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上那两个这时候已经被挑好了，有个闹得凶的被打了几巴掌半昏过去了，让人分别拖回去了，想也知道后面遭遇是什么。

    棘手啊，我自个还是待宰的羔羊呢。

    李大为想只要这混蛋被他哄的松了绑，就先送他见什么山鬼爷爷……也就是想想，又不是龙傲天，站起来一顿胖揍就行了，基于现实他只能徐徐图之。

    李大为眼看就要让他抱走了的时候——

    一只手横插进来，拦住了喜滋滋的秋力，“这个人，我要了。”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动静都停了，嘴里塞了鸡蛋一样看过来……

    李大为头顶的小灯泡“叮～”的就亮了，并排三个小感叹号都带着光晕一起转过来看杨树。

    村民们很吃惊，“大树，你说啥，你要？”

    杨树不说话，沉默地拦在他们面前，不给秋力过去。

    秋力看他认真，当场就火了，转开身子把李大为遮在怀里，“那边还有，要就去选个，这个不成！”秋力一副没商量的样子，挪开一步要跨过去，要不是没手都要遮住李大为的脸不给他瞧了。

    杨树一步挡住他的方向，差点踩了秋力脚背，“我背回来的，我的。”

    山鬼村汉子普遍不太高，秋力已经挺高了，可遇上杨树，顿时气场就短了半截。

    杨树居高临下看着俩人，强抢民男的行为却由于天生一张正气脸而破坏了气氛，如果给他套上制服那就是：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的表情。

    噗……想笑，但我要忍住，怕被打……李大为脸蛋憋出两朵红云。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连地都没有一亩，还想要我的货？”秋力抱胸冷笑，“凭你，干百家活的，养得起么？”

    “那是我的事。”杨树斩钉截铁。

    李大为从秋力怀里暗暗探头，快点出价，价高者得啊！麻麻我好有魅力，以前怎么没发现？！

    杨树看着他头顶圆圆的小发旋，感觉手痒，想揉。

    周围窃窃私语时，有一道目光死死盯在李大为身上，出于小狗的警觉，他莫名脊背发寒，四处看去只看到一排排错落的矮房子，透过狭小的窗户，里面露出各种脸，有惊恐有麻木，还有已经堕落为伥鬼的看戏的脸。这是，打不过就加入，为了日子能过下去不发疯，这也是条路。

    秋力干脆先把李大为放下，还帮他靠坐在石墩上，“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啊，大树！”

    杨树腰间的剔骨刀寒光闪闪，只看村长，重复一遍，“我背回来的，我要。”

    “爹，这是我的人，我就是为了他才耽搁了半天时间，我就要他！”秋力不松口。

    “大树，这还是你第一次开口。”村长吸了口烟，张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养树瞧，“你想通了？要个人了？”

    “我要他暖床。”

    “呸，别做梦了，真当我们怕你不成？！”秋力眼睛发红，身子前倾要冲过去拼命的样子。

    打起来打起来！！我要当红颜祸水！快，窝里斗啊。

    李大为内心充满了各种弹幕。

    还没到八里河报道的李大为，已经渐渐摸到了某种特殊职业的门路。

    “哥，你家有鸡吃吗？”李大为特别不怕死，他坐在那里，仰起头睁着眼睛来回看两个男人，刚想说谁厉害跟谁的话，头上罩下一大片阴影，男人俯身掐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扬起来，“老实点。”

    “大哥你继续。”李大为从善如流做了个我很乖的表情，扁住嘴巴默默坐着。他不太想跟大树走，这人摸不清底，他怕弄巧成拙。虽然那个秋力看起来也很不好惹，但总归行为他还能预料三分。

    “打一架吧，老子的刀也要见见红了。”秋力从后腰抽出镰刀搁到身前，指着杨树。

    杨树当即左脚后退半步，脚掌在泥地上踩出半个坑，双手交叉握拳，下盘稳当，连刀也没抽。

    山鬼村的人没一个劝架，好像比他还高兴，让出一个圈，呼和声不绝在助威。

    秋力面目狰狞，双膝下弯，像是虎豹捕食，大吼一声镰刀飞速就照他面门划过来了。

    哇哥哥，圆月弯刀啊！

    李大为想要瓜子花生和啤酒。

    “砍！！砍他！”

    “哎呀可惜了，别退啊！”

    “好，照心口来一记！”

    吃人的庄稼汉们围出一个圆形角斗场，眼里发红连声叫好，完全不怕出现伤亡，似乎见血了才好。

    当中秋力和杨树缠斗在一起，只有一把刀在两人面门前来回收割，每一刀都极其猛烈，甚至能听见弧形刃口划开风的声音，秋力可不止是有嘴上功夫，他腿上功夫极好，翻山入林，上树下水就没有弱的，杨树连番挨了几记闷拳，拳拳到肉，那声音听着人牙酸。如果不是他刻意避开要害，今天回去内脏非得出血不可。

    那几声闷响让周围的喝彩声越来越热闹。

    镰刀迎面而来，劈开夜间的雾气，他就是要撕开杨树的面皮，连着几下重拳到身，他自信已经打乱了杨树的动作，这一刀势必见分晓。

    刀刃近在眼前，撞上来的飞蛾被一分为二，翅上的粉末落向空中，因为惯性那蛾子两片尸身还滑行出去一段，刀已过半，露出秋力残忍渴血的笑容，杨树额前一缕发丝跟着被割断……

    秋力把这当做最后一击，势在必得，超过了短兵的安全距离，将自己送到了对方手里，杨树就是等着这一刻，他后仰到一半，忽然蓄力反折回来，秋力还以为能劈到人，不防眼前一花，握刀的手突然酸软，脖子上就让镰刀稳稳圈住了一半。

    “你输了，人归我。”杨树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用刀面拍了拍他秋力的脸。

    李大为突然坐直，是错觉吗，最后这一下用的太巧了，技术含量这么高的动作，他怎么做得出来的？

    秋力可惜了，看来要保不住。

    那小模样招人，我要是有本事也想试试。

    你不上回才买个？这么贪。

    我那个老哭，不像这个，笑嘻嘻的怪招人稀罕。

    谁家的货不哭一段日子，睡够了就老实了。

    再说，你看这个现在笑嘻嘻，指不定是根本不知道要干嘛，等扒衣服了就要哭闹了。

    这模样的哭闹，老子乐意哄哄。

    得了吧，越哭你不是越疯？一晚过去还有气儿没有？

    你闭嘴，我那是头一回，哪知道山外货这么不经折腾。

    为了这么个货耽误半天，坏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看不是好事，索性大家谁也别要，直接弄死。

    哇成大爷，您老了弄不动了就撺掇我们尝也不尝的弄死，黑心老头真是。

    要弄死的话，别浪费……嘿嘿，大伙一起轮流着来几遍，可不就折腾死了。

    糟老头子坏得很！李大为瞟了眼那老头，记住你了。等我出去了，第一个拘死你我。

    “你跟我。”杨树将刀抛回给秋力，转身掐着李大为小下巴左看右看，感觉很满意货的样子。

    “大树！”秋力死死咬着牙龈，从两排牙齿间叫他的名字。

    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一点火星子就要炸起来了。

    “那个……”李大为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他也不脸红，讨好的笑笑，“两位大哥，你们这就打完了？”这遗憾的语气，火拱的好直白。

    毫无预兆的，下巴上忽然抵上刀尖，动物的血腥味飘到他鼻子里，男人松开他下巴，后退半步忽然抽刀，秋力举刀挡在脸前，定睛一看有点尴尬，杨树的刀尖对着李大为。

    “哥……有话、好好说……”要不是他两手被捆在后边，这时候肯定要抱头认怂的。

    刀尖上抬，阳光下血色冷艳，逼得他高高抬起头，白皙的脖子上细细的青色经络如细嫩的藤蔓般隐隐露出来，扛了他一路的男人目光顺着刀尖低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