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约会

    闻亦瑛在赴约之前点了一份快餐，他看了眼时间，离自己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准备从容地提前到场。

    他把手上的机械表拆了下来放到一旁，随手从桌前拿过一张便签开始在上面写字。

    花了一分钟写完，闻亦瑛又悠哉悠哉地去洗了个澡。等他洗完出来，送快餐的店老板已经等在了小区门外。

    “谢谢老板，”他把裤兜里的钱和便签一齐递过去，闻亦瑛长得阳光俊朗又年轻，看上去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辛苦你了。”

    他既礼貌又温甜的道谢和关心让送快餐的中年女人也忍不住扬起了笑容：“诶，没事，你好好吃啊！”

    “好！”闻亦瑛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接过饭菜回去了，顺便在路上给自己买了一袋甜牛奶。

    闻亦瑛提着塑料袋推开家门，乱糟糟的客厅里丢了一地的衣服，桌子上的烟灰缸旁边还丢着半包吃过的饼干。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便地用赤脚将边上的衣服扒拉到边上去。

    这里只是个临时的歇脚处，他早就已经不打算住了，其他人留下来的痕迹更是懒得清理。

    虽然只是一份二十元的午餐，但配料却十分丰富。茄子土豆包菜和分量充足的鸡肉，闻亦瑛掰开筷子就开始吃，不忘把牛奶给咬开嘬着吸管吸两口。

    这二十块钱还是不久之前跟小区门口的保安打赌赢来的。

    闻亦瑛这辈子活到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唯一的长处就是骗术。总而言之，说他是伪善也行是骗子也行，闻亦瑛从来只为了自己而活。

    闻亦瑛打开电视机，边吃饭边看新闻。

    电视里在报导天才画家洛苟近日出世的新作，对其大肆褒扬。

    洛苟是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家境殷实、相貌出众，其画技据说是空前绝后，妥妥的天之骄子。可惜是个心理状况不太稳定的艺术家，这几年都一直住在疗养院里——说白了就是个精神病。

    这幅画的的内容是一个被关起来的男人，阴沉的色调勾勒出的男人的脊背像一个被监禁的恶魔。

    艺术界都在传这是洛苟给自己的自画像。

    闻亦瑛只当看个热闹，他心想：如今离洛苟画完这幅画少说也得有两年了，也亏他能捂得住。

    他夹了条茄子放进嘴里，抬头看见最终成交价格的那一串数字，连几个零他都没能数清楚，刚吃进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靠，”闻亦瑛酸得心里直冒泡，那一串数字化成一叠叠的钞票朝他飞来又挥着白色的小翅膀飞远了，“花这么多钱买一幅画……”

    想到洛苟，他又痛心疾首地补充道：“还是一个疯子的画。”

    闻亦瑛一边念叨着“我上我也行啊”之类的话一边瘪着嘴换了台，这次是个财经频道——屏幕里是一栋声势浩大的大楼，其上“奕鹰集团”四个大字招牌十分显赫。

    闻亦瑛差点脱手把遥控器摔出去，幸好是没有，他赶忙在镜头拉近前把电视关了，嘀咕道：“有病啊……”

    闻亦瑛这人基本没有空窗期，这次接盘的对象是一个总裁，正准备开始和他的第一次约会。

    打开装着他的西服的干洗袋，闻亦瑛换好衣服从简陋的出租房里走出来，帅气逼人，又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和阮云熠约会的地方在一间高级餐厅。

    第一次约会之前他偶尔会吃些东西垫肚子，这样约会的时候就不至于失了面子，这是他保持仪态的一个小方法。

    而且跟阮云熠确定关系还没多久，两人也算不上多么心意相通，顶多是这总裁对他的皮囊挺满意。闻亦瑛很会伪装，在阮云熠面前礼仪方面拿捏得死死的，一点看不出来他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阮云熠看着面前的闻亦瑛，一举一动都矜贵优雅，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

    他第一次做承受方，现在后面还有些不适，此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为一个人破例。跟闻亦瑛的话，自己这算是头一次认真地考虑在一起的事情了。

    闻亦瑛看他吃完了，自己也擦干净嘴问他：“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阮云熠竟有些局促，他偷偷捏了捏手，不动声色地说：“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开车到了电影院，两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来看电影十分抓人眼球。不少人都在看他们。

    阮云熠准确地捕捉到一个人的目光，那人打扮得挺严实，手里捏着一瓶饮料，死死地盯着他们。准确的说，是死死盯着他身边的闻亦瑛。

    于是阮云熠转头小声问他：“你认识那男的吗？”

    闻亦瑛看了那边一眼，正巧和俞笑影对视上。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俞笑影就冷淡地撇开了眼睛。身边围着工作人员，大概是在参加什么活动。

    闻亦瑛没心思自讨没趣，自然地移回目光：“不认识。”他说完，牵起阮云熠的手，就往影院里走去。

    影院外面人不少，里面却没几个人，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阮云熠被他牵着手，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感觉脸红心跳：“……我包了场。”

    “那我们进去吧。”闻亦瑛朝他笑了一下。

    两人随便进了个影厅，挑了部清新爱情片看。

    闻亦瑛似乎看得津津有味，阮云熠却没心思看电影。闻亦瑛当然也不是全部心神都在电影，这无聊的电影其实没什么吸引力，他关注着的还是身边的大金主。

    他特别懂阮云熠在这种情况下的心理。

    于是闻亦瑛探过身，给了阮云熠一个深吻。

    阮云熠的心脏都快激动得跳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在想什么都被闻亦瑛看穿了一样。比如，他刚刚就在想，这电影无聊死了，好想跟闻亦瑛接吻。

    阮云熠被吻得动情，喉头一跳一跳的。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坐到了闻亦瑛的腿上。

    昏暗的影厅里，阮云熠背着光，坐在他身上微微喘着气。领口被扯松了一些，衬衣还老实地贴着胸膛，分明穿着严肃的正装，却说不出来的色气。

    阮云熠定定地看着闻亦瑛几秒钟，然后闭上眼睛又吻了过来。

    闻亦瑛搂住他的腰，能感受到阮云熠被西装裤紧紧包裹的臀部和大腿，还有柔软的嘴唇传递过来的热意。

    寂静的影厅里发出啧啧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