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犯病]臣没来迟。

    23、

    沈子文早早回到宿舍，手里拎着一份热粥。屋子里还是黑漆漆一片，一个纤瘦的身影印在窗前，看的沈子文心咯噔一跳。他打开灯，眼神瞟过桌上的饭盒，里面空空如也，但也没收拾丢掉。

    沈子文用平时一样的语气，“晚上吃没？我从校外回来时顺便带了份粥，喝不喝？”

    高霖扭回头，表情平静但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你怎么回来了。”

    沈子文笑了笑，耸耸肩，“分明被甩的是我，怎么你一副失恋的模样。我尽量不回来又不是说我不在寝室住，是你现在怎么一直在宿舍呆着，你要在图书馆能看到我？这么舍不得和我分手？”

    高霖转身继续看着窗外，“没有。”

    沈子文扬了扬手里的粥，放在桌子上，大声说了句，“我去找方昊串门了，粥放这里，你自己看着办，记得吃完收拾干净。”

    他得给高霖留下充足的空间，不能逼他。

    高霖好像没听到般继续看着外面，他刚刚已经喝了药，病情被部分控制住，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和做任何事都没有动力的疲惫感消退不少，也让他情感波动变得平缓许多。

    高霖看着地上路灯的光影，不动声色的长出了口气，从窗口翻身跃下的冲动终于被平息下去。他坐下喝粥，想了想沈子文的话。

    沈子文好像把他的异常当作失恋分手后的反应了，是件好事。不用费心解释什么是抑郁症，也不用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沈子文看。高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不愿说出自己的病症，不知道他即便犯病，也想在沈子文那里留下个他是普通人的印象，不想让沈子文可怜他。

    高霖打开电脑，启动游戏。

    这是他之前症状比较重时，找到的宣泄途径。打游戏对他来说并不难，可以一定程度刺激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让他舒适些。后来成为大神则是他也没想到的，或许是因为他做什么都想做到极致的性格。

    白天躺太久，晚上睡不着的高霖想打通宵，却被沈子文制止了。

    “晚上打什么游戏，好好睡觉。”

    高霖双手放在键鼠上，没有放开也没有操作。

    沈子文隔着桌子走到他面前，手臂跨过屏幕摁在电源键上，头往床那里侧了侧，“睡。”

    高霖心里怀疑沈子文是不是知道他有病了，眼睛在屏幕光线照射下反射着幽光。

    沈子文很随意的说，“甩了我还指望我惯着你吗？”

    高霖眨眨眼，乖巧的上床休息。他对两人已分手的事情还没有直观的感受，似乎只是听到了、知道了，还没在情感上理解。

    所以第二天沈子文问他去不去吃早饭时，他点点头答应了。并不是特别的要和沈子文去吃，只是他习惯于早上去食堂吃饭，这是他过去刻意培养的，让自己即便病发时再怎么不想动弹，也有那么一点点动力支撑他去做些事。

    沈子文见他起床洗漱后，屁股纹丝不动，自己坐在床上玩着手机。高霖有点意外，他本来只打算吃个饭就回宿舍，想到沈子文可能还在宿舍玩手机，会注意到他的无故旷课，他收拾好书包，还是去了教室。

    高霖走后，沈子文翻身下床，偷偷跟在后面，确定高霖去上课后，才回到自己的教室。

    一整个白天沈子文都心不在焉，他手机里有存着高霖的课表，知道高霖上午两节课，按理说高霖应该会上完课，而后吃饭回宿舍睡觉或者图书馆学习。

    就是不知道土木系有没有不长眼的家伙。

    昨晚沈子文已经拜托自己平时打篮球认识的土木系学长帮他盯着点，反正基本全校都知道他俩一对，他都不用找什么理由，不需要告诉别人高霖的病情。

    沈子文心想问题应该不大，高霖对自己病情更了解，他若是选择出门，说明他还可以承受正常范围内的交谈接触。

    这天过的平静安定，好像真的没有任何事发生在两人身上。晚上高霖早早回到宿舍休息，他实在从身到心都疲惫不堪。

    沈子文在他回来没多久后也进了屋，很没眼色的和他讲话。

    高霖尝试着敷衍几句，撑不住了，“我要睡觉，你安静点。”

    沈子文沉默下去，让他休息。

    之后十几天，沈子文都会早上问问他去吃饭不，时而和他一起吃，时而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机，如果高霖不上课也不多说，和普通室友的关系差不多。没有让高霖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

    高霖逐渐恢复了些，晚上可以和沈子文普通对话一会儿，早上也能在沈子文张嘴前就自己起床洗漱。

    沈子文松了些绷紧的弦。他知道抑郁症的治愈从来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于一时，之后要做好长期对抗的准备，不能一直让自己这么紧张。

    这段时间情况不太一样，一些会刺激到高霖的因素随时可能出现，如果给高霖时间，或许他能做到慢慢接受。

    沈子文对高霖有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他相信高霖一定能战胜自己。

    但事情总是不会如人想象的那般顺利发展。

    沈子文在上课时，收到一条短信。

    【死男同，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生出你这么个烂鸡巴的玩意儿，恶心死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沈子文脸色一瞬变得苍白，他猛的站起身，愣愣的走了两步才对老师说了句，“肚子疼，去厕所。”

    走出教室后，他边跑边翻着手机，高霖在另一座教学楼里上课，只要在上课时间，高霖是不会玩手机的。现在离下课还有十几分钟，沈子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个教室，从后门偷偷摸进去。

    高霖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在最前排中间，而是靠墙的一个角落中，沈子文有机会摸到他身边。

    高霖已经稍微好了些，所以主动的小声问了句，“沈子文？你来做什么？”

    沈子文没回答，从他桌子上拿走他的手机，点开屏幕。

    上面果然还有好几条未知号码发的未读短信。

    沈子文蹲在过道上，拽过高霖的手，解锁了屏幕，小声说，“借一下你的手机，急事。”

    干脆利落的删掉后，设置了不接受未知号码的短信电话，还给高霖，再仰着头看他，“一块干饭去？”

    高霖不易察觉的点点头，沈子文的要求很简单，他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但沈子文的举动总让他慢慢复苏的内心生出些许触动，就好像，就好像沈子文从没觉得两个人之间有过不愉快。

    明明我已经甩了你……

    高霖指尖发麻，隐约有股酸涩痛苦后知后觉的袭来，让他握不稳手中轻飘飘的笔。

    跟着下课的人群走在路上时，沈子文聊了聊最近听说的主播八卦。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什么，他笑着说了句，“我的公主殿下，臣没来迟。”

    沈子文总是会说一些言情里的奇怪台词，对他来说这种讲话方式再正常不过。

    高霖没当回事，以为他说吃饭的事，“你来再早点，食堂都没开门。”

    沈子文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的走在他身旁，嘴角上扬，笑容帅气，比正午的阳光都灿烂。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照进了高霖的心里。

    高霖心又不可察觉的跳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