如潮,一心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个骚货操服。

    他听到苏青溪在他耳边,清冷的声线夹杂着欲望,毫不掩饰地说,逼紧,算艺吗?

    这就是苏青溪的工作内容,他蛮珍惜这份工作,可谓开张吃半月,是十分省力了。

    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苏青溪提着大袋小袋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去,他在家养了一只小猫,取名叫野地,因为是在野地里捡到的,野地见到他回来就扑上来蹭,在蹭男人这方面,野地和苏青溪都无师自通。

    他倒了许多猫粮,又开一个罐头,对它说,辛苦了。其实野地有什么辛苦,不过是一天没饭吃而已,而苏青溪就惨了,只吃了一顿不像样的晚餐,就被动地劳动了一宿!

    苏青溪去泡了个澡,至少花掉了两个小时,然后吹干了头发,令它们恢复原来的柔软清爽,温顺地贴在他的额头上。妈妈桑让他留长头发,在她提出这个要求之前,苏青溪经常懒得剪头发,以至于姑娘们可以给他做一个小丸子的造型,但在她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苏青溪每周都会剪一次。

    他趿拉着拖鞋,悠闲地扫了会儿地,而人一闲下来,就容易生出下岗的念头,他想到卡里余额还不少,够他活几年。

    昨晚完事后,他们俩一人一根烟,整个房间里雾气蒸腾,无数细小的颗粒在空中沉浮,张总搂着他的腰,手指上下摩挲他的腰窝,声音穿过烟雾传到苏青溪耳朵里,苏苏,包养你,一个月二十,行吗。

    苏青溪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侧了个身,头埋在张总肩膀上,说话时喷出的热气都洒在他的颈部,张总,你一个月来找我几次,一个人能把我操爽吗,你包养个骚货,不怕头上发绿啊。

    张总顿时性欲勃发,但确实有心无力,鸡巴已经操得有点疼,他猛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头甩进红酒杯里,扑在苏青溪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肉体上,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他用嘴唇触碰苏青溪胸前的肉粒,说,老子就是用手指也能让你喷精。

    苏青溪最后喷没喷,谁都不记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调开电视,在里面角色说话的一瞬间,对面门响了。

    他竖起耳朵,听到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然后门被重重甩上。

    苏青溪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他跳下沙发,小跑到防盗门跟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对面那个男人穿了件白色卫衣,灰色运动裤,踏了双白椰子,宽肩窄腰长腿,背对他站在门口,低着头正在发信息。

    他爱死这种学生类型的新鲜肉体,光是个背影就让他感觉下面已经开始渗水,他手放到了把手上,想了想又去小茶几上拿了碗车厘子。推开门后,对面那个男人已经下了层楼,他捧着玻璃碗拐进楼道,在楼梯上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戴着白色无线耳机,发型凌乱,从俯视的角度能看到优秀的眉弓和高挺的鼻梁,俊美非常。苏青溪想,配我正好,然后冲他喊了声,吃水果吗?

    那男人没听到,又往下走了几阶台阶,苏青溪有些着急,怕他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他抓起一个车厘子,打在了那男人的脑袋上,车厘子顺着男人的脖颈滚进了白色卫衣里,苏青溪已经能想象到那颗小东西是怎么滑过男人坚实的腹肌,这时他想,要是我是那颗车厘子多好。

    那男人抖抖衣服,车厘子砸到了地上,然后他抬起头,这使得苏青溪看清了他的全貌,一阵心神荡漾。那男人莫名被砸,皱了皱眉,看在苏青溪一张漂亮脸蛋的份上,问,干什么?

    你叫什么。

    徐文君。

    来我家坐坐。

    什么意思。

    请你吃水果。

    苏青溪没在夜总会以外的地方勾引过男人,一时有些生疏,不知该说什么,为了显示车厘子的确很好吃,就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出了个肥厚的刨面给徐文君看。

    徐文君说,你住对面?然后往上走。

    苏青溪点点头,说,我是苏小姐。

    徐文君笑了几声,问他为什么叫小姐。

    这时两人已经面对面站着,苏青溪拉着徐文君卫衣上的帽绳,把人往前扯了一步,说,因为我本来就是小姐。

    后来他们就缠在了一起,搂着进到苏青溪家里,苏青溪被徐文君按在地毯上,电视还开着,野地在一旁不停地喵喵叫。

    苏青溪和许多不同的男人接吻过,但大多是事业有成的青中年男子,这些人的吻只浅尝辄止,像是例行公事,起到勾起欲火的作用,和徐文君的吻很不相同。

    徐文君在亲他的时候,先是触碰几下他的嘴唇,试探地伸出舌头,让苏青溪觉得温柔,但这份温柔在他面前就显得有点好笑,于是他说,你觉得我不够骚吗。

    徐文君滞了一下,随即用力扣住了他的脑袋,两人开始了热烈的湿吻,有点发泄的意思,这就让这个吻带上了点泄欲的功能。苏青溪下面已经洪水泛滥,两只手灵蛇一样探进徐文君宽大的卫衣,摸上了年轻滚烫的肉体,几乎被吻到窒息时,苏青溪才想起来感叹,活着真他妈好。

    两人嘴唇分开的时候,徐文君已经把他的家居服褪得差不多了,两只手大力揉捏着他挺翘光滑的臀瓣。苏青溪能感觉到男人硬挺的肉棒隔着布料顶在自己的菊穴上,而自己的小穴在一张一合。

    苏青溪把手伸进了徐文君的内裤,一面喘息一面握住了那个坚硬的柱体,他满意死了,因为徐文君比那些男人粗长了不知道多少,这时他已经陷入迷蒙,迫不及待想被插入,徐文君被这股骚劲给勾住了,伸出中指猛插进苏青溪的菊穴,引得他轻声呻吟,迷醉地吞吐着那根手指。

    徐文君又加了几根手指,问,好他妈骚啊,被多少男人干过?他看到苏青溪好像真的在认真数自己被多少人干过,骂了句操,拔出了手,带出一阵水声,他也不顾还没戴套,提枪就插了进去。

    苏青溪变成了浪头上孤立无援的小舟,除了接连不断的娇喘和骚话,别无他法。

    这件事体现了命运的无常,上一刻还在暗恋的人,下一秒就会来和你做爱,不过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一件好事,也体现了人表现得骚或主动,也没有什么坏处。换句话说,假如是个正常的人,就该清楚性的重要,显然苏青溪和徐文君都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