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下的修罗场

    “紧张吗?”暗金色装饰的象征伯爵位邸的马车行驶着,包厢车间内一个样貌惊人美丽的少女担忧的注视着她前方的男人,如同花瓣一般的嘴唇开合发出关切的问候声,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带着银色碎钻的手轻轻放在对面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还可以。”身穿蓝黑色贵族礼制服的黑发往后梳去的男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象征着荣耀的徽章别在他胸口,被几条银链连接到肩膀上的肩章上,宽肩阔骨,礼服略带束腰,往下收住男人细窄的腰部,裁剪得当的布料紧贴他的修长有力的大腿,他不自在的把手半握,放到唇边,不敢与对面光华逼人穿着银白色礼服的少女对视。

    少女,也就是约书亚轻笑一声,看着男人的窘态,手抚摸着对方大腿上不明显的勒环。

    是腿环,葱白细嫩的手指摸索着肉被勒出的弧度,寻找里面用于固定在衣服下摆上的银链,顺着往上。

    “!”然后他的手被拦住,抬头看到男人求饶的目光,和麦色的脸颊上露出的红晕。

    “不逗你了。”他收回手,坐直了身子,笑着打量自己装点好的骑士。

    真好看,约书亚满意的回想着刚刚在试衣间里“无意”闯入时,看到男人拿着腿环往自己腿上扣的场景,还有跟自己对视上的瞬间爆红的脸,蜜色皮肤下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肩胛处,略微有点兴奋的拿舌头舔舐自己的犬齿。

    “…今晚似乎来的人很多。”因为对方的离去而稍感自在的骑士开口说话。

    这不是个好消息,象征着今晚的抓捕行动又难上了一筹,要从人群中找出贩卖梦境的应侍生,女仆,甚至是贵族?

    思及此,一双压迫感极强的红色眼睛如同梦魇一般出现在他脑海里。

    昨天得知对方没死之后,自己再度跟约书亚商议时,请求对方不要再呈上徽章,向教皇指证魔物。

    无他,只因为在“贵族”存活的时候,进行控诉,是需要“对质”的。

    完全无法想象那头淫秽的魔物在庄重严肃的法庭上会破罐子破摔说出些什么话。

    ———骑士大人的骚水………

    “——真甜呀!香喷喷新鲜出炉的糍诺!”街边小贩响亮的叫卖声将他拉回现实,黑发男人转头望向窗外,不知不觉背后出了点冷汗。

    “怎么了?”循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约书亚一双浑圆的猫眼睁着,“想吃糍诺吗?”

    维克望回身子骨架纤细了不止一圈的圣子,心下稍安。

    “返魔”,大陆上只有两人可以使用的强大光明系术法,可以将施法者的年龄,骨骼都调整到其想要的样子。

    而现下对方差不多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少年时期的骨架还是比同年龄的少女看起来要大些,所以装扮成少女看起来像是刚成年一样。

    “不是的。”看着对方漂亮的脸蛋,此刻两只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忽闪忽闪,维克忍不住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

    谁能想象这样纤细柔弱的身躯里流淌的都是几乎浓郁到可以成为实质的魔力,此刻魔力的主人正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用白金色的脑袋轻顶自己手心。

    好像身躯变小之后,性格也变得幼稚了。刚刚还觉得自己冒犯的骑士收回手,思索着。

    倒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更骄纵些。

    “不会有事的。”约书亚不满对方的离去,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脸边,笑眯眯的弯起红唇保证道,“有我呢。”

    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碰到对方柔嫩的脸颊。

    好像也变得更爱撒娇了,黑发骑士不确定的想着。

    天知道今早起床,看到自己把梦里的人扣在怀里的时候,他有多吃惊。

    他想轻手轻脚起来,谁知把脸埋在他胸口的青年力气还不小,一支手臂紧锢着他的腰,挪动不了分毫。

    维克回想昨晚还剩一点记忆的梦,自己拽过约书亚,然后直接摁进怀里,脸都白了。

    法师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不清醒的自己,居然直接被抱在怀里一整晚。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低吟一声,意识不清的从自己胸口抬起头来,不等他作出反应,就看到对方笑了起来。

    “早啊,维克。”那个人声音还带着刚醒的低哑,白金色的长发散落在自己的臂弯中,发梢轻扫着手心。

    维克看直了眼,结结巴巴的回应一声,随后看着对方又把头埋回去了,含糊不清的说。

    “再睡会儿。”

    那,应该是不讨厌自己吧。

    一颗心返回肚子里的黑发骑士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让对方枕的更舒适,看着对方呼吸重新平缓,窝在自己怀里,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都慢下来了,生怕惊扰到怀里的人。

    脑子里思绪万千,但实际上不过几个呼吸,约书亚看着对方眼睛发直,又露出那种有点傻气的笑,不由自主叹口气。

    怎么回事呢,感觉智力骤降啊,今早起来之间对方就时不时陷入这种状态,不由让他担忧今晚的行动。

    他肯定是不会出事的,只希望另一位也能按部就班的,跟着剧本走了。

    温尼伯爵人如其名,是一向的温和敦厚的老好人,人缘在王都之中不可谓不好,此刻正笑盈盈的手持高脚杯站在宴会厅里迎来送往,和人们打招呼。

    和主人体型相近的圆润管家则是站在门口,忙不迭的安排将贵族们的马车安置好,随后将客人请进去。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可不能随意打发下人来做,就算是贴身男仆都不一定能胜任。

    今晚举行的是假面舞会,主题为了迎合那位凯旋的幼狮,主题定为了“林间”,一往无前的莫雷蒂正是像林间的猛兽一样扑出,将侵略者从日落森林内赶出。

    所有尊贵的大人物们都戴着面具,穿着各式服装,甚至还有的戴上了遮盖发色的假发,如果不是彰示身份的马车上的家徽,落地的瞬间就完全辨认不出来了。

    列夫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左奔右突,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不停的转动着,完美的将每一位来宾都认出来,恭敬指出宴会厅的路,直到象征着自己本族的暗黄色马车驶来。

    “温尼伯爵旁系的纾雅小姐和纳德男爵?”管家立马带上了殷勤周到的笑容,连连鞠躬,亲自将这两位引到了宴会厅门口。

    “列夫恭迎二位,希望二位今晚玩得开心。”身材略微有点过于圆润的管家弯下身,扣子间的缝隙都扩大了点。

    “您这么小心干什么呀,”生怕他稍微殷勤点的态度会惹恼其它来宾,一旁的男仆纳闷的问道,“其它客人看到不会生气吧。”

    “你懂什么,”擦了擦额头上的跑来跑去忙出的汗水,列夫拍了拍自己的徒弟,“有时候不能看表象,那位的身份可不亚于公爵呢。”

    杰尼纳闷的打量了一下远处挽着少女高大男人的背影,心想,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王都里有这号人物呢。

    漂亮的白金发色的少女身穿看似款式保守的长裙,如同无根的藤萝一样伸着洁白的手挂在旁边男人坚实的臂膀上,即使是被遮住了上半张脸依旧可以从她优雅的颈部曲线,漂亮裸露的白皙肩膀和锁骨线条,清晰的下颌线,还有如同花瓣般的嘴唇窥得其貌美。

    与她相比,一旁的男人就普通了许多,他戴着一顶猎户会喜欢的立顶帽,下面是蓝色为主色调被黑色碎钻点缀的面具,露出在外宽正刚厚的下巴和微微有点肉的唇紧绷着,除了少见的肤色和一副好身材以外似乎没什么出奇的。

    “放松。”看似柔弱的少女却轻拍着对方隐藏在昂贵衣料下面的肌肉线条安慰道。

    “……是。”维克强迫自己放松了身子,手臂虚环在对方腰部,一条链子正时不时打在他手臂上,想到那什么,淹没在面具里的脸不由又红了。

    “少女”的背部赫然是全裸的,开衩一直深到尾骨,一条银色的细链从她脖子上用于固定的颈圈垂下来,时不时扫过男人的手心。

    “揽住我的腰啊。”约书亚叹口气,躲过旁边肆无忌惮的贵族的手,转了个圈,套着金圈的手臂直接划到男人的腰侧收紧,状似害怕的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

    注意到自己身侧的人的举动,维克转了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已经路过的放诞贵族,伸手搂住“少女”光洁的腰,带着把对方护在怀里。

    舞会还没开始,人们只是站在满桌的美酒佳肴旁,高谈论阔,调笑打趣着,招侍穿梭于人群之中,从人群首端到末端,斟的满满的十几个高脚杯就变成空的了,有些上面还带了各色口红印。

    “还没有人吸食“梦境”。”维克低下头,亲昵的凑近貌似娇羞的少女,状似亲昵的轻吻对方的耳廓,实则小声耳语到。

    “还早着呢,”旁人只能看到如同攀援植物一般的白金枝花羞涩的把脸半掩在男人怀中,红唇张阖,“起码要跳完第一支舞呀。”

    正当他们在角落窃窃私语,间不时有或好奇或调侃或者轻蔑,少女的容姿即使被面具遮眼,在整场舞会中也像是温润的南珠一样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旁边那个男的嘛,实在是配不上她。

    更不要提如此暴露的着装。

    在舞会上,不加遮挡的穿着这种带有情趣的衣服,实际上变相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瞧这位少女如同无根浮萍一样怯弱的身姿,怕是被这不知名的贵族拿捏了。

    完全不知道在许多人心里已经成为无权无势还要霸占美人的地痞,维克低下头又隔过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贵族伸出的手。

    草,戴上面具真是不要脸了,平常还会装一下人模人样,现在仗着一层遮羞布,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意图猥亵少女了。

    “嗯!”被他动作带起,约书亚胸腔被挤压发出一声轻哼,黑发的男人立马低下头询问对方有没有事。

    然而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粗手粗脚的男人把娇嫩的美人直接勒的臂膀腰肢都发红,随后还低头强吻对方,直亲的美人眼眶都湿润了。

    美人眼眶湿润了吗,当然没有,隔了那么远,非要说有也行,谁没做过几个英雄救美的梦呢。

    “…记得怎么跳舞吗?”约书亚抬起头,红唇正好在对方胸口的金属徽章处磨蹭。

    “……记得。”维克颇有点硬着头皮的回答。

    说实话,跳舞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不知道练舞的时候多少次踩到对方脚背,最后气的一向温文尔雅的约书亚拿教鞭抽他。

    还尽抽些大腿,腰侧这种地方,因为抽别的地方他都不觉得疼,记吃不记打。

    “唉。”约书亚一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他心里也没谱,可恨他跳的是女步,不像男方那样可以完全掌握节奏,磨了磨牙,觉得牙根痒痒,想到对方被自己抽出红痕的皮肉,在晚上不知情的时候被完全摊开的肉体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又觉得心头一阵焦渴。

    殊不知这一幕美人低头叹气的忧愁模样放到别人眼里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喂!”已经有愤愤不平的热血青年抬腿往这边走来,要主持个公道。

    然而大厅的舞台正中央突然出现一道光,两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仪仗整齐的乐团,衣香鬓影的人们两两成对,带着自己的舞伴滑入舞池,一列列的站好。

    第一支集体舞开始了,这支舞里男方和女方会按照规律时不时短暂的交换舞伴,约书亚和维克不打算下场。

    “…”刚刚还往这边走的青年被舞伴拉入舞池,无暇顾及这边,人影渐少的台下,都是形单影只的没有舞伴的人,他们两个结伴同行却不参与集体舞的就略有点突兀。

    一定是那个粗鲁又不懂礼仪的贵族男人不允许自己的舞伴跟他人共舞的原因。

    “踩到别的小姐可怎么办?”约书亚用气音低声说,“你一脚上去人家可受不了。”

    “……”维克转头掩饰一般干咳一声,自己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观看。

    旁边来了一位侍者,低着头拿着托盘过来,礼貌的问。

    “先生小姐,需要香槟吗?”

    “来三杯。”维克伸手拿起装着深红色酒水的高脚杯。

    “只有一杯是满的了。”侍者行了一礼,将另一杯装着纯白色酒水的杯子递给约书亚,微弓着身子退开了。

    ——兰德森侯爵,罗素公爵前往舞会,坎贝尔侯爵未出府邸。

    舞池中原本庄重中带着优雅的华尔兹舞曲一变,变成了探戈,第二支舞开始了。

    维克和约书亚对视一眼,携手往舞池中走去。

    探戈多是热情奔放的曲调,不同于风格华丽高雅的华尔兹,它的舞步一般刚劲有力,进退成直线,节奏顿挫有质。

    两人一进舞池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少女点缀的裙摆如同水滴一般荡漾开,她伸手如同挑逗一般抓住男人的腰肢,两人节奏一致的轻摆腰臀向下,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带着微妙的性张力。

    到了舞曲一个小高潮,男人抬起头,少女也步步紧逼,红唇几乎可以碰到对方曲线明显,性感而又脆弱的喉结,随后男人低下头,两人的面具差点碰到了一起,少女伸直了右臂,男人低下头,顺着她的指尖,沿着手臂向上,掠过绘着图腾的小臂,锢着几圈金子打造的臂环的大臂,对视上。

    维克专心的在心里数着节拍,根本没在意跳成啥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扭动的细腰翘臀也抓了不少眼球。

    毕竟,少女如同蒲柳般纤弱的腰好像随便一使劲就会折断在怀抱中,让人只想远观而不可亵玩,而男人性感结实的窄腰与高大的外表不符,当他轻摆腰腹的时候,两侧被少女细白的手指牢牢卡住,反而更让人有一种来自肉欲的色情感。

    想要看看男人韧性十足的窄腰承受极限在哪里的欲望。

    一曲将歇,维克大松一口气,总算是几乎没错误的跳完了,接下来黑灯时间一过就可以结束这门折磨,开始搜查证据了。

    随着音乐慢下去,有部分动情的男女已经紧贴在一起,轻吻着随着音乐踏着舞步。

    “啪。”的一声,整个宴会厅都黑暗了下来,男人低头想拉住舞伴的手,嘴唇却突然被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

    “?”对方灵巧的舌尖直接撬开他的唇瓣,带着熟悉的草木香气顶弄他的牙关,意识到这是谁的一瞬间,维克就呆呆的松开嘴任对方为所欲为了。

    然而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具冰冷的身躯紧贴在自己身后,结实有力的手揉上男人的臀瓣,还下流的往两边掰开,光凭想象都可以猜出来里面的肉口一定也被牵扯变形了,同时一条大腿伸到他两腿之间,狠狠往上一顶——

    “呃!”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男人差点咬住了嘴里来自舞伴的舌头,从喉间发出低哑的喘息声。

    “……”被他这一喘弄懵的舞伴,略略退开些,男人颈后一痛,忍住没叫出声。

    “啪。”下一秒强烈的光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舞伴。

    “……”发现对方青铁着一张脸,五官都微微扭曲的望着他。

    先不顾对方的情绪,维克拉着他走到静僻处,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伤口,将头抵住对方的额头轻声询问。

    “没受伤吧?”

    说罢就要摸摸看对方的后颈,看刚刚黑暗中的魔物是否有留下印记。

    素白的手臂比他更快摸上了麦色的脖颈,摸到一个牙印后一顿,随后狠狠的将五指嵌进去,本身只是被咬出血点的脖子顿时不堪重负的裂开,温热的血顺着男人的脖颈流下。

    “维克,”将脸埋入男人的怀中,不可见的地方娇美的脸蛋都扭曲成恶毒的模样,“他还碰你哪儿了?”

    “…没有碰别的地方了。”男人垂头答道。

    说谎,白皙的手指尖滚烫着,元素力在其中不受控制的冲撞主人的皮肤,约书亚眼睛都红了。

    “约书亚?”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听到对方吃痛的轻唤。

    “没事了,维克,没事了。”

    察觉到自己手下的粘湿感,似乎恢复正常的白金色长发的少女温柔的笑着用还带着血的手抚摸身边这头受惊的犬类,血痕从男人的脸颊滑到嘴唇。

    约书亚抬起手,揽住现在比他高大了不止一个头的男人,好给对方治愈伤口,感受他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

    “只要你不是自愿的就没事,不要害怕,维克,不要害怕我。”少女用手帕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血痕,对上对方湿润的目光。

    大抵是实在是痛的厉害,不然估计这只兢兢业业的大狗还会继续一声不吭供自己发泄。

    维克低下头观察对方的神色,刚刚的约书亚实在是过分吓人了,连他都不敢吭声,只敢任由对方带上杀意的手指在肩颈处徘徊,嵌进自己的皮肤里,好像要将自己脖颈上的皮肉都掀开一样。

    见男人不说话,只是低头用一种,略微呆滞,害怕的眼神望着“她”。

    少女着急了,漂亮的蓝眼都弥漫上水雾,“她”将自己的红唇献上去,凌乱的落到对方的脸颊上,鼻梁上,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维克…维克…”似曾相识的触感终于把男人飘散的思绪拉回来,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还没等他问清楚刚刚黑暗里那个吻是什么意思,接近纯白的少女就闭眼再次贴上了他的嘴唇,开合蠕动吐出清晰的字眼。

    “我喜欢你,维克。”不亚于几斤火药爆炸的话语,直接把男人的大脑轰炸的一片空白。

    “所以不要害怕我,”少女的眼里含着让人心碎的泪光,“不要这样看我,维克…”

    不要用那种惧怕的目光看着他,不要跟他接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发抖。

    不要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