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或许是偏见？
这个时候，去年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但今年的粮食又还未收获，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 所以地主们会在这个时候借钱给农户，让他们度过难关，以免饿肚子，当然这利息很高，便是高利贷。 如果到期还不出，农村就只能卖地，造成土地兼并，甚至不少人卖儿卖女偿还。 青苗法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 具体的做法是官府借钱给百姓，这个利息比地主低。 王安石的设想是，农户能以更低的价格借到钱，而官府也能有利息收入，一举两得，既保护了农户，又打击了地主和土地兼并。 至于官府借出去的钱就以常平仓和广惠仓的粮食作为本金。 苏辙不徐不疾道：“王相公误会了，下官并非反对。当初鄞州推行青苗之法能让百姓有饭吃，官府有钱挣，仰仗的是您的清廉和品行。可如今要推行大宋全境，谁人能够保证下面的官员人人都能做到公正廉洁呢？ 再者，谁人又来监督青苗法的具体施行？我们都知道‘官官相护’这个词，就算我们派人下去巡查，难保他们不行贿受贿。并且我大宋幅员辽阔，又有多少人能够派送出去呢？ 还有借钱的百姓。他们之中好逸恶劳者有之，若一人拿去吃喝嫖赌，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这借与不借也没个衡量的标准。到期后农民还不出，这亏空又该如何来补？好多细微之处需要考虑周全。” 事实上，《均输法》也有些问题，只是苏辙担心激怒王安石，所以只捡了最紧要的青苗法来发表意见。 并且，苏辙在说的时候先是肯定了王安石的德行，夸赞了他的出发点，问题也说得十分委婉，语气柔和，让脾气急躁的王安石一时也挑不出毛病。 原本众人听见苏辙反对，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结果看王相公的神情，并没有恼怒，便开始佩服起苏辙来。 这时，最支持变法的吕惠卿站出来道：“世间之法哪能十全十美？青苗之法为百姓着想，利国利民。我大宋如今商人猖獗，百姓被欺压，朝廷不能不顾！王相公，青苗法绝不能停止，更不能拖延！” 吕惠卿的话简直在打苏辙的脸，人人都知道他经营着全国的棉花产业，是家财万贯的商人。 王安石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青苗法先派人去全国各地考察再说，咱们可以先施行均输法。” 苏辙急忙道：“王相公，其他法例我们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苏辙进一步解释道：“下官的意思是先试点推行，发现不足再做修正，最后慢慢铺开至大宋全境。” 王安石问道：“若依你之言，需要多长时日？” 苏辙道：“快则三五年，慢则八九年。” 王安石一听，反驳道：“照这个速度，我大宋何时才能强盛？瞻前顾后永远也办不成事，法例可以先施行，不好的地方也可以慢慢修正解决。” 关于青苗法王安石已经给足了苏辙面子，至于其他没条件可讲。 苏辙明白，就算自己今日在这里和王安石吵翻天，除了开罪王安石，没有任何好处。m. 所以他选择闭嘴，再作他法。 当日，从条例司出来，苏辙直接找到了沈括。 密室里，沈括把变法的条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叹道：“真不愧是王安石！我看这些条例都挺不错，比如这个《免役法》。原本国家有许多徭役需要免费征集劳工。以前是特权阶层不需服徭役，富户也可以花钱贿赂官府，甚至让家丁去出力，还是苦了百姓。 这《免役法》让所有人都交钱，然后官府花钱雇人干活，这就可以解决社会闲散人员的就业，也让底层百姓有活干有饭吃这是好事！” 沈括拿着手稿，又道：“还有这《农田水利法》，丈量土地，开垦荒地，兴修水利，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就算青苗法和均输法有瑕疵，但并不能全部推翻变法的好处。我实在不明白为何王安石变法会以失败告终。” 苏辙道：“从出发点来说，变法条例确实针对了大宋最亟需的问题，于国家和百姓都好。我想最大的问题就应该出在太心急，还有下面官吏的施行上。” 沈括点头：“确实，里面的细则很模糊。各地情况不同，搞一刀切是不行的。” 苏辙幽幽叹气：“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 沈括笑了：“碰上王安石那个拗相公，谁也没办法。” 苏辙道：“关键是官家信任他。” 沈括正色道：“说真的，现在的大宋实在就是个花架子。表面上看起来一派繁荣，但里面其实已经腐烂。年年都有暴动发生，如果不改革，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大的起义推翻赵宋王朝，就像明朝的农民朱元璋翻身做皇帝一样。” 沈括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只听他又道：“与其自下而上发生起义和暴动，让百姓流血牺牲，不如先来个自上而下的改革，至少温和得多。” 苏辙埋汰：“你丫的，你之前不是反对王安石变法嘛！” “我那不是不清楚王安石变法的具体内容嘛！我只记得王安石变法导致北宋党争愈演愈烈，经济凋敝，所以强烈反对！” 沈括叹气：“果然是有句话说得好，一旦偏见产生，罪名就已成立。我不得不承认，我之前对王安石和他的变法有偏见。” 见苏辙一直不说话，沈括问道：“子由，这件事你怎么看？” 苏辙道：“大宋内忧外患，变革迫在眉睫。只是欲速则不达，变革关乎民生，关乎国运，我只想再慎重一点，稳妥一点。但官家和王安石已经是急不可耐，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沈括开解道：“子由，你现在是蜀商会的主人，是墨家掌门。许多人都靠着你过活，许多人也听从你的号令。责任重大，你做事越来越小心谨慎不可厚非。只是这一次，我想说，不如我们先看看变法施行的效果。” 苏辙还是担忧：“渔网一旦撒向大海，想要收回就会难上数倍。”剪秋萝的穿越成苏辙，升官发财只为捞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