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贵公子
04 “先生，走那边安检。” 今天是党内初选的日子，民意党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安保任务繁重。 特别通道前，守卫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给又一个走错通道的冒失鬼指方向。 来人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 守卫抬头，看见一个高个青年正看着他，这人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汉斯，你女儿决定去哪个大学了吗？” “柏先生！”守卫立即站了起来，“她说要考维塔大学的国际政治系，追随你的脚步！” “欢迎欢迎！”柏弘十分高兴，“如果考上了，暑假请她到我的团队来实习。” “真的吗？我去告诉她，这下她可要玩命考了！”守卫满脸堆笑，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柏先生请进，祝您今天一切顺利，我们全家都支持您！” 柏弘摸了摸裤子口袋，随口道了谢，往楼里走去。 民意党大楼的顶层，是一个可容纳千余人的礼堂。 还未到正式开场的时间，礼堂内两层看台已经座无虚席。 从各地赶来参会的民意党代表肤色各异，他们从背后看坐在第一排的柏弘，时而窃窃私语，神情中俱是带了一丝好奇。 十年来，柏弘的名字不时见诸报端。一个立下战功的富家子本已足够稀奇，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名字和民意党逐渐捆绑在一起，从时事八卦慢慢向政治专栏过渡。等众人察觉时，他竟然已经走到了这里—— 礼堂前排，坐着候选人、竞选团队，以及民意党全国委员会的十一个成员。 上午十点，党内初选辩论准时开场。 礼堂的灯光暗下来，民意党党鞭，福克斯·格伦上台主持辩论。 福克斯人如其名，眼镜后面藏着一双不太讨喜的狐狸眼。他精明、老练、世故，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多年的耕耘使他在民意党内站稳了脚跟，督促议员们完全执行决定的党鞭，便是他目前最好的位置。 “女士们、先生们，”台上的福克斯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与本场党内初选辩论。” “在座各位是各选区的代表，今天，你们肩负职责，需要评估两位候选人的表现，选出最有希望代表民意党获得明年大选胜利的总统候选人。” 话到此处，舞台上适时的倾泻下两束光源，照亮左右两侧的演讲台。 “让我们欢迎两位年轻才俊，候选人周安正、柏弘。” 礼堂内掌声雷动，掌声中，两位候选人从台下上场，在演讲台前站定。 “两位先生，早上好。”福克斯推了推眼镜，“虽然知道你们已经非常清楚，但例行公事，我还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请把手放在你们面前的党章上。” 周安正和柏弘照做。 “今天，你们两人中的一位将获得本党提名，代表民意党参加明年的虞云共和国总统选举。你们是否愿意在此宣誓，如果获得提名，将摒弃私利、代表民意、忠诚于你所服务的政党，坚持党派的纲领和主张，率领大家获得最终的胜利？” “我愿意。” 两人同时答道。 “如果失败，失败者将抛弃成见，贡献你的力量，全力辅助胜选者，向着最终胜选的目标前行？” “我愿意。” “很好，”福克斯点了点头，“先生们，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党派成员，我们以能够拥有你们为傲。两位的政治主张在此不必赘述，今天的辩论希望你们告诉在场的所有代表，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对方应该代表民意党参加明年大选。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轮流陈述，每次发言不超过一分半，从周安正开始。” 礼堂内掌声再次响起，周安正朝福克斯点头致意，开始了他的陈述。 “谢谢格伦先生，谢谢各位。” “格伦先生要我陈述，为什么我比柏先生更有希望赢得大选胜利。在说这个之前，我想先聊一下我和柏先生的渊源。” “大家知道，我出生于法库社区，维塔最贫穷的社区之一。多年之前，受益于一个慈善计划，一所柏家投资开设的私立名校将多余的校舍免费提供给我们学校使用。学校是十二年制的，柏先生和我相差十岁，所以我即将毕业的时候，柏先生是低年级的小学生，我们曾经在同一个校园学习。” 这段不知所谓的渊源听得台下得代表面面相觑，不知道周安正想讲什么。 “我记得，从法库社区的学校刚搬进私立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非常开心。教室、操场、图书馆……各种条件都比原来那个又小又破的学校好太多了。但是不久之后，大家就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周安正沉吟了一下，话锋一转。 “我们进去念书之后没多久，由于私立学校家长的反对，两个学区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措施。私立学校的学生从正门进校，我们从后门进校。双方的教室互不相通，在上下楼的地方用栏杆相隔离。足球场、图书馆、游泳池、高尔夫球场……这些‘贵族学校的设施’，我们都不能够使用。” 说到这里，周安正耸了耸肩，看了柏弘一眼。 “今天我说这个故事并不是试图指责谁——私立学校的家长支付了昂贵的学费，而我们法库社区的学生全部是免费就读，两种学生能够享受到的条件不同，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之处。” “然而，民意党所代表的选民，绝大部分是和我一样出身的人。他们基数庞大，人数众多，整日为了生活奔波，手里没有闲钱。他们就像当年在学校读书的我——尽管我知道这事怨不得谁，却仍然会从自己的教室里，偷偷的往球场上看，羡慕在那里奔跑的柏公子。” 周安正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沉重。 “现在，到他们选择的时候了。请问，他们是会选择我——一个隔着栏杆看着私校学生的人，还是会选择柏先生，这位过着他们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生活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