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打规矩了为止

    后来佟诺林果然就见识到了“地狱”。

    陆骁说,“刚才说过了,我是管刑责的,既然K把你放在我这儿,我们的互相认识,就从你欠的债开始。”

    他早有心理准备,垂着眼不吭声,余光看见陆骁从一旁泡着水的藤条桶里看也不看地抽出了一根。

    刚从水里拿出来的藤条湿淋淋的,陆骁随手把上面挂着的水甩掉了。

    飞溅的水珠有一滴落在了他的腿上,给完全赤裸的身子带来了一点针扎似的凉意,让佟诺林轻轻闭了下眼睛。

    他从小怕疼,看见那根小指粗细的藤条,听着陆骁甩手时藤条的破风声,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带着湿意的藤条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陆骁没废话,“手。”

    人为刀俎,逃无可逃,他咬紧牙关,迟疑地、慢慢地把两只手抬起来,举过了头顶。

    陆骁不满意,但也没在这时候寻他的错,只是用藤条又点了点他的微微弯曲的手肘,“伸直。”

    ……于是他就成了一个跪在地上,双臂伸直,手举过头顶,以最合适挨打的高度朝调教师打开手掌,任人宰割的姿势。

    陆骁问他:“规矩知道吗?”

    他嗓子发紧,沉默了一瞬才涩涩地说:“不能动,不能躲,报数,做不好重来。”

    “以前挨过吗?”

    “……挨过。”

    “哪里?”

    “屁股,大腿。”

    陆骁的藤条戳着他的手心,“有人打过你手吗?”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佟诺林摇摇头,“……没有。”

    陆骁笑了一下,“那很好。第一次,容易长记性。”

    这话让佟诺林莫名地感到羞辱,他垂着头没吭声。

    陆骁把戳着他手心的藤条拿了下来,放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敲了敲,“告诉你我的规矩。我就说一遍,你记清楚。”

    佟诺林抿了下嘴唇,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规矩不多,就三点,你连背都用不着。”陆骁一边把玩着藤条,一边人畜无害地说:“第一个就是,任何人跟你说话,必须回答。”

    佟诺林反应过来,低低地回应道:“是。”

    “第二,听话。让你干什么干什么,能做到的好好做,做不到的——逼死你自己也必须给我做。”

    “……是。”就这么一问一答似的回应,佟诺林被陆骁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手臂一直维持在固定的高度,举得久了这会儿就开始发酸,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这种程度,甚至连“预热”都算不上。

    “最后一点,该你叫的时候放开了叫,不该出声的时候闭嘴。挨打的时候,报数不允许拖延,有拖延不用重来,但当下的那一下不算。”

    陆骁顿了顿,等他消化了前一句,又继续说道:“另外,除了报数,不允许有别的动静——这算是额外提醒。否则待会儿犯了规矩,别怪我苛责你。”

    ……这就是连疼都不能喊,连求饶都不能求了。

    佟诺林头皮发麻地深吸口气,“——是。”

    陆骁这三个规矩,理解不难,记住也很简单,但是要做到……佟诺林根本不信有人能做到。

    他刚回完“是”,陆骁的藤条就毫无预警地抽了下来。

    他说话间一直在防备着调教师搞出其不意,这一下强忍着受下来,咬着牙才维持住了这个被摆弄好的姿势没改变,嘴里跟着喊了声“一”,手心里的疼才彻底火辣辣的烧起来。

    太疼了……好像比从前挨过的藤条都更疼一点。

    他怕自己呻吟出声,报完数就把牙关咬得死紧,手臂微微打起了颤,听见陆骁的评价,“还可以。”

    佟诺林从小就是大咧咧的性格,但智商是在线的,他聪明又敏感,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从调教师的言语中,意识到了陆骁说这句“还可以”的意思,是刚才那一下只是在试手。

    ——可是调教师根本没认真,他就已经这么疼了。

    佟诺林心里发寒,他闭上眼睛,用了所有面对疼痛时的勇气和忍耐力,来接了陆骁的第二下。

    ……果然是跟第一下不一样的。

    如果这一下的疼是十分的话,刚刚那一下顶多能打个六分。

    “!!!”实在是太疼了,像是一下就要把手掌抽断了,佟诺林被一下砸出了生理性的眼泪,瞪大了眼睛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陆骁的第三下落下来,在佟诺林此刻视线不能及的掌心,挨着第二道由白转红有迅速肿起的檩子,用同样的力量打了下去。

    “啊!!……”他再也忍不住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抽回手痛叫出声,眼泪直接滑了下来,他被疼痛激得脑子是完全空白的,甚至缩回手后两只手虚握在一起,半天才回过神来,张开手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伤。

    三道檩子并排浮在掌心,第一下较后两下的伤果然轻不少——后面那两道,他轻轻摸了一下,肿起来的地方烫得厉害,摸上去皮肉几乎是硬的……

    陆骁也不催他,由着他缓神,等他自己意识到犯错,惶然抬眼的时候,才又用藤条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

    没别的选择,他深吸口气,用依然含着湿意的眸子去看陆骁,又抬起双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陆骁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重压力,不断地压在他的神经上,“刚才跟你说的规矩,重复一遍。”

    佟诺林知道他是要让自己重复关于受罚时的规矩,于是回忆了一下,一字不差地重复:“挨打的时候,报数不允许拖延,有拖延不用重来,但当下的那一下不算。另外,除了报数,不允许有别的动静。”他说完,举着双手深深地垂下头,“先生,奴隶错了。”

    ——那是他第一次称呼陆骁为“先生”,也是第一次对他自称“奴隶”,可是乖觉并没有激起调教师的半点怜悯,陆骁的第四下藤条落下来,那疼痛几乎是从手掌上炸开的!

    根本忍不了,好像全身的寒毛都随着这一下炸起来了似的,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声音也不受控制,他惨叫一声想攥紧拳头,一攥有碰到了掌心的伤,惹得他又短促的叫了一声。

    这回再看自己的两只手,这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第四道伤痕,倒是原本第三下的那道檩子直接破了皮……第四下竟然是压着第三下抽下来的。

    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就两下,就让他见了血……

    他受不了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想揉揉伤处却根本连碰都不敢再碰,手却又被陆骁的藤条抵着,放回了原处。

    第五下,还是压着那道伤。

    细密的血珠从被破损的表皮细密的渗出来,别说维持姿势规矩报数,他连跪都跪不稳了,打着摆子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根本不想哭,却控制不住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这个时候陆骁才说:“规矩不对的不算,补上来的这一下,就要打在刚才没规矩的那一下上面。你不怕两只手掌被抽断,可以这么一直躲下去。”

    陆骁手里的藤条沾了血,可是他说话的情绪却没有半点改变。

    他既不生气,也不兴奋,从始至终平铺直叙,看佟诺林就像看一个待打磨的物件儿。

    佟诺林咬着牙勉强找回理智,颤抖着重新跪好,手却一时半刻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他胡乱地吸了下鼻子,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尽量维持着大脑的清醒,抖着声音问Lu,“先生……您、要打多少?”

    陆骁看了眼他既不敢伸直又不敢攥拳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声:“打规矩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