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正君心计,怜白见奚柳
穆罗阁北阁中,宵音还没能入睡。 他只觉得这天上掉了馅饼,他家室不显,容貌也是几个有名分的里头最次的,不过是小家碧玉的长相,论起来,还不如府上的一些小鬟呢。 拢共就受了那一回锁精钗,却有了。直到如今他还没回过神来,身旁服侍的小鬟名叫艾冬,听了直笑他。 刚准备歇下了,却听到穆罗阁外头吵吵嚷嚷的,艾冬竖着耳朵仔细一听,“是殿下来了!”他打趣自家主子,“定是殿下也不放心,要亲眼再瞧瞧您呢!” 虽是玩笑话,可听着心里熨帖极了。宵音笑着拍了艾冬一下,可谁知这声响却慢慢没了,艾冬悄悄从窗棱里往外看了一眼,为难开口:“殿下歇在,歇在怜侍人的东阁了。” 宵音沉默了会儿,苦笑了一声,“也习惯了,他在府里的时候,主人来这院子里头何时进过我们三个的屋子。也是,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没等艾冬再说旁的安慰的话,宵音却已经躺下了,“吹灯吧,我乏了。” 怜白本以为殿下与正君是新婚燕尔,必然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这会儿眼里容不下他们这些是正常的。又或者宵音今日刚诊出有娠,这是殿下的头一个孩子,殿下心里头高兴,宿在北阁也想的通。于是早就换了衣裳躺在床上了,映春进来报殿下来了的时候,他还以为映春同他说笑话呢。 “不必起来了,我也就要歇了。”云华却比映春的话更快些,进来的时候见怜白忙着穿衣裳要迎她,又摆了摆手让他躺着了。 怜白自然没有不应的,云华抱着他平躺下,难得温存的倚在他身旁。 怜白不是傻子,却也不愿意随便张口破坏这难得的良宵,半转了身子,很是撒娇的问道:“主人怎的突然来了,也不让我好好整理整理自个儿,难得您好好瞧我,我不拾掇俊俏些,主人回头该嫌弃我了。” “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云华在怜白身旁语气也淡些,素日里说一不二的嗓音中也透露出几分疲倦来,毕竟是她幼时就陪在她身边的人,没有情分也有情分了。“只是今天夜里想着你这里的糖水好吃,便过来了。” 怜白听了,忙要唤映春,云华却捂住了他的嘴,“不叫他了,来了见着你,却觉着糖水哪里有你好吃呢。” 他俩之间是久经情事的,万若菱没入府前他都可以算得上的专房之宠,都不需要怜白刻意迎合,彼此之间就是最熟稔的。怜白俯身伺候起云华胸前的蕊珠,云华当即舒服的喟叹了句:“到底是你合心意些。” 怜白微微一笑,自作主张的抓过云华的手来开自己胯下的锁阳锁,云华今天夜里终于露了个笑脸,“怎么出了一趟远门,竟这样胆大起来?明日要报了你给正君,让他好好教训你。”说罢便不容怜白再主动,从容的夹起修长双腿,将怜白的胯下之物容了进去。 十月夜长,自然是千金不换的好时光。 听到屋里正是被翻红浪,屋外守着的松溪终于松了口气,想起今天夜里的一桩一件,自个都忍不住后背发凉。这会儿好歹怜侍人把主子安抚住了,也让她心里不再堵得慌。 余光瞥到北阁灭了灯,松溪心里又计较起另外一件事来。她侧过头同映春叮嘱起来:“帮我盯着西边的那个,你家主子我是一万个放心的,南边的有心也没那个法子,我手虽长,却照管不到这么远,好弟弟,姐姐回头出门给你带好玩意儿。” 却说今天夜里,宁王殿下府中难以入眠的却岂止一人。府里本来就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更何况今日不论是奴苑或是磬音阁都闹的动静太大,季文漪一早便听说了,等到殿下已经在怜白那里歇息了,他才叫来了白嵘。 白嵘瞧起来比白天憔悴些,季文漪此刻全部心思都挂念着云华,并没有看出来,只急着追问:“听到什么了?” “庶君那里倒没什么,只是今夜打的格外狠些,不过我听说前两年比这更狠的也有呢,公子放心。倒是奴苑...”白嵘有些不解,“虽然奴苑门户大开,可殿下进去了,里头伺候的人自然是守口如瓶的,半句话也泄不出来。” “咱们的人在门口倒是隐约听着了几句,说里头那个惹的殿下动了大怒,殿下出门时还叫了那人的名字,叫什么,溪流还是曦哥的。” 季文漪把这两个名字细细在嘴里嚼了一遍,倏然抬头:“是奚柳!” “竟然是他,这下可热闹了。”白嵘瞧着自家公子,他咬着唇,唇畔露出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眸中却满是嘲弄与不屑,虽是如此,眼角眉梢却掩饰不住的风情慵懒,他也是过来人,怎看不出这是房事上舒坦,身子都跟着变了。 瞧着自己奶大的哥儿得了好妻主,如今也算的上和谐,白嵘自然也为他高兴,想来主君也该放心了。白嵘正胡思乱想着,季文漪却已然低声吩咐了起来,“白叔,你去吩咐下面...” 任府里人心涌动,怜白却是睡了个好觉。他是练武之人,素来都是要早起练功的,哪怕云华宿在他屋里也没改,本来枕边人自然是要服侍妻主起床的,可怜白是个例外。 不过既然云华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指摘也显得没意思,这些年也由他去了。不过五更时分,怜白便数年如一日的睁眼了,天还黑着,怜白很是眷恋的看了会儿身侧熟睡的云华,悄声下床了。 映春也是服侍怜白久了的,早已经在外头备好了物件服侍怜白洗漱。往脸上扑了些凉水,怜白便已经全然清醒了,同门口守着的小鬟点了点头,便往前院走。 谁知道今日还没走几步,就瞧见往前院练武场的路已然有人守着,见是怜白也不惊讶,两个仆妇行了个礼,“侍人见谅,主君问询后晓得您是要晨起用功的,这是好事,他自然没有拦着您的理。可如今殿下已然有了正君,七八个月后又要添更大的喜事,早已经算是成人了,您是府中的男子,殿下的身边人,没有去前院和那些女人们同往的道理。您是殿下身旁最早的老人了,必然也是最守礼的,不会不明白这个。” 怜白皱着眉头听这个仆妇说了这样长一段,终于听到了后头的,“...可主君对后院上心,为您在侧院里又辟了一处演武场,论起来,比您往前头那个还近些呢!您日后若是要练功,就...” 他是武人,除了待云华,是最不耐烦听人耍嘴皮子的了,听了半晌终于明白意思,便点点头转了身,往另一个方向的侧院去了。 一路上他还想着,果然是太后为主人挑的高门贵子,做起事来这样头头是道,他在府里好几年却也没往这一处想,仗着主人不管他,自己确实是有些放肆了。 经这样一折腾,天已经蒙蒙亮了。王府十分宽敞,侧院离穆罗阁虽然比前院近些,却也近不到哪儿去,更别提刚才还在那里浪费了许多功夫。怜白心里暗暗烦躁起来,映春跟着他是不说话的,他早已将映春当个隐形人看了,谁知映春却忽然道:“主子,你看!” 顺着映春的眼神,怜白看到奴苑门口跪着个人,远远的看不甚清楚,只大略看出一副好腰,有弱柳扶风之态。他虽然不喜欢争斗,却早已经听说丽王殿下送了个侍奴过来,想必这个就是了。 怀着一丝疑惑,怜白往前走了几步,他曾在受教的时候听过侍奴的规矩,是嬷嬷们为了警醒他们好好伺候主人才说的,严苛到让他忍不住咋舌,连绮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老实得很。 譬如这晨起,是要在天不亮时就跪在奴苑门口请罚的,若是有路过的主子肯赏脸逗弄一二还好,可日头太早了,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若是到正君那里散了也无人搭理侍奴,侍奴这一整日都要受奴苑的嬷嬷惩处,刑罚之酷,是谁也受不住的。 听到有人靠近,门口跪着的奚柳缓缓抬头,怜白终于看清了这人的容貌,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