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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他的外公有三个儿子,这位“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增寿是和他们家关系最好的一个。

    祁元询是很怕热的,特意吩咐下人好好布置明德堂,是让他们多放几盆冰。

    徐增寿进门的时候,长吁一声:“世子殿下你可真会享受啊!”

    祁元询朝他一笑:“舅舅说笑了,我就是怕热,您还不知道我嘛。对了,还没恭喜舅舅进都督佥事呢!”

    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是正二品,当得一句位高权重。

    这在寻常人看来,已经是一辈子的终点了,但对开国公爵魏国公嫡子来说,不过是他在勋卫职后,一个比较好的起点而已。

    徐增寿摆摆手:“这都是陛下厚爱,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嘛!”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和祁元询这舅舅一起成为都督佥事的,还有故曹国公之子、故西平侯之子。

    说白了,就是勋贵二代,而且,还都是比较入天子眼的勋贵二代。

    徐增寿是本月刚升的官,甚至旨意颁布没几天。

    虽然前几日王府也解了禁,又能自由出入——只是众皇孙依旧得在家读书,并未接到进宫的旨意——可是到目前为止,上门拜访的客人,就只有他舅舅一个。

    如此看来,他舅对他们家真可谓情谊深厚。

    舅甥二人闲聊了几句,徐增寿送了祁元询一些他收集的有趣玩意儿并一些书,告知了祁元询他爹赵王几个月后应当会上京后,又邀他出去逛逛。

    祁元询:懂了,爷爷。

    是的,以祁元询对他舅的了解,他舅本人不可能自作主张,在形势尴尬的现在邀他逛京城的。

    能让他舅放心邀请他,并且以他踏出赵王府作为他们家并没有特别受忌惮的证明,这多半是他家爷爷的主意。

    所以,他舅的邀请,在祁元询看来,是他爷爷变相向他做出保证:不用那么风声鹤唳,你爹都没上京,你怕个什么?

    老爷子治国手段严厉,甚至堪称严苛,但那是对寻常官吏,他们这些龙子凤孙,又是不一样的。

    宗室诸王里,打杀甚至虐&杀他人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他秦王二伯,喜欢美人,让手下给他去江南找,这没什么,偏偏喜欢在找之前自己画幅画儿,让人家照着他随机画出来的美人脸找。

    美人好找,但是标准这么奇葩,任务是轻易完成不了的。

    完成不了任务的,轻则挖膝盖骨,重则当场打死,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惨。

    像他二伯一样行事出格的叔伯们,他们家还有一堆,收敛一点的老爷子当没发现,过分了的,也顶多是挨骂挨罚了事。

    十叔鲁王去得早,老爷子觉得这儿子行事荒诞,给的谥号是“荒”。

    但是鲁王的荒唐,不是因为他干出了什么鱼肉百姓的事,而是因为祁元询这位礼贤下士、精通琴棋书画的天才叔叔有个不良爱好——喜欢炼丹、服丹,年纪轻轻吃丹药把自己吃垮了双目失明还不算,还继续吃,最终病入膏肓、提前把自己作死。

    对于宣武帝来说,只要不是蠢到自己作死,儿孙们行事“稍微”放纵些,都可以,他还能教嘛!

    作为一个有着端正三观的穿越者皇孙,祁元询给老爷子贴的标签是这样的:大周驰名双标。

    宣武帝的双标,现在就是祁元询的护身符。

    老祁家的人,宣武帝自己说得,别人说不得。

    他们家的支柱是他爹,他爹赵王都没回京,天子封闭了赵王府,某种程度上也算保护他,外界的舆论如果不是特别友好的话,呵,他大概知道老爷子会怎么炸了。

    他的小舅之所以敢登门,想必也有老爷子给出的暗示在。

    既然如此,祁元询欣然应了舅父的邀请出门。

    他们二人特意换了一身才出门,祁元询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青衫,看起来像是个寻常的士子,徐增寿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京师应天府别的不多,天潢贵胄、功勋外戚多,衣着光鲜、锦帽貂裘的,铁定是贵公子。

    祁元询不喜欢招摇过市,出门逛坊市向来是很低调的,况且,这有利于他听到某些别人不敢在他面前说的消息。

    都说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就是寻常百姓,都比外地的百姓有见识。

    这话一点都不假,京中百姓见多了达官显贵,说话的时候,街长里短说完了,便好说些大人物的秘闻。

    有些也不算秘闻,只是会让被谈论的人丢脸罢了。

    这些消息,不仅这些百姓爱说爱听,祁元询也爱听。

    前些年锦衣卫未曾撤除刑狱之职,在鼎盛时期的时候,不管是谁,都更警醒些——这话祁元询是听人讲古的时候,有老人有感而发当初连牢骚都不能乱说的时候说的——现在嘛,就松了。

    更何况,天子更多关注的还是文武百官,对于寻常的升斗小民,穷苦人出身的天子,多是存着怜爱之心的。

    百姓才是天子的子民,文武官员嘛,就另当别论了。

    百姓们对天上的光幕很好奇,但是关心的重点和朝中的文武显然不一样。

    “赵王世子要当皇帝,赵王也要当皇帝,这光幕说的,可不就是老天爷说的嘛!”

    “哎呀,老天爷说的,那这话可得听啊!”

    祁元询觉得,太孙堂兄如果有机会微服出宫,听到这些百姓的话怕是要气死。

    百姓是很淳朴的,皇位之争,他们都当是争家产。

    有觉得老天爷都说了赵王会当皇帝、这得听的,那自然有嫡长制度的拥护者。

    “你们就是读书不多!我娃说了,这皇帝封儿子当王啊,就和咱们分家产一样。那什么嫡长制,老大家可不就得多分嘛!其他家都已经分好了,老天爷还让他们去抢,这不厚道啊!”

    祁元询和徐增寿一路听来,百姓们倒好,说道这些事只是闲暇之余聊聊,天上的光幕看多了,事情还没街坊邻居家的八卦新鲜。

    倒是士人书生们,有许多是观点一边倒的。

    祁、徐二人口渴,外边天热,走了一阵子也着实让人烦闷,便找了家酒楼,在二楼的雅座点了壶茶、并点了些糕点,在此歇息。

    虽然是雅座,但这家酒楼不过是用几扇屏风将空间隔起来,空间并不是封闭的,并不隔音。

    此时离吃午饭还早,二楼雅座这里聚着的,倒有不少是儒生士子,也都是点了茶并一些糕点小菜,在此小聚,或是交流往来。

    祁元询和徐增寿都是隐瞒了身份出来的,说话自然注意,而且二人甚少说话,而是听得多。

    祁元询对别人怎么看待他和他爹以及堂兄很感兴趣,朝中的都是人老成精的狐狸,百姓又过于淳朴,说什么是什么,引导舆论太容易了,还是掌握了话语权的士子们,比较能代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