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十六
另一边，季拾在街角现出身形，抬头四顾，数个来往的男男女女俱都是行色匆匆。 左侧不远处的大院，门口挂着xx警察支队xxxx的牌子。 季拾眼里掠过一抹本能的抗拒，转身就走，刚好和回警局送东西的靳元碰个正着。 “季先生？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刚好路过……” 季拾对着靳元抱歉的笑笑，转身就要走。 “季先生等等我，我把东西交了……王哥……王哥，这儿呢！” “季先生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说着就跑了，和另一个中年人说了几句什么，把手里的文件往对方怀里一塞，转身又跑回来。 “季先生是来接航哥下班吗？这附近有不少饮品店，去那儿坐坐吧？我听说前几天季先生病了，外边这么凉，去屋里暖暖，生病了航哥会心疼的。” 靳元一边说一边半拉半拽带着季拾往前走，顺手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季拾身上，谈笑间眉眼灼灼，纯粹又热烈。 季拾被靳元眼中的光晃了一下。 “我不是来找他的。”季拾挣开靳元的手，把外套也拿下来还给靳元，微笑道：“谢谢你了，我就是自己出来逛逛，你还有工作，我还是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是航哥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能算麻烦呢？衣服你穿着，冻着了我跟航哥也不好交代啊……” 一低头瞥见季拾脚上的拖鞋，靳元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觑着季拾的脸色：“你是不是跟航哥吵架了？” ‘没吵架，不过，就当吵架算吧。’ 这么想着季拾点点头。 靳元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下来。 “你们为什么吵架啊？我……我不是故意打探你们隐私啊，就是……就是你们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好帮你们解决，我知道航哥有的地方挺过分的，你说出来我帮你揍他……” 靳元抹一把脸，有点说不下去了。本来他也不是干调解的，他擅长的是以‘力’服人。 “谢谢你。”季拾认真道谢。不管需不需要，靳元这份真诚都值得尊重。但他也还没想清楚，所以只能辜负这份好意了。 “不管多大的问题都要解决不是吗？我可能没那么聪明，但是我希望尽我所能帮到你和航哥。” 季拾看着靳元热忱的眼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家有点小，你将就一下……” 开了门，靳元对着满屋的狼藉面红耳赤，内心有个小人在咆哮。 ‘啊啊啊早知道我昨天就收拾一下了！好丢人啊……’ 季拾倒不是很在意。 “你先坐，我去烧点水。”靳元发挥自己的全部身手，把地上和沙发上的垃圾清到一边，腾出个能下脚的地方。 季拾坐在沙发上等了不几分钟，靳元就端着沏好的茶出来，坐到了季拾对面。一双大长腿窝在没有茶几高的小板凳上，可怜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既委屈又好笑。 靳元粗糙惯了，学不来文雅的那一套，给季拾沏茶用的也是大茶缸。看着季拾捧着大缸子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干脆就放弃了。 季拾暗暗思量：‘靳元虽然比不上陈安怀狡猾聪明，但胜在心思纯澈，大约……会有办法的吧？’ 这么想着，季拾把他和陈航在一起后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包括今天陈天南的到来，以及和陈航一起喝奶茶的小姑娘。 “你……航哥也许不知道……航哥不会抛弃你的，他不是那种人……”靳元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词穷过。 季拾笑笑：“陈董既然过来通知我，联姻就已成定局，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改变的。” 季拾不知道是因为重生造成的改变，还是原本就如此，他记忆中前世从未听过联姻这件事。倘若前世也有，最后结果怎样？季拾不清楚。 “航哥的心一定在你这……” “你应该知道，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靳元知道的。 倘若联姻势在必行，季拾和陈航未来的妻子总有一个要吃苦，又或者谁都得不了好。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靳元把手机拿出来，然后手就是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季拾。 “接吧，告诉他我在这儿。” 陈航把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用十分钟飙完，推开门的时候季拾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和他并不相称的大茶缸。 靳元不在，他接了个电话去警局了，临走时还提醒季拾要和陈航把事情说清楚。 但此刻见了陈航，季拾却开不了口，胸腔里翻滚着怪异的情绪，让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不太正常。’ 理智告诉季拾他应该和陈航好好谈谈，但未知的古怪情绪却阻止季拾的一切表达。于是他最终选择沉默。 “跟我回去。” 季拾摇头。 “跟，我，回，去。”陈航放慢语速，拼命压抑内心的暴躁，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疯狂的叫嚣：‘把他绑回去，关起来，用链子锁上，这样他就永远逃不掉了。’ 季拾仍然摇头，眼睛看向旁边的空地：“我不想回去。” 陈航忽然整个人都温和下来：“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吧？”说着走向厨房。 靳元是个粗糙老哥，冰箱里常备的只有各式汽水和泡面，日常和阿宅们有的一拼。陈航只能关上冰箱叫了个跑腿儿，然后拎着跑腿送过来的菜进厨房叮叮当当。 两人在沉默而古怪的气氛中吃完了饭，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陈航一直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知在想什么，季拾则是在心里反复思量等会儿怎么和陈航沟通。 他曾经并不明白电视剧里那些只需要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是怎么产生的，如今却好像模模糊糊有点理解了。 ‘这就是感情吗？’季拾思索着，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好困……大意了……’ 季拾晃晃脑袋，却只是更快的坠入黑暗，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陈航微微翘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