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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灿江市中心某个中餐馆里,一个打扮时尚的妙龄女子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右手捏住水果拼盘里的小青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眼神却透露着不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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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男性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个有些凶狠的女人,眼睛盯着那在她手里逐渐破碎开来的青瓜,不觉胯下一凉,颤着身体抖着嘴唇说出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话:“我……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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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简砚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水果渣扔进桌旁的垃圾桶,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便站了起来,赞许地看了一眼男人,踏着高跟鞋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又放缓了步子,最终停住。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转过头来,对着还坐在原地的男子说:“别忘了啊,我下周一就要出差了,周末就得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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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苦回过头来,苦着脸对这个女人比了个“OK”,然后看着她昂首挺胸地迈着步子离开,嘴里的苦意越来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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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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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酸握着手里的电话,听着电话里自己堂哥的说辞,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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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妹妹!你答应哥哥吧,哥哥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找你帮忙的!她人很好的!绝对不会打扰到你,我用我三十年的纯情发誓!”宁耐苦在那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宁耐酸,却没得到一点回复,想起那个女人今天那样子,以及自己还不上的五万块钱。只好心一横,颤抖着嘴闭着眼睛说出了污蔑女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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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你哥的前女友,你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哥也没办法,问她想要什么补偿,她只说帮她找个房子住三个月而已。你知道的,哥也穷,租不起房子了,只好求你帮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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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苦知道宁耐酸的弱点,她最心疼那些被负心汉抛弃的女孩子了,这么说准能引起她的同情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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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本来咬紧牙关不说话的宁耐酸听了这些态度有些松动,拒绝的话不再果断。宁耐苦见此番话打动了他的妹妹,便继续大力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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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她只能暂时住哥的客厅了,你知道的,哥那边客厅里都没个空调,风扇也只有一架老掉牙的,哥还得和女朋友一起睡呢,不能给她一个人吹吧。万一中暑了多不好是吧……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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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应你。但是,只能三个月,多一天都不行。”宁耐苦说得是楚楚可怜,宁耐酸扶着额头在心内叹了一口气,打断她哥的喋喋不休,“然后,请周日下午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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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好!”宁耐苦得到了他妹的许可,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所有信息一股脑地传递给到了简砚,当然其中不可避免的添枝加叶了多少他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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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完成得不错。”简砚站在自家窗前,像是预料到了这件事的结果,敷衍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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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五万块钱?”宁耐苦语气卑微无比,生怕电话对面的人生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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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就也暂缓三个月吧,要是三个月后还上来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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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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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答应帮自己堂哥这个忙的宁耐酸也站在了窗边,她拧着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分手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凭什么要供房子给他的前女友住?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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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都已经答应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就三个月,小心一点吧,熬过去就好了。

    ……

    “你真的决定了?”

    灿江某个还未营业的酒吧里,一个雌雄莫辨的人嘴里叼着烟,看着对面心思深沉的女人,安静了半分钟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嗯,决定了。”靓丽女子搓了搓手中的纸,纸上是一个人的生平简历,“应该就是她了,那天在二医院里所有i检查过性激素的人的名单我都调出来了,她的可能性最大。”

    “好,那你准备怎么搞?”

    “先接近她吧。如果说真的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我会尽全力去帮她。”女子眼底有着一抹无法轻易被人瞧见的情绪,她手又紧了紧,“希望,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接近她?需要我帮忙嘛?”寸头女子弹了弹烟灰,抬眼看向对面。

    “不用,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那好……有什么其他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嗯。”简砚很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她能感受到她的真诚,“谢谢你,阿沈。”

    “谢啥,你记得色诱什么的保护好自己就成。”江沈一眼就看穿了简砚的打算。

    “都是女生,色诱我也不会吃什么亏的。”

    2

    宁耐酸为人有些不太好接触或者可以说是孤僻,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没什么朋友,大多时候是一个人吃饭睡觉,偶尔也会自己出门逛街买衣服。在灿江这座城市只有一个待她还算不错的堂哥和她有着一些联系,但也仅是联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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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哥宁耐苦是个不太着调的人,三十来岁没做过什么正经工作也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但是比较热情,帮过宁耐酸不少忙,是除了她妈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之一了。这次他难得提出一个需求,虽然对宁耐酸来说有些为难了,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思量了几分钟后,宁耐酸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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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宁耐酸小时候和很多普通女孩一样,活泼天真,拥有爱她的妈妈也拥有无数友爱的小伙伴,热爱学习也热爱玩闹,开朗自信,整个人的状态与现在的孤僻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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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命运很难完全的一帆风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坎坷,只是宁耐酸的这个坎有些让人难以启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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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顺遂的日子不算太久,她十六岁那一年,几乎身边所有女孩子都来过了月经,就连隔壁最瘦小的小维也用上了粉色包装的卫生巾,她却依然没有任何初潮的预兆,发育也迟缓,胸前更是平坦一片。在朋友们躲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比较着谁的卫生棉香味更好闻的时候,她无法融入,只好违心撒谎,其实内心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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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黄珊带着她去看了医生,说是营养不良,便开始变着法做牛奶鸡蛋牛肉大骨头土鸡等在她看来营养丰富的事物,宁耐酸也很配合,就算自己吃到发腻也强行逼着自己吃下。要是在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样吃总会长圆不少吧,但是宁耐酸没有,倒是个子窜了几窜,一下和同龄女生差不多身高了。哦,还有胸,总算是往前凸了凸,有了个小山包。但是显得更加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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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月经还是没来,但至少有效果么不是,黄珊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可是月经一日不来,女儿一日不长胖一点,她一日无法安心去上班。终于,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推荐下,黄珊带着宁耐酸去找了一个传说中的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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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包中药,宁耐酸还没喝就觉得舌根都开始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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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晚上她妈熬好一锅后,那浓郁的味道让她反胃,跑去厕所抱着马桶开始呕吐。吐着吐着,小腹就开始坠痛,宁耐酸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全身直冒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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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珊问清了她的痛感,大喜,告诉宁耐酸,让她忍忍,初潮会痛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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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酸点了点头,喝下她妈另外为她准备的热糖水,痛意缓解后就入睡了,睡梦中她感觉到自己身体迸发出了什么枝芽,茁壮生长着,她迷迷糊糊中以为这就是她长大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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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床,第一次垫了卫生巾的她没有在上面看到血迹,而是发现自己的腿间……多了一个不明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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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生物书上男性的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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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酸整个人都慌了,第一反应就是告诉黄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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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是青春期敏感的时候,与别人的不同让她就有些自卑,性格也逐渐发生变化,虽不至于暴戾却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次发现自己是个怪物后,她整个人情绪变化得更加彻底,不伤害别人却忍不住伤害自己,黄珊舍不得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发呆自残,带着她去全国各地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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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医生的建议都是手术,且术后效果如何谁都不能保证。况且宁耐酸当时的心理状况根本不适合动这个手术,黄珊只好把她又带回家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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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调节,宁耐酸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多了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再加上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个子又窜了窜,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不再和身边的朋友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对于黄珊的手术要求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想着以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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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就看到了今天。二十五岁的她差不多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身体这个多余的部分,除了从在二十四岁那一年开始的,每个月15号,这玩意儿总会莫名其妙勃起但没任何感觉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久未与人过多接触让她已无法回到原来那样外向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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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也好,宁耐酸也挺享受现在这种一个人的生活,没人打扰,也没有什么人际交往需要她花心思去维持,一个人自由自在,不需要去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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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酸站在阳台上回想自己过去的这一切,发现自己没多大感觉了,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生理性的泪珠准备回房间睡觉。又想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有一个陌生人闯入生活,还是撑着自己的眼皮扫视了一圈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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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还是得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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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耐酸扶额,她一般不怎么爱打扫卫生,为了避免自己动的可能性,她都尽量不弄乱家里的东西。但是今天距离上次打扫卫生确实有些久了,她看着有些凌乱的茶几桌面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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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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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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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日,简砚几次发微信问宁耐苦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宁耐苦什么都没说就推了一个名片给她,然后不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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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砚打开名片,点击添加,屏幕上却蹦出来一行字:对方设置不允许名片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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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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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直接上门吧,反正之前也说好了,也不算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