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外面下着雨,不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时玉站在门廊边,看着雨。

    [小心身体,快进来吧。]

    时玉听到背后传来那位老先生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就看见在他不远处之前的那位老先生对着他微笑,手臂挥了挥。时玉虽然听不懂,但是他猜可能是在让他过去。

    时玉走进屋子里,站在那位老先生的不远处,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微笑和点头示意。

    德奥迪看着眼前的小孩,从他一个小时前到现在,都站在门外发呆,忍不住把小孩喊进去。估计是在想家了吧,德奥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孩强忍着泪水的画面。

    明明是个很出色的孩子,心里想着,把放在一边准备好的热饮递给时玉。

    来了,又是这样慈爱的眼神。

    从小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这样的眼神他只从院长妈妈和接触过的长辈中感受过,都是心地很好的人。

    时玉垂下眼,接过杯子,感谢地鞠了一躬,有时候行动比语言还要能表达内心的情感。

    看着小孩这样的动作,德奥迪还是很温和,只是刚想说些什么,屋子里就传来一阵阵“嘭”“嘭”“嘭”的声音。

    两个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了,德奥迪看向时玉,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见时玉懂了的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时玉一直在注意着老先生,看出了在巨响发生的时候那位一直很从容的老先生居然出现了一点紧张感,快到让他以为是错觉。

    不过等老先生走后,时玉听着一声比一声还要大的响动,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

    自己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要给人添其他麻烦了。时玉站在原地,看向屋外,握住杯子,瞬间感觉手温暖了不少。

    “哎,是个机器人。”

    时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左看右看就看见停在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个圆桶形状,黑白两色的机器人。

    这个,还是不要乱动别人家里的东西比较好。

    端着手里的热饮喝着,努力把自己的眼睛从那个小机器人的身上挪开。

    突然心一阵绞痛,脊背弯下去,杯子掉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只是一瞬间,时玉捂着心口,又来了。

    原本以为是病引起的,但是发作之后又立马恢复正常,反复好几次,玩一样。

    看着浅咖色的地毯上一大块一大块的深色,时玉叹了口气。

    四处找能弄干净的东西,还没等时玉找到,就看见那个本来不动的机器人向他的方向移动。从那块有污渍的地毯上一过,立刻干干净净。

    【您好,这是您的饮料,请慢用。】

    看着这个只有他半人高的小机器人从身体两侧抽出两只灵活的机械手臂,把那个掉在地毯上的杯子放进肚子里,然后又掏出一杯已经装满饮料的杯子递给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智能化机器人的时玉顿时兴趣上来了,虽然不知道机器人说的是什么,但是时玉就觉得还挺好玩的,

    围着这个小机器人转。

    “打扫卫生的机器人吧。”

    围着这个机器人转了几圈,对机器这个也不是很懂的时玉也就不打算为难这个小机器人了,接过杯子,暖暖地喝一口。

    【指令识别错误,请使用通用语】

    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这个小机器人一直重复着说一句话,时玉努力听清楚,左右也没人知道,跟着念了一点。

    “通用语——使用——指令——识别。”

    【好的,指令识别。“通用语使用”请选择(通用语使用教程)(通用语使用的一百种方式)……】

    时玉也不知道自己念了什么,就看见小机器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和几个选项。

    他应该没弄坏?

    蹲在小机器人旁边观察是不是被他弄坏了,在无聊又有点小紧张的等了十分钟左右,依旧只看见屏幕上还是没变。时玉突然很想捂脸,他到底在等什么,等它坏吗?

    响声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声音大小和频率也在减弱,时玉对嘈杂环境适应良好,看小机器人屏幕上的选项,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点开第一个选项。

    扫地机器人能给出什么选项,扫地还是拖地,还是洗杯子,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叭。

    点开之后,花花绿绿的画面和生动简单的音乐播放自动播放,一个类似于字母的东西蹦蹦跳跳地,一直重复着一个声音。一个视频没几分钟就接着播放了下一个,几乎都是字母一样的东西重复着相似的动作。

    看了两三个视频,时玉有点后知后觉地想——这大概是个给小孩子看的那种学习视频吧。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很多个学习视频都出现了,时玉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点就出来了这些东西。

    一扫之前的迷茫,聚精会神地跟着视频学。

    ——

    德奥迪急冲冲地走进一个地下室,停在一扇金属大门前,门上有点凹凸不平,那些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只能站在门外,里面的人已经陷入狂暴,等待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凯斯洛稍微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抑制着脑海中各种狂暴的想法,拳头和腿一次次甩向墙壁时,能够稍微转化一点方向和力道,虽然在狂躁状态中的作用近乎于无。

    时间就在这一次一次不受控制的攻击中消逝,等最后一拳砸在血迹斑斑的金属板。

    终于结束了,第四次了吧。

    仰躺在地板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凯斯洛睁开红肿的眼睛,盯着头顶的金属板。灯光亮起,头顶的金属板倒映出一个人——黑色的面具、染血的绷带、满身伤痕、苟延残喘。

    溃散的思维一点点汇聚起来,意识的苏醒,连带着身体上的疼痛一起。

    “少爷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治疗舱。”

    听见德奥迪的声音,凯斯洛头转动了一下,在那张遮住全脸的面具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正默默观察着。

    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只发出了一阵干涩的气声。但德奥迪却还是能明白凯斯洛的想法,他扶起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受伤的部位,慢慢地移到担架上。

    “那个孩子找不到他的任何资料,他的语言也不是现存的任何一种语言。”德奥迪陪着凯斯洛前往医疗室,他注意到自从上次凯斯洛捡到那个孩子之后,有点什么东西在改变。他想起来同样说不出话的小孩,语气很温和:“很有礼貌。”

    凯斯洛躺在移动担架上,天花板不断后移。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草原的星星,想起了手掌触碰时的柔软,想起了那几句听不懂的语言。

    凯斯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就像他现在正模模糊糊地猜那几句听不懂的语言的意思。

    他猜——感谢。

    确实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