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下

    侍者上齐菜，林江呈沉默的吃着。他没什么胃口，梁琦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徐镜。

    林江呈喜欢吃虾，徐镜会给他剥，可是不会像梁琦一样直接放进他的碗里来，而会新找一个碗，装满了才推到林江呈眼前；林江呈口味挑剔，葱姜蒜一概不吃，徐镜会把这些都除干净，可是不会像梁琦一样直接递到他眼前来，而是会把那些都默不作声地留在一边，等林江呈想吃了，筷子伸过去，都是干干净净的。

    徐镜是沉默的是无声的，他的爱是最温柔的湖水，包裹着林江呈却从不强迫，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环绕，等林江呈回过神来，才发现全世界都是水珠蒸发后的残迹。

    糊里糊涂的吃了几口，林江呈放下筷子，紧接着梁琦也把筷子放下，抽了纸巾轻轻按了按嘴巴上的油光，才软软糯糯的开口：“哥哥，你吃饱啦。”

    林江呈心不在焉的低声“嗯”了一声，动了动桌布下的腿脚，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裤脚似乎被蹭上去了一些，裸露的小腿肌肤被被另一块带着温度的肉体贴上，似有若无的擦动。

    餐桌上没有其他第三个人。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梁琦。梁琦不躲不避的迎着他眼神，手掌拖着下颌，拉出一条流畅的颈线：

    “哥哥，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啊……”

    林江呈愣了一下，才猛地站起身，桌布扯动，原本搁在碗沿上的筷子咕噜噜地滚下来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梁琦也跟着站起来，酷似徐镜地眼睛里似乎有些无措。

    “怎么了，哥……”

    “我先走了。”林江呈打断他，转身就走。他才走了一步，手臂就被身后地人拽住。

    “哥，我……”

    林江呈拉开梁琦地手，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还想说什么的人：“我说，我、先、走、了。”

    梁琦还是第一次被林江呈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和语气对待，等他反应过来，林江呈已经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霎时间羞恼和怒火一齐上涌，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他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地提示，冷笑出声，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店门，而后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剩下的晚餐。

    林江呈一路压着限速开回家，等真的站到家门口了，反而放缓了动作。

    八点多的时间，徐镜应该还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或者在书房看书。

    开门进去，客厅并餐厅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开灯，林江呈换好鞋，轻手轻脚的往书房走，直到看见紧闭的书房门下露出的一小块暖黄色的光，一颗心才缓缓地稳稳地落回去。

    他抬起手握住门把手，在站在门口的，林江呈感官里的短暂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握住的仿佛不是一个冰冷的坚硬的无机质金属把手，而是徐镜柔软的纤细的透着体温的手。

    林江呈感觉自己听到了徐镜的呼吸，清清浅浅的喷洒在空气里，他现在大概窝在书房角落的懒人椅里，身子微微侧着，左手四指拖着书背，拇指抵着书页，右手会揪着衣摆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看的入神。

    明明他们只是隔着一扇薄薄的毫不费力就可以打开的门板，林江呈却失去了所有的让他打开这扇门的勇气。

    林江呈脱了外套，打开灯。把餐桌上徐镜早上吃剩下的早餐丢尽垃圾桶，包子还是完整的，只咬了一小个角。熟练的把碗碟筷子放进洗碗机，而后去洗澡。

    晚上睡觉，林江呈照旧把从背后揽着徐镜的腰，林江呈想了一会，还是主动坦白：

    “晚上是和梁琦去吃饭了。一点都不好吃，我下次哪也不去了，每天都回来陪你吃晚饭。”

    徐镜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搂住林江呈，把脸埋进了林江呈的颈间。

    过了一会，林江呈感觉自己的锁骨上凉凉的，再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也凉凉的。

    林江呈不懂，但是他马上就会失去徐镜的想法切切实实的填满了他，明明徐镜还在他怀里，他却觉得自己的身前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