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下毒

    这几天沈清和忙里忙外,把沈二叔的事务都处理完了,也找了新的人来替代。因为他之前就隐隐做了准备,所以还算顺利,对外只称沈二叔旧疾复发,回家养病,算是留了最后一点颜面。

    但是城里有那整日闲散的,开始嚼舌根,说沈清和命格太硬,先是克父,后是克夫,如今连带母亲叔叔都生病,实乃不详之人。

    这种话听听就完了,沈清和也不想理,他太忙了,这种话还不如‘明日有雨’来得实在。今天也一样,马车急赶慢赶才在中午回了沈府。

    桐枝挺高兴的,因为沈清和一忙起来就不吃饭,也不喜欢让人给他另做。虽然路上急了一点儿,但好歹赶上了午饭。

    他们刚下马车,看门的就过去扶着马,回道:“少爷,早些时候白管事来过,看您不在等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刚才又来了,现在大概在厅里等着呢。”

    这是沈家的规矩,生意上有急事可以直接来府里,下人会请他们到正厅里等。但是白管事已经被赶走,家里仆人还不知道,所以仍然把他请到正厅。

    沈清和吩咐桐枝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把他打发走吧。”

    说完,沈清和就绕道去了自己的院子。桐枝答应一声,但他自己没有去正厅,而是直奔厨房。就他来看,白管事无非来求情的,早些晚些都一样的结果,还是少爷吃饭要紧。

    到了厨房,因为饭都备好了,只等着主人家吩咐,所以下人并不多,都懒散地干些闲事。但另有一个男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去掀开灶台上的瓦罐。

    桐枝看了觉得不对劲,大喊一声:“谁!”

    那男人惊慌地转过头来,正是白管事!

    桐枝冲过去,瞪着眼看他,问道:“白管事在这做什么?!”

    白管事理理衣服,勉强笑道:“是桐枝啊,说来惭愧,我……我饿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桐枝还是看着他,一脸怀疑,“但少爷说累了,暂不见人。”

    “哦哦,那不巧,我改日再来吧。”白管事说完,也不等回话,拱拱手就要走。

    桐枝看着他步伐急促,愈发不解,下意识喊道:“等等!”

    不想白管事听到这两个字拔腿就跑,明显得做贼心虚,有事隐瞒。桐枝赶紧招呼其他下人劫住他,但白管事跑得飞快,有拦的就使大力气撞过去,一副逃命的架势,从厨房到前厅,直跑到大门口才被家仆们抓住。

    桐枝让人捆了先看着,等沈清和过来,他把事情一说,对着白管事大声斥责道:“所以你跑什么!”

    白管事这时候已经恢复镇定,说道:“家里有急事。”

    “那你之前不在正厅里等,去厨房干什么!”

    “我说过,我饿了,去找点儿吃的,被你发现觉得丢人这才跑的。”

    他们又一块儿到了厨房,桐枝指着灶台说:“就是在这,他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去掀盖子,被我发现就要跑。”

    沈清和看着白管事道:“你说你是饿了?”

    “对。”白管事抬头看着沈清和,一副亡命赌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说,沈家还不至于招待不起。桐枝,把瓦罐里的东西盛一碗给白管事。”

    白管事听完马上慌了神,“不必了!我……我回家再吃。”

    “吃完再走,要是没力气我让下人喂你。”

    沈清和说完,两边押着白管事的人就要过来,一个摁住他的身体,一个掰开他的嘴。

    白管事拼命地挣扎,“不!不……不要……”

    他斜眼看过去,桐枝正拿碗要盛,于是使劲向沈清和那边扑腾,“我说!我说!!!我被赌坊的人逼得没办法了,想着不如大家一起死,就……就在瓦罐里放了些东西。”

    “但是我又后悔了!所以我回来是想偷偷倒掉的,真的!你放过我吧,反正还没人吃,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管事声嘶力竭地在那吼,沈清和冷漠地看着他,“拿纸笔来,让他自己写清楚,签字画押后交给官府。”

    “我已经认错了!你放过我……”

    “少爷……”桐枝愣愣地捧着那个瓦罐,张口像要哭出来,“瓦罐里的粥少了一半。”

    桐枝看向沈清和,哑声道:“这粥是给二爷的,一般都是提前做好送过去。”

    沈清和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桐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白管事左右看看,他没想到即使冒着危险跑回来,却还是会死人。还不上钱会被赌坊的人打死,想报复会被治罪,转身挽回又被抓住,处处都是死路。

    他突然笑起来,甚至眼角都要笑出泪,也不再反抗,任凭家仆把他压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扬头看着沈清和,“沈清和,你就是个不祥之人!都是你的错!你迟早要把身边所有人都害死!”

    “那个药是云疆的,吃下去根本无方子可解!”白管事恶毒地看着沈清和,他形状疯癫,故意说这些话刺激沈清和。

    “换身白衣服吧,等你去了,钟二尸体都凉了。”

    沈清和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他中午刚取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放下。

    他把银票从白管事头顶一扬,银票轻飘飘地像雪片一样落下来,但大部分都落在白管事身上。

    白管事弄不懂沈清和要干嘛,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呆呆盯着纸片落在眼前,就是这样的纸片,拿上几张就可以还赌债,再拿两张,还能去当铺把老屋赎回来。

    沈清和开口道:“白管事,入沈府偷窃、下毒,被家仆捉住,痛打一番,人赃并获,写下认罪状书,交由官府。”

    “堵上嘴打,别吵到老夫人。”

    白管事瞪着沈清和,因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沈清和蹲下来看他,“他要是出事,你只会更惨。”

    “桐枝,带着那罐粥,马上找个老大夫去牢房,路上再让他验毒。”

    说罢,沈清和深吸一口气,跑出大门。

    门口,下人们刚把车从马身上卸下来,沈清和拉过一匹,翻身而上,揪住缰绳就夹马冲着府衙方向过去。

    下人呆愣了一瞬,在他身后大声嘶喊道:“少爷!您不会骑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