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疑(二)

    “转型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为了兄弟们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没有街转角的枪口,没有早晨和孩子说晚上见却再也回不来了。”萨普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思绪回到现在。“丽兹只是在执行这个决定。”

    “老鼠的善意提醒只能到这了,萨普,丽兹如果认真起来,你不是她的对手。”察觉到萨普的注意力已被远处跳脱衣舞的女Omega吸引住了,戈尔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个完全不近美色的alpha,这太可怕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哈哈!”萨普爽朗的笑声惹得远处的Omega抛来一个媚眼。

    “萨普,你低估了她,”戈尔摸了摸鼻子,“过去的金帮在你擅长的领域里运作,你是王这无可置疑。可未来金帮就是阳光下的一朵向日葵,写字楼里衣冠楚楚的金字招牌,用来滋养它的雨露不仅要上过大学,还必须是全美的top50。”

    “以后帮我们买咖啡,收快件,复印传真的全是top50的天之骄子,这感觉不是很棒嘛!”萨普感到几分得意。

    “萨普,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不是在为你工作。”戈尔有些着急了。“他们是丽兹的‘自己人’,是未来她的王国的开国功臣。萨普,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帮书呆子是因为我们兄弟几个慕名前来的吧!”

    戈尔的话成功收回萨普飘向钢管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丽兹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萨普的眼神有些隐晦,被他盯上的戈尔感到一阵恶寒。

    “按照现在的形势只能这样猜测了。”戈尔说,“以前她还是在你之下,未来可不好说,你们都是Alpha,古老的中国有一句谚语,叫‘一山不容二虎’,金帮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也不能都是Alpha。”

    “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她是我们自己人。”萨普说到‘自己人’三个字时,牙关莫名有些紧。

    “我不否认,住布鲁克林社区的时候是,读社区中学的时候是,可后来她从哥伦比亚法学院荣誉毕业成了自带光环的名校毕业生,咱们内部的洗钱方案只有她懂,连进局子里的口供也是她帮我们想好,我们照着念,最后和科洛博家族那帮老家伙们谈判,我们都在按着她的方案和对方周旋,最后也成功了。未来的游戏规则照样是掌握在她的手上,萨普,你想想吧。”

    萨普之前绷住的表情有些破裂。

    “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离开她了,没有了她的金帮,万劫不复。”

    “那我们只能虔诚一点,每周日都去教堂做礼拜,祈祷沃顿小姐依旧把我们当亲人对待,不会手起刀落。”戈尔说着突然双手抱拳握在胸口,仿佛正在祈祷。

    “再或者说……”戈尔开了一个新的话口。

    “怎么说?”萨普有些焦急。

    戈尔的眼睛左右转了转,眼露精光,“再让她成为我们的——‘自己人’。”

    “学历是没办法了,但还有一个地方我们还可以做做文章,那就是……”戈尔突然来了兴趣。“让她做一个alpha该做的事,脱下裤子真正操个Omega,嗯哼,标记他,最好还能通过上帝的指引让他们结为夫妻,这样的话,有了婚姻的捆绑,她一定不能对自己的伴侣下死手。”

    “而这个Omega,我认为希普就很合适。”

    “什么狗屎主意!”提到自己的孪生弟弟萨普严肃了。

    “大哥你冷静,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难道你没发现,他们互相其实挺有好感吗?”戈尔讨好地笑了笑,再为萨普的空酒杯倒满。

    “……”

    “我可是经常看到他们坐在一起闲聊,有时候丽兹还会摸希普的头呢。” 要知道希普跟他孪生兄长的性子大不相同,他不喜欢交谈,不爱打斗,他最好的朋友应该是图书馆里一排一排的天书,他仿佛是上东区教养出的孩子,矜持得体,和他生长的街道倒是格格不入。戈尔回想起他们每年的圣诞聚会,希普只和丽兹待在一起,端着一杯酒站在圣诞树旁的窗边闲聊一整晚,甚至到最后大家都喝得不省人事,哑着嗓子没办法继续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笑声传来。

    “如果他们在一起是双赢,你知道的。”戈尔说着,没有意识到萨普的脸色有丝变化。

    所以那个时候,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希普?

    萨普心情有些复杂,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另外一个alpha摸头,这意味不亚于往老虎的屁股上来了个正宗的西海岸社交礼仪。

    结果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

    那更好了,这奇怪又杂乱的心情终于可以平复一些了吧。萨普微微甩了甩头。

    “所以我们可以试试,让丽兹和希普在一起,萨普。”戈尔总结发言。

    两个名字化成棉针,从本已平复的心脏向外突围,扎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他们,呃,他们,”萨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代名词,这是怎么了,一想到这两个名字要并排被念起,他的舌头就不受控制,“怎么做,我是说,你刚刚说的那个。呃,我都不习惯了,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个,嗯,能放在一个话题里讨论。”

    “这很简单,萨普,交给老鼠我吧,你只需要把他们叫出来就行了。”一时语塞被戈尔以为是萨普的后知后觉,他促狭地笑着,“我保证让他们有个难忘的夜晚……哈哈。”

    戈尔走了,剩下萨普一个人坐在包厢的暗处,灯光屏蔽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出表情。本来定好的Omega小姐也被他支走了。明灭不定的雪茄扔进烟灰缸,他闭上眼向后靠去吐出最后一口烟。这陌生的情绪犹如迷雾,让以前的思维模式只有“干”和“不干”两点一线的萨普彻底迷了路。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他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层层包裹。

    太狗屎了。

    睁开眼的时候,一个认知彻底冰封了自己。他空出的左手此刻按在头顶,正在模仿着摩挲和轻拍的节奏慢慢安抚自己。

    亦如下午丽兹那般。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