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落下了
“庄先生,出事了。” 收到宋叙白秘书打过来的电话时,庄宴还在医院里。 收到何灵担忧的眼神,庄宴抿了抿唇,决定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还是先不告诉她了。 从医院出来后,庄宴匆匆忙忙地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就往郊区跑。 目的地是西郊南山半山腰的一处私人别墅里。 那里,是钟声砚名下的一处房产。 庄宴刚走到大开着的别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 他心下一沉,快步走进屋内,才看到屋内一片凌乱。 他看到被秘书压制在沙发上的钟声砚,和面色铁青的宋明。 他还看到地上散落的针管和玻璃药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alpha狂躁的信息素,和香甜诱人、隐隐带着几分凌厉的omega信息素味。 庄宴心头猛跳,一个不安的念头从心里蹦了出来。 他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被秘书摁在沙发上的钟声砚看到庄宴,突然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动作又大又猛,身材高大的秘书差点没能压制他让他逃出来。 钟声砚面目狰狞,眼里带着疯狂:“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成功了……” “要不是你们……”钟声砚怨毒的眼神在庄宴和宋明还是秘书的身上打转:“要不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我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正常健康的alpha了!” 宋明面色难看,和宋叙白有几分相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小赵,把他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来见他!” 秘书点头,正要往外走,就听到宋明说:“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等我回去亲自处理。” “爸……” “别急。”宋明缓和了几分面色,打断了庄宴:“小叙没事。” 庄宴悬着的心终于安心地放了下来。 “但他还是受了一些影响。”宋明眉目间隐隐带着担忧,“小叙他……易感期提前来了。” “不过你别怕,他们二人没发生什么。”宋明及时稳定庄宴,“我已经打电话叫医生了,他现在在房间里……你去看看吧。” 房间内没拉开窗帘,庄宴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被满屋alpha狂燥不安的信息素冲得脸色发白。 “宋叙白……” 庄宴没打开灯,脚步放缓地走了进去。 他走到床边,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日光,看到宋叙白弓着身子躺在床上,脸完全隐匿在黑暗里。 但庄宴看得出来,此时的宋叙白似乎很不好受。 因为他的身子正在发抖。 “宋叙白!你怎么了?”庄宴上前抓住他的手,想把他翻过来。 没成想却被发抖的人一把抓住手腕,一个天旋地转,他就被宋叙白压在了身下。 鼻息间传来的都是alpha浓郁的信息素香。 “庄宴……庄宴……我好难受。” 宋叙白低声呢喃,双手紧紧地搂着庄宴的腰身。他把脑袋头埋在庄宴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让庄宴不自觉得打起寒颤。 宋叙白动作急燥地蹭动着,似乎在寻求着什么。 庄宴僵着脖子,侧过头把自己的后颈藏在被子里。 他仗着自己身体壮实,趁宋叙白没注意时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颈窝出抬了起来。 他看清宋叙白眼眉头皱着,唇角微微挎着,眼睛里除了有泛起来的猩红,还有潋滟的水光。 庄宴被浓郁的雪松味包围着,他分明能感受得到宋叙白的信息素里似乎少了一些攻击性。 庄宴以前见过宋叙白易感期时的模样,alpha狂躁不安的信息素几乎可以把人压制得神智混乱。 庄宴看着宋叙白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现在的宋叙白,有点儿不对劲。 …… “你说的是,这些症状都是alpha易感期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庄宴听完后愣在了原地。 年纪有些大了的医生点了点头,对宋明和庄宴道:“按理说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反应越大。大部分情况下会其极狂躁,甚至有些alpha没有安全感,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他们的omega信息素的抚慰会好受一下。” “但宋公子没有自己的omega,没有办法进行信息素慰藉,所以这两天还需要让他自己熬过去。” 庄宴垂眸,宋明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即使的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别乱想。 “可小叙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宋明沉着脸说。 “应该是受了信息素刺激的原因。”医生说:“宋公子的腺体被扎了一针,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被药物引诱易感期提前。然后又同时受到高等级的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影响,这才会出现了敏感、记忆紊乱和安全感缺失等alpha易感期生理反应现象。” 秘书不可置信的说:“可钟家那位少爷明明是个omega,他哪里来的alpha信息素?”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医生眼里情绪复杂,“我猜测钟家那位应该是在第二次分化前服用了大量的违禁转性药物,然后诱发的信息素变异。” “总而言之就是,钟家的那位严格来说不算是omega,而是半omega半alpha的变异体。” 半omega半alpha? 庄宴和宋明听医生说完,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 只听见医生又接着说:“这种omega不omega、alpha不alpha的变异体的对高等级的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不过好在你们及时赶到,除了被抽出一点信息素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庄宴想到地上的针筒:“他的腺体被抽了一些信息素出来,对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剂量少的话问题不大。只要度过这几天易感期,在好好的观察几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宋明点头,目送着医生离开。 考虑庄宴现在住的房子里有个小里,宋明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二人送到宋叙白的公寓里去。 宋明温和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宋明走后,庄宴才意识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走进房间,看到抱着被子缩在墙角的宋叙白,他眼眸泛着水光,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粉,精致的五官却写满了委屈。 他脸蛋生得好,即使是露出这副与平常不同的模样,也让人觉得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让庄宴有一种回到高中时的感觉。 那时候的宋叙白明艳娇纵,只要在得不到回应时才会对自己露出那副委委屈屈的柔弱模样。 “庄宴,你去哪里了?”宋叙白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一副安全感匮乏的模样:“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医生说他现在记忆紊乱,可能不认得人,没想到他却还记得自己。 庄宴慢慢地走了过去。 因为被药物引诱易感期提前,腺体又被扎了一针,医生怕出意外就没有给宋叙白打抑制剂。 “我就在这里。” 宋叙白抬着泛着水光的眼眸小心翼翼地对庄宴说:“你可不可以过来给我抱一下?” 庄宴躺在床上,张开手把人拥到怀里,宋叙白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浑身却是热的。 他哑着声音对庄宴说:“庄宴,我难受。” “就好了。”庄宴轻声哄着他,“忍一忍就不难受了。” 宋叙白听了进去,乖巧地把脸埋进庄宴的胸膛里。 闻着满怀的信息素香,庄宴试探着问他记得什么。 宋叙白皱着眉头,迟疑着说:“……不想去上学。” “上学?”庄宴垂着眼眸看着怀里的人:“现在读的是几年级?” “高中。” 庄宴一愣,却没有在说话,他看着被风吹卷起的窗帘,一时失了神…… 这两天的宋叙白变得特别缠人,绕是庄宴脾气在温和,也是被缠怕了。 更要命的是他的记忆不但停在高中两人热恋时,就连性格也回到了那个时候,粘人得让庄宴感到头疼。 庄宴有点想几天前的宋叙白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睡着了,不过是到附近菜市场买菜的功夫,庄宴一会到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庄宴匆匆忙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房门走进去时,看到满地的玻璃渣。 而宋叙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玻璃渣里,红着眼眶看着那副掉落在地上的油画。庄宴还没有说话,就看到宋叙白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甚至还蹲下身子去把那副油画给立了起来。 玻璃渣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听得庄宴头皮发紧,他赶紧走过去想把宋叙白拉起来。 宋叙白却抬着头,站在玻璃渣里,神情恍惚无助:“怎么办?我把庄宴弄碎了……” 顺着宋叙白的视线往下看,他看到那副油画上面画写得竟然不是狗尾草,而是庄宴逆着光的模样。 庄宴看着这副油画,心头猛然一颤。 宋叙白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忧伤和自责:“我就是想看看他,我没有想过要把他弄碎的。” “我没事,我就在这。”庄宴向他伸出手,轻轻的说:“你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被伤到。” 可宋叙白像是没有听进去一样,一直站在玻璃渣里看着那副油画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 “宋叙白。”庄宴伸手强势地把他拉过来,“我就在这,你抬头看我。” 没有焦虑的眼神终于凝在了一起,在看清庄宴的脸后,他打颤的双手捧住庄宴的脸,凑过来亲了以下庄宴的唇角,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你是活的庄宴……是热的……” 宋叙白一边说着一边落下眼泪,被打湿的长睫半垂,却没有挡住他眼底泛上来的欢喜。 看着再次扑到他怀里的人,庄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子都颤了起来。 宋叙白低低地抽泣着: “庄宴你去哪里了?” “我找不到你……” “他们都说你走了……可我不信。”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我把你装到画里放在床边的墙上,这样我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能看到你了。” “我想亲你……可你太冷了,冷得让我感到害怕……” 宋叙白把脑袋抬起头看庄宴的脸,眼底带着深情和哀伤,他声音喑哑地说: “可是后来你又回来了……” “我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可是我不敢,我怕我问你了惹你生气,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你真狠心。你带走我的心,你带有我的孩子,可是你却把我落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 庄宴鼻头泛酸,眼眶传来热意,他捧着宋叙白的脸,语无伦次地低声跟他道歉。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年自己的离开,也会对宋叙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