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凯尔走后的三个月，罗伊他们这才收到凯尔的信封，信封上是歪歪扭扭的字体，隐约能看出凯尔写的是： 我到克里了，我等你们来，你们一定要出来。 而罗伊那天看到的昔日好友再无后续，他想那人应当是没有认出他来。 这封信很是激励了罗伊他们，三人越发投入训练，连雷克斯最近都很少看书籍，投入日复一日的挥剑中，越到后面，雷克斯的对手越强大，越难以下手，对手地位越来越高，他每次都在权贵和死亡之间徘徊，稍不小心就掉入深渊，无法生还。 连罗伊肖恩他们都在雷克斯面前小心翼翼，雷克斯看起来异常地疲惫，胡渣白发一茬一茬地冒。 终于，雷克斯在心理和身体的高度紧绷下，终于撑不住疲惫在训练场上倒了下来。 雷克斯再次醒来时便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他艰难扭头看向其他处，最后哑声问背着他拧毛巾的罗伊：“肖恩呢？” 罗伊闻声冲到雷克斯的床前，低声吩咐：“不要乱动，肖恩去换物资去了。” 罗伊给雷克斯端来一碗水，扶起雷克斯将水喂进对方口中。 雷克斯似乎好了很多，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雷克斯还是打破了沉寂：“罗伊，你知道熬到最后一个斗场的困兽会得到什么吗？” 肖恩摇摇头，他从未听过肖恩说过相关的事。 “罗伊，”雷克斯犹豫了很久，这才缓缓道，“除了自由还有斗场会满足一个愿望。” 罗伊心绪纷扰，他似乎猜到了雷克斯要说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罗伊，困兽真的太累了，我有时候想过一死了之算了，可是我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我第一次上斗场的时候，肖恩才五岁，说我多管闲事也好，我没办法丢下养了五年的肖恩。” “罗伊，肖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能坚持这么久的一个信念就是，我一定要带着肖恩出去。” “肖恩从来没叫过我哥哥，我想他应该是把我当哥哥的。” “啊，该死的肖恩给我闯这么多祸，还不叫我哥哥。” “罗伊，我原本是打算斗到最后一场就带走肖恩的。” 雷克斯说完这些话后，突然很疲惫，他强撑着力气说：“罗伊，肖恩和你在一起的第二年，就和我说，他要斗到最后一场把你带出去。” “他害怕你永远出不去，他不想和你分开。” “罗伊，那个时候我突然无法避免地憎恨你，困兽真的太累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原本我能直接带走他，他却还要再斗一百场。” “我对肖恩管的严，别人训练一个小时，我就逼他训练两个小时，可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下去。” “小时候肖恩总问我外面是什么样的，我进来的时候是三岁，对外面世界的印象只剩下阴暗的角落，很多垃圾，还有一些小猫小狗，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我进来前也是被抛弃的。” “慢慢地，他长大了就不会问我了，我又恨又痛，我恨那个狱管抛下肖恩，心痛肖恩却要一直困在这里。” “最近几次斗场我差点坚持不下来，我甚至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我想放弃了，让罗伊陪着肖恩就好了，我又突然释怀肖恩执意要带你出去了，我怕我活不到最后一场了。” “罗伊，我是真的希望肖恩能活着出去，哪怕我死了。”说到这里，雷克斯已经哽咽得不行。 最后长年的崩溃疲惫似乎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雷克斯捂住眼睛颤巍巍地说：“可是，罗伊，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些海那些山，还有拉哥尼亚啊。” 罗伊看着情绪崩溃的雷克斯，竟是手足无措，他很少见到雷克斯的这副模样，自从他进来后，他看到雷克斯永远都是风轻云淡。 但他知道雷克斯背负的一点都不比他少。 他无措地拍拍雷克斯的肩部，结巴道：“雷克斯，你会活着出去的，求你坚持到最后一个斗场，带肖恩出去。” 罗伊没有犹豫多久：“至于肖恩那边，我再和他说说，我也不希望肖恩错过一个出去的机会。” 雷克抬手示意肖恩不要说话：“不用了，肖恩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做出改变的，我们相信他吧，相信他能出去。” “罗伊，你也要活着出去。” “好累，我先睡一会。”雷克斯缓缓闭上眼睛。 罗伊给雷克斯提了提被子，他现在心绪全部乱了套，他从未想过肖恩竟放弃这么大的机会硬是再熬一百斗场。 他不是不理解肖恩，但仍忍不住愤怒，他准备出囚房去找罗伊再劝一劝。 只是刚出囚房，他便看到不知道在囚房外蹲了多久的肖恩，只见肖恩死死咬着虎牙，通红着眼睛看向他。 他看着还在愤怒的罗伊，当下就颤巍巍地说：“罗伊，不要劝了，我不想失去雷克斯，也不想失去你。” “罗伊，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未来是什么样。” “罗伊，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罗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罗伊听着这些话，突然不可避免地泪崩，是啊，他答应了肖恩，他身子发软，抖着音说：“肖恩，我也希望你活着出去。” “那和我一起活着出去，行吗？”肖恩轻轻地问。 肖恩又轻轻地说：“行吧。” 罗伊见此已经明白说太多都没有用了，他用拳头狠狠砸向肖恩：“我们，一定要全部活着出去。” 在凯尔走后的五个月，肖恩他们再次收到的凯尔的信封，凯尔在信中提到：克里是个美丽的城邦，他在海边跟着那些人去捕鱼挣钱，还遇到了喜欢的姑娘。 信里还说，等这封信到的时候，也应该会赶上雷克斯的最后一个斗场，让雷克斯一定要坚持住。 收到这封信的三天后，确实迎来了雷克斯的最后一个斗场，也就是乱斗场，雷克斯似乎要打破困兽无法离开斗场的传说了。 听说为了这场乱斗场，斗场提前一个礼拜就在精心布置，国王和各个贵族，还有特意从外地来的游客都会来看这个乱斗场。 罗伊和肖恩这几天的心高高地悬起，始终落不下，似乎比雷克斯本人还要紧张。 反观雷克斯，除了偶尔地睡不着外，和平常也无异。 很快，这一天到了。 斗场到处在叫嚣，在狂欢，铁廊里的奴隶几乎脸贴着脸无法动弹，连肖恩他们都无法避免，好在他们在狱管巡查后第一时间冲到铁廊，早早占据了最佳视野点。 再看观众席，也是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 “安静！安静！”解说员连喊了几声，场内才平息了那么片刻。 “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去迎接这盛大的斗场——乱斗场，让我们用热烈的狂欢去迎接坚持到最后一场的骑士，困兽，奴隶，还有野兽。” 场内逐渐升起二十个笼子，场内的欢呼声简直要冲破了天。 罗伊很快就看到雷克斯就在其中一个笼子，雷克斯全身上下只有一皮质短裙，胸部的肌肉隆起，粗壮的大腿，修长的身形，无一不叫嚣着力量。 “这次上场的有三个困兽，五个野兽，四个骑士，八个贵族带来的奴隶。” 铁链的转动，笼子的放置，铁笼的打开，一个比一个刺激人的心弦。 罗伊注意到其中一个野兽竟是狱犬，问肖恩，肖恩蹙眉，显然没想到会放出狱犬之王，咬合力比他见过的野兽还要恐怖，可以随时咬碎斗场任何一方。 铁笼打开后，大家默不作声地聚在一起先针对野兽，这些野兽发出巨大的吼声，丝毫不露怯，直奔团作一块的人类， 他们用爪子狠狠划向人类，但人类扛了下来，有两个奴隶带的是盾，他们硬生生接下了这利爪。 而那狱犬之王没有第一时间冲上人类，而是冲向其他野兽，狱犬之王与那些巨大的野兽又有着区别，它灵敏且快速，他踏着斗场，快速飞向刚刚砸向人类的野兽。 野兽转头，只见狱犬呼啸而来，野兽立马立起尖甲，但始终慢了一步，那狱犬之王早已咔擦咬上它的身躯，竟是活活被咬掉了一大块肉，血液飞溅。 野兽长啸，似乎被激怒，几个野兽不再针对人类，转而互相攻击。 贵族见野兽斗得天崩地裂，迅速命令带来的奴隶去绞杀困兽。 困兽瞬间陷入绝境，熬到最后一场的困兽彼此难以信任，前有野兽撕咬互斗，后有贵族奴隶针对他们。 只见雷克斯少见的率先出动，雷克斯提剑冲向拿着盾的奴隶，那些奴隶被派上场的一个作用便是保护贵族。 雷克斯剑头一转，转向贵族，那些奴隶紧张地用盾护住贵族，整个身躯暴露在雷克斯的视野下，雷克斯快速用剑插进一个奴隶的胸腔，继而抽出再次刺了进去，直至奴隶动弹不得。 其他两个困兽似乎发现了对方的弊端，也冲向其他奴隶，迅速解决掉了两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