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为一方造福

    宋知州一直对苏轼很客气,对他的才学更是推崇。

    苏轼认为宋知州是礼贤下士,因而并不赞同妻子的话,只是不想让妻子难过,才未反驳。

    王弗接着说道:“那位章惇与官人是同科进士,腹内蕴藏锦绣,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我总觉得他心思深沉,恐怕不是一个大度的君子。官人与他好时便好,若将来有了嫌隙,只怕最狠毒的也是他。”

    嘉佑二年的状元名叫章衡,是章惇的族中侄儿。

    他耻于在侄儿之下,愤而不受敕诰,继续回家苦读,又在嘉佑四年考中第一甲第五名,由此入仕。

    因为此事,苏轼对章惇也是格外敬重,认为他有文人气节,兼之章惇长相俊逸,言行潇洒,和苏轼一拍而合,成为莫逆。

    听着妻子的话苏轼已经有些不耐烦。

    王弗的劝告还在继续:“那何琛和杨石头是你下属,敬重不足却吹捧有余。官人可还记得先帝时的寇准和丁谓两位宰相?丁谓是寇准提拔,一次寇大相公胡须上沾上汤汁,丁谓就立即上前擦拭,被寇大相国当众斥责‘溜须’。

    丁谓怀恨在心,迫害了寇大相国。寇大相国于丁谓来说有知遇之恩,丁谓此人也确实有才华。但寇大相国的结局不可谓不凄凉。官人性情直爽,但官场不是家里,同僚更不是子由弟弟可全心托付。”

    苏轼本就刚直,他认为与人交往真诚是第一。

    本就醉醺醺的他再也听不下去,脱了鞋就倒在床上。

    王弗无奈,上前继续道:“官人凡是要留一个心眼,待人也不能拿出十分的真心,才能保全自己。当年寇大相国就是前车之鉴啊!”

    苏轼哪里肯听,干脆翻身背对着妻子。

    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下去就该吵架了,王弗只得闭了嘴。

    多年后,苏轼在仕途沉浮,都是因为他清高自负的个性,那时懊悔年轻时未听发妻劝告,早已来不及。

    凤翔府外城隍庙。

    庙里刚修缮过,后面的几间房住满了乞丐。

    不,准确的说是墨门弟子。

    凤翔府地处边境,墨门弟子不多,拢共也就一百多号人,还分散在四处。

    如今就在凤翔城内的也就二三十人。

    这天夜里,这二三十人凑集在了一起。

    其中有个领头的叫虎二,下面的人都称他为虎老大。

    虎二道:“君上有命令,让我们不仅要保护好苏轼大官人的安全,还要查探凤翔府内的民情,以免苏大官人被蒙蔽。如今衙门已经下令释放因无钱赔偿徭役损失的无辜百姓。可那些贪钱的皂隶,居然扣着人不放!”

    下面立即有人道:“虎老大,咱们是不是该立刻报告给君上?”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对:“君上远在汴京,消息一来一回就得大半个月,太耽误工夫了!”

    “那咱们直接去告诉苏大官人?”

    “咱们是乞丐,苏大官人能相信咱们么?况且我们是墨门弟子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众人一顿讨论,最后还是虎二开口道:“无论如何,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大官人晓得。不能让无辜百姓含冤受罪!”

    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通密谈。

    翌日,一个乞丐瘸着腿一瘸一拐晕倒在苏轼的家门口。

    此时苏轼不在家,看门的老翁发现了他。

    在报告给主母后,王弗和任妈妈给了乞丐水和馒头。

    吃过馒头,乞丐慢慢苏醒了过来。

    乞丐一边道谢一边哭诉,说他本是城外一农人。

    因被衙前之役征召,可运气不好,押送的东西全部被大水冲走,他侥幸捡了一条命。

    可他的家人却因此被拖累,衙役要他家赔偿损失,父母拿不出就被抓进了大牢,他也有家不敢回。

    王弗听了吃惊:“府衙不是已经下令释放这些无辜百姓吗?”

    乞丐不住摇头:“女菩萨有所不知。那些衙役非要榨出点油水来才肯放人,他们比地府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王弗道:“果有此事?”

    乞丐道:“女菩萨心善,我怎敢欺瞒?”

    见乞丐实在可怜,王弗拿了些吃的和一吊钱给他。

    乞丐离开后把吃的和钱都给了城里的穷人。

    从前的墨门是很穷,好多弟子靠乞讨生活。

    可如今第六代巨子苏辙是个大商人,弟子们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

    只是君上和门规都严令弟子招摇,所以他们行事都十分小心谨慎。

    汉武帝时,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墨门首当其冲受到打压,弟子死伤无数,残留下来的,只好潜伏才得以苟延残喘。

    尽管其后又经历了隋唐,但墨家随着朝代的更迭浮浮沉沉,一直兴旺不起来,艰难得保留了最后的火种和希望。

    送走乞丐后,任妈妈道:“王夫人,这件事最好不要跟轼哥儿说。依着他的性子,指不定又要得罪多少人。”

    王弗也是左右为难:“可是妈妈,那些百姓实在太可怜。二郎此前殚精竭虑就是为了救出他们。若真的如方才那人所说,二郎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任妈妈叹气:“可是这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咱们不可能一一都能救啊!”

    “有一个算一个罢了。”

    王弗虽是女子,但也有忧国忧民之心。

    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夫君,这种事无疑就是捅二郎的心窝子。

    等到苏轼回来,王弗把从乞丐那里听到的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苏轼听了难以置信:“不可能!那些衙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违背州府的命令?”

    王弗道:“二郎莫急,是与不是你自己去牢里看过不就知真假?不过官人莫怪妾身多嘴,这件事你千万莫要让杨石头与何琛知晓,谁知道他们和那些黑心的衙役是不是一丘之貉。”

    苏轼沉默了,因为他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最下边的官吏都敢在府衙眼皮子底下猖狂,那么朝廷的命令又该如何?

    天高皇帝远,谁又能查到他们什么。

    若天底下的府衙都这般欺上瞒下,那就犹如无数的蛀虫在掏空大宋的根基!

    想到这些,苏轼就彻夜未眠。剪秋萝的穿越成苏辙,升官发财只为捞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