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齿轮转动
“....你.......东西，我.....不该！....” 眼睛咕噜滚动一圈，再抬起眼皮，姜笙瞥向窗帘，窗帘的缝隙中有光亮透过，但不明显，一条缝隙里，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灰尘在飘散。从床上坐起，沉重的脑袋，从喉咙处难以抑制的一口气息作为哈欠打了出来，眼角有了点湿润感，本来映在床单上的阳光，躺在了姜笙的脚趾上。像是被阳光挠了脚，她勾了勾脚趾，缩回被子里，盘腿坐起来。 真是....做了个令人怀念的梦啊... 挠了挠头，拿起床头的皮筋，用手指梳过发丝，扎了个高马尾收尾。姜笙赤脚站在地板上，准备拉开窗帘的时候，手上一顿，那一束缝隙的光芒温度变得滚烫，有点难以触碰。 “....闭嘴....” 嘴中不自觉地吐出了两个字，姜笙反应后吃惊了起来，太阳穴的肿胀感突突袭来，似乎和姜笙的心跳同频。姜笙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后，唰地拉开窗帘，被光刺眼的回避，床上的被单和被子被阳光铺满。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心脏蔓延，姜笙从没预料到，何思倾的那几句话，能对自己影响如此之大。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脑袋上突然有了重压感，有人在轻抚一般，倏忽抬头看去，姜笙什么都没有看见。 瞳孔止不住颤抖，确认后踏进了没被照耀到的房间的阴暗面，变得阴凉了起来，但却让姜笙的心慌停住了。 姜笙走出房间，垃圾桶里面的酒瓶吸引了一下注意后，她便立刻讲垃圾袋随手打包放在门口，洗漱整理完之后，她出门带上门口的垃圾，在楼下的垃圾房里丢掉后，往平时不一样的方向走去。 停步在一家花店的门口，虽然上面的门牌还是写着“Close”，但姜笙还是推门而进，她走进去后，旁边一男人叼着烟，带着粉色的围裙，抱着一盆多肉走了过来。 “喂，店都还没开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男人瞟了眼姜笙，把多肉安稳的放在桌子上后，往鲜花的冷藏柜走了过去。 “....老板娘今天不在吗？” 昏暗的店内只有男人一个人在忙碌的动静，姜笙摸了摸旁边插在盆中的满天星。平时路过这家店，或者买东西，通常都是老板娘在，老板基本不出现，偶尔来给老板娘送个饭什么的而已，就连男人身上的围裙都是小巧可爱的。 “我家老婆今天出去和闺蜜玩了，本来打算不开的，但想想不开也不是很好，我就过来了。我看看....啊，找到了。” 老板从鲜花冷柜里拿出一束花朵，最顶部是小尖塔一样的绿色，再往下尽是白色的花朵，纯净而美丽。 “这个季节，白色姬金鱼草可贵了，况且还难定。我家老婆可是好不容易给你订到的货，不过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订呢，和对象的纪念日嘛？” 老板把花朵放在桌子上，选了张浅粉和淡暖黄色的纸作为花束的装饰，再扯了一段香槟色的礼带，姜笙看老板嘴中咬着香烟，却没点燃的迹象，老板包裹的技术要粗糙好一些，纸的某些地方甚至有了皱痕，姜笙接过裹好的花束准备走出花店，转头回去看向整理桌子忙碌的老板。 “...不是，只是送给一个人的礼物。” 老板嘴上的烟因为牙齿的摆动晃了晃，嘴里嘟囔了句这样啊，便继续工作了。姜笙也带着花，关门走了出来。 打开手机，屏保界面显示着一条消息，是某人发的，上面写着“今天的财经课你没”便没了后续，姜笙也不点进去看，反倒点开了打车的软件，确定好地点后，看手机上显示着离自己还距离4分钟后，把姬金鱼草怀抱在心口，等待着车子。 车子以外比手机的预计时间还要早，坐到后座上后，报完手机号码的末四位，司机便开车走了。 司机时不时会看向姜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但姜笙只是简单的回应，更多时候司机只能拿到嗯的一声罢了。司机想想今天又接到了一个沉默的乘客，便不再搭话继续开车了。在经过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姜笙带着花朵下车，面前的铁围栏开放着。 稍微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树立了数不尽的石碑，是墓园。 姜笙把花朵抱得更紧了一些，走进去后很熟练的蹲到了一块墓碑的前面，上面写着姜婉的名字。香早就燃尽了，只剩一节绿色的木棍和石碑一起立在这里，姜笙拔起木棍放在一边，把花放在墓碑前。 顺势坐在石碑前面的草地上，风的里面夹杂线香的气味，还会时不时飘来姬金鱼草的气息。挺直的脊梁骨慢慢弯曲，驼着背，就那么呆呆地，面对着前面这块墓碑。 “....姜笙？” 沙哑，带着略微颤抖，还有些惊讶的声音，姜笙转头看去，眼角的鱼尾纹加深了好一些，包括脸上的皮肤也是，松弛了下来，但就算如此，却还是那样的相似。和姜婉，和自己的姐姐，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姐姐和妈妈更像呢。 “妈妈，好久不见。” 姜笙笑了笑，却没平时那样笑得愉悦，姜笙妈妈看到这反而松下了一口气，姜笙小的时候其实便很淘气，不是那种开朗的淘气，是那种安静的淘气。为什么淘气会被形容为安静？因为如果不是家人她不会和你多说话，不爱四处交朋友，看到人也不爱打招呼，但也不会怕生躲起来，只是就那么站在那。但很淘气，因为姜笙很容易生气，特别是小的时候，她总是被幼儿园的老师说她又和哪个小朋友闹别扭了，同时在她的玩具和玩物上特别的执着，除了玩具以外，那就是姜婉了。 但自从，姜婉走了以后，姜笙变了。变得开朗活泼，变得和人善于交流，变得优秀，变得像姜婉了....作为母亲，她在察觉到姜笙变化的那一刻，她就有了不妙的直觉，但却为时已晚，无力改变和治愈姜笙。 “一直在给你姐姐送花的果然是你啊。” 姜笙妈妈捧着一束菊花，手里还拿着一盒香，她放下花后，蹲下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机，抽出盒中的香，点燃了六只，递给了姜笙三只。姜笙接过香，母亲的手上有了岁月的痕迹，无名指上戒指的痕迹早就抹灭，一点都没有留下来。 两人上完香后，姜笙把香好好的插进土中，姜笙妈妈看着沉默的姜笙，心中的怜惜和对孩子的爱意不停上涌，但同时恐惧也有一丝被搅合其中。 “....姜笙...搬过来和妈妈一起，怎么样？” 姜笙的手一顿，但随即继续把两束花摆放整齐。 “.......” 姜笙起身站了起来，同时一把拉起自己的母亲，母亲的力气似乎变小了，远比自己记忆中的要小的很多。 “不了，妈妈。我不适合。” 说罢，姜笙便转头回去。姜笙妈妈紧握了自己的手，难过，但同时竟然也夹杂着安心，姜笙并不像她，容貌上可能还有五六分相似，但性格却不是，她最难过的，莫过于，姜笙的性格，姜笙和姜婉，两个人是她和她前夫的孩子，但却相差巨大，如果说姜婉是美好，纯净，开朗善良，她一定是聚集了两个人最好的一切。但偏偏，偏偏姜笙却是聚集了他们两个人最坏的缺点一样。 她至今都还记得，背上扎着玻璃片的姜笙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体上，不停地抡着拳头，把那个人打得体无完肤的样子，把...自己的前夫，姜笙的亲生父亲。 也是从那天起，悲剧的齿轮暴走，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