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十八

    季拾看着陈航眼里闪烁的疯狂,恍惚间有种时空颠倒的错觉。他想起前世的时候,陈航死前也曾经这么看过他。他那时候不懂,如今也太不懂。前世两人之间很平和,没有这辈子这么多事情发生。

    ‘或许,我再回来本来就是个错误?’季拾心中久违的有了点后悔的感觉。

    因着季拾这短暂的失神,陈航得以把季拾推倒并压制在床上。但他当然并不满足于此,一面伸手开始撕扯季拾的衣服,一面低头啃咬季拾的嘴唇。下一刻:

    “砰。”

    床板发出一声巨响,季拾一手掐着陈航的腰,一手扣住陈航的手腕用力一掀,两人瞬间位置颠倒,陈航被季拾以绝对的优势压制住,动弹不得。

    陈航被这一下砸的脊背生疼,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的看着季拾张张合合的嘴唇。

    “我们还是分开冷静冷静,这样对你我都好。我想你听得懂我的话,等你想明白了再和我说。”

    季拾说完就把人丢出门外,咔哒一声反锁上屋门。接着把床头柜推到门后,最后再绑上铁链。隔着门对陈航道:

    “问题彻底解决之前,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你也不要想着破门,破门的后果你可以猜猜看。这几天就委屈你先睡客房了。”

    陈航从地上爬起来,呆立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愤怒又感到无能为力,既困惑又有种奇怪的高兴。

    他欣喜于季拾没有离开的举动,又情知是并不是自己困住了季拾。理智上他该为季拾难得的温柔之外而高兴,情感上又难以接受突然被一直驯服的人反抗的落差。

    迫于未知的后果而不敢破门而入,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局面,但心里精分似的有两个黑白小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开交。

    ‘他没走他还是在乎我的。’

    ‘忘了他打你的时候了。’

    ‘解决问题就能再见到他了。’

    ‘解没解决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屋里没有吃的。’

    ‘这不是正好,饿晕了正好随你摆布。’

    ‘他跑得掉。’

    ‘关不住。’

    ‘不行,我心疼。’

    ‘我也……’

    心里的小人终于渐渐达成共识。

    陈航对着紧闭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下楼,脑子里还有个小人在疯狂叫嚣着季拾的名字,仅剩不多的理智让他维持一个正常人的表象,拨出林未明的电话寻求帮助。

    上车前他最后抬头看一眼二楼的方向,那里安安静静,虽然所有的窗户都被防盗网牢牢保护,狭小的缝隙连个孩子都穿不过,但陈航知道季拾是能出来的。

    毕竟他见过季拾突然的出现和消失。

    ‘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陈航在心里反复强调,然后咬牙上了车。

    他要尽快找到季拾所说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的害怕猜疑上。

    另一边,屋里季拾的手机突然弹出一个奇怪的日历提醒:

    “八点不要忘了喝水……”

    季拾瞬间坐直身子,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这个日历提醒是他手机上的一个小程序,代表某个邮箱有新消息了,是上次从医院出来后,他新设置的。

    当时本来是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事先声明,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只是今日接了份委托,有涉及到你的部分。”

    “雇主提供了你的照片,要求我们查找你的过往,并提供了另一个人的照片,我放到附件里了。因为你们的容貌相似程度较高,我合理怀疑你们有血缘关系,不过对方已经失踪。作为你的老朋友,我顺手帮你搪塞过去了,并且查了下雇主的信息,结果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放在附件二了,不要太感谢我哦。”

    季拾脑海里浮现出阿一调皮的模样。

    虽然对方以老朋友自称,但他们其实并不太熟悉,勉强算是合作过几次的伙伴关系罢了。如果再严格一点说,勉强算是季拾在x组织里的前同事。因此,季拾也很好奇,往下翻到附件,第一个图片是个照片。

    照片上的人大约二十五六的模样,虽然长相英俊,形容却有些狼狈,鼻青脸肿衣领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尘土,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拍摄的。季拾到镜子前对比一番,抛开神态单以相貌来看,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季拾继续往下翻,下边的附件二是个聊天记录的截图:

    陈天南:[图片]还记得吗?

    老齐:有点眼熟……我想想……

    老齐:我想起来了,不是都处理掉了吗?

    陈天南:没什么首尾吧?

    老齐:我办事你放心,况且都二十多年了,除了你我谁还记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陈天南:我今天看到一个人,和他有七分像。

    老齐:你怀疑……?

    老齐:应该不会的,那孩子不都送出去了吗?我听说半年前那个地方一场大爆炸,啥都没了。

    陈天南:真的?

    老齐:当然是真的,道上都传疯了,原来认识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出来。

    老齐:你也别担心,人有相似,前些年还有个什么人长的像总统来着。

    陈天南:好,我知道了。钱等下就给你打过去。

    截图到此为止。

    季拾再往后翻,没有其他的东西了。邮件闪了下,然后自动删除。季拾关掉手机,坐在床沿开始思索。

    他不记得自己十二岁之前的事,也从来没去探究过,因为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是无家可归,被抛弃的孩子。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洗脑不止是灌输给他们对组织的归属感,还帮他们洗去了过去痛苦的经历。

    季拾虽然不认同洗去记忆,但他也并没有主动找回记忆的想法,大约是,他潜意识里也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

    但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却告诉季拾,他也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季拾突然很想把自己的身世委托给阿一去查。他相信凭借阿一的能力,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但他又有些犹豫,他担心这会让阿一抓住他的弱点。毕竟阿一可不是什么良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