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

    晏家祖上经商,经过几辈发展成了鸾州几大富商之一,不料家主如今涉案被抄家,各地的商铺被官府接管,一众家眷充作官奴,晏家十四岁的二公子晏九十被凤州烟云县的一个商人买下了。

    家主见他虽是娇生惯养,但好在人单纯懂事,心下十分喜欢,就让他跟着老管家料理宅院。晏九十学东西也很快,不到半年,就算老管家有时不在宅子,他也能照顾得不错。况且这孩子从小知书达礼,人又长得越来越漂亮,家主对他更是疼爱,后来是走哪都带在身边,这下正妻童氏就不乐意了。

    恰逢家主南下经商,又想把晏九十也带走,童氏赶忙找借口拦下,言说路途遥远不想孩子受累,等人走了背地里却差人买凶杀人,是为陷害九十下狱处斩,手不见血地解决这个眼中钉。

    童氏出身莺州富户,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远嫁到了凤州也没几个人真敢得罪,最后轻而易举买通县令,当堂就用惯用伎俩要将人屈打成招,晏九十牙关紧咬说什么也不认,咬出血来也不肯吭一声,只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那县令。

    这县令姓成,背靠鸾州成氏一族的本家,平日没少借着家族的光作威作福,在刑部也有不少人脉。此人一向圆滑奸诈,最惯用一副和善皮囊做绝坏事,如今一众爪牙为媚主,对晏九十也是丝毫不手软,最后竟生生把人打死了。

    后来成县令差人把晏九十的尸身收拾收拾送到了义庄,因着九十此时算是贱籍官户,他便上下其手将这件事如往常那般一番打点不了了之。

    五日后,义庄的人见尸身无人认领,直接拿草席随便一裹,扔到了乱葬岗。

    此处正有一白兔身长二尺半,血肉模糊苟延残喘,只因本县另一户有钱人家的妾室钟爱白兔的皮毛,这兔子就被捉了去,有人相看言说它身量奇特,怕是有古怪,这小妾娇纵惯了,不信,还是把这白兔活剥了皮,差人也扔到了乱葬岗。

    月上中天,白兔断了气,精元还未散尽,好巧不巧正撞进了晏九十的魂魄里。原来这白兔是一只已在山中修炼了二十年的精怪,还没修出什么成果甚至没来得及开智,就被人见到捉了去,更巧的是这白兔竟与晏九十生辰八字相同,令人唏嘘结局也是相似的不得善终。

    半月以后,衙门接二连三有怪事发生,有时是堂中瓷器莫名就碎了,有时是廊下灯笼窜出火苗烧着了一片,最严重的一次是升堂,大堂的牌匾突然掉下来,砸断了衙役的一条腿。

    成县令捉摸着有古怪,请了个道士来看看,也不好说自己牵连了多少无辜人命,当然也是记不得了。只听后来道士言说此处大抵有个兔精作怪,其他也看出没什么。

    看来这道士道行也不深,简单施了个镇压精怪的法术,就把晏九十困在了府衙一间空闲的厢房里。

    相安无事的过了五六年,府里似乎又开始不太平,上至官员下至衙役都开始有倒楣事发生。

    缘是日子一长,这种法术到了镇不住晏九十这冤死的鬼,成县令一琢磨,也不是办法,如今凤州刺史还只是个刚出阁的王爷,干脆趁人羽翼未丰直接跑路,再说堂堂亲王殿下又怎会在意他这个小官何去何从?打定主意开始四处安排,加上溜须拍马的竟真有人给他到皇城里头领了个闲职。

    人是走了,虽说衙门里还有县丞主簿,大小是少了个领导,于是一道圣旨,新科进士御昭雪走马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