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逸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出响动。 林逸快要疯掉，用力推门，“放我出去！” 向珏与他隔着一层卷帘门，“以后还跑不跑？” 里面突然没了动静，向珏知道林逸在听，“你认错，我就放你出来。” “不说话？”向珏嗤笑，“不说话我走了。” 林逸缩在一角，向珏倒数了几秒，没再出声。 黑暗裹得他喘不上气，林逸手脚冰凉，止不住得发抖，有几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 “向珏……”林逸在崩溃的边缘，声音颤抖，“我不跑了，你打开门……放我出去……” 意识到向珏真的走了，林逸陷入无尽的恐慌。 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会不会一辈子将他关在这。 不要！ “向珏！”林逸喊了他几声，跪坐在门前，声音断断续续，“我错了……我错了……” 林逸昏厥过去，再睁开眼，仍然置身黑暗中。 他完全失去时间概念，大脑木住无法思考，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他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似乎在黑暗中停滞了，林逸惊醒，恍惚间听到有人在拍门。 是向珏。 “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林逸扑在门口，“别走！不要走！我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卷帘门从外拉开，林逸慌忙爬出来，倚靠在门口喘着粗气。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暗，林逸麻木地看着橙色的余晖，渐渐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胳膊被人拽了一下，林逸猛地对上向珏的眼睛，往后缩了一下。 “还想待在这？” “不，不要！”林逸抓着向珏的手，脸色惨白，“阿珏，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关我……” 向珏表情缓和几分，“早这样不就好了？” 林逸抖个不停，走走停停，向珏站在前方不远处等他，几次下来，索性过去把人抱走。 “别关我！放开我！”林逸以为向珏又要做什么，挣扎着要跑，拳脚打在向珏身上。 “照你这速度，什么时候走回房间？” 向珏将人抗回房间，林逸坐在床上，缩在床脚，抱着被子不松手。 打开灯，向珏才注意到林逸的腿伤。 昨晚他在气头上，情绪失控，他手指刚碰到林逸的腿，林逸立马蜷起来。 向珏被林逸涣散又警惕的眼神刺到，“走不动为什么不说？” 意识到林逸情绪不对，向珏叫来李斯特。 医生一走近，林逸死死抓住他的衣摆，躲在他身边，呼吸粗重。 李斯特拍了拍林逸的后背，用动作安抚他的情绪。 向珏不悦，将两人扯开。 林逸明显害怕向珏，他一靠近，马上缩回墙角。 李斯特顶着向珏要杀人的目光给林逸打了针镇定剂，人才逐渐安分下来，抓着李斯特的手陷入沉睡。 “他的腿受伤了，需要包扎。” 李斯特小心帮林逸处理完身上的伤，被向珏赶出房间。 裴勇候在门外，帮医生做翻译。 “老大，他说林逸出现了应激反应，让你这几天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还有，林逸右腿有轻微骨裂，不要让他下床走动。” “他还说什么？全都告诉我。” 李斯特一直在打手势，裴勇支支吾吾，不知道略过了多少句。 裴勇冷汗直冒，一五一十地说，“他说，说你明知道林逸精神状态不好，还反复刺激他，这样折磨，不如直接杀了他给他痛快，反正人离死也不远了……他是医生，看不惯你的行为。” 向珏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绷着脸问，“所以要怎么做？” 李斯特朝裴勇耸肩，表示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 向珏砰的一声关上门，将两人隔绝在外。 裴勇摸了把额上的汗，“大哥，你又忘了，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得亏你是个哑巴，不然不知道被……喂！” 裴勇话快说完，才发现李斯特早已走远。 林逸醒得毫无预兆，向珏回屋的时候，发现他睁着眼躺在床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珏进来，林逸毫无反应。 他沉默几秒，拿起玻璃杯，“喝水吗？” 林逸头一次没有尖酸刻薄的讽刺，坐起来，安静地喝着。 向珏以为林逸屈服了，很快，他察觉异样，林逸在发抖，他在害怕，目光躲闪，害怕他的靠近和触碰。 这一认知让向珏有些心慌和烦闷，房间里安静极了，向珏夺走玻璃杯，“别喝了！” 林逸惊慌无措地看着他，小声说，“对不起。” “不许道歉！”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向珏语气缓和几分，“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林逸沉默着，向珏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这几天你乖乖待在床上。”向珏顿了顿，生硬地补充，“因为腿伤，医生让你不要随意下地。” 无人回应，向珏坐在床尾，背对着林逸，“以后不要随便乱跑。” “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不会把你关小黑屋。” “听到了吗？” 安静许久，林逸动了下嘴皮，“听到了。” 向珏坐在书房听裴勇汇报，满脑子都是林逸怯生生的样子。 “老大，一切顺利，咱们派去交涉的人马上回来，您还见一面吗？” 向珏眉头紧锁，裴勇试探问道，“见吗？” “什么？”向珏按了下眉心，回过神，“不见了，包个红包，今晚让大家伙庆祝吧。”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向珏却开心不起来，眼前的文字一个也入不了脑，心口沉甸甸的，全是林逸那张苍白的脸。 晚饭时间，向珏推着餐车进屋，林逸还保持着他先前离开的姿势望着黑漆漆的窗外。 “吃饭吧。”向珏喂林逸。 林逸沉默绝食，向珏胳膊举了好一会儿，将勺子摔到碗里。 林逸抖了一下，对上向珏愠怒的视线。 “吃！” “我不饿。”林逸扭过头，“不想吃。” 向珏猛地从床边站起来，林逸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你又不听话！我之前怎么说的？！” 向珏本想吓吓他，谁知刚攥住他手腕，林逸就拼命往后躲。 “我吃，我吃！你别生气，别生气……” 林逸端着碗，低着头往嘴里填粥。 林逸喝得太急，呛到嗓子，不停地咳嗦，嘴角粘上米粒。 向珏伸手擦了下他的唇角，温热的液体砸在他的手背上，林逸哭了。 向珏愣了一瞬，触电般蜷了下手指，“你哭什么？” 林逸机械地往嘴里填食物，向珏心里不舒服，把碗夺走，“不想吃就不吃。” 房间内气氛压抑，时至今日，向珏才彻底相信，林逸是真的病了，且病得严重。 从前林逸流血流汗，出任务时在恶劣条件下受伤，不打麻药缝伤口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巨大的认知偏差让向珏夺门而出，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折返回屋。 “你别哭了。”向珏不知道怎么安慰，过去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看到林逸这个样子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那天晚上没人对林浅做什么，她打伤看守偷偷跑了，裴勇身上的血也不是小浅的。”向珏烦闷不已，“你不信，回头我让裴勇调来监控给你看。” 林逸偏着头不理他，向珏想起李斯特的话，没再刺激他的情绪，留林逸一个人在房间待着。 他一下楼，马上被手下们簇拥起来。 向珏被手下拉着喝了两杯，再回房间的时候身上沾了几分酒气。 “别怕，我去洗个澡。” 向珏按着林逸的肩膀，踉跄着走近浴室，过了十几分钟，裹着浴袍走过来。 向珏不想林逸陷入不好的回忆，关掉大灯，留下一盏台灯，躺在床上，将人搂在怀里，“睡觉。” 林逸手脚发凉，随着向珏的靠近浑身变得僵硬。 向珏以为碰到他的伤口，撑起胳膊想要查看，林逸用手肘抵着他的胸膛，绝望地闭上眼。 向珏反应过来，林逸以为他要来强的。 “我不碰你。” 向珏无奈，看了林逸半晌，酒意散去，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离开房间。 林逸脑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生怕向珏突然反悔闯进来，一晚上睡得不安稳。 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林逸才昏沉地醒过来。 床头有东西反光，他眯着眼，五感渐渐恢复，看清后发现是一个平板。 平板没有密码锁，不能上网，但是里面下了电子书和游戏。 向珏渐渐习惯了林逸沉默寡言的状态，除了吃饭时间，几乎很少过来找他。 林逸的腿伤渐渐康复，精神状态却每况愈下，麻木迟钝的反应让向珏越来越烦躁。 向珏命李斯特为林逸调理身体，又不想两人共处一室，每次都在门口远远盯着。 林逸总是缩在床角暗处，不与人接触，偶尔会自言自语两句，望着窗外说起今天的天气。 “又是一个晴天。” 林逸被针头刺到，缩了下手，转头看着李斯特指尖夹着的锋利长针。 向珏突然过来，拽走李斯特，拉着林逸的胳膊将他拽下床。 向珏不许林逸出房间，却没有限制他的活动。即便如此，林逸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床上，发呆或者看书打发时间。 林逸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一股大力拖着他往外走，林逸以为向珏突然不开心，又要把他关起来，胳膊没来得及抱住床柱，一把抓住李斯特的裤脚。 “我不要！不要关我！” “松手。”向珏面露不悦，掰开林逸的手指，将人囫囵抱起来，推开屋门。 林逸搂着向珏的脖子，频繁道歉，向珏蹙了下眉，没说什么，上楼推开尽头的一扇门。 林逸闭上眼，脚突然踩到实地。 楼上的客房被改装过了，林逸面前是一扇宽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后院的花圃。 向珏前胸贴在林逸的后背上，感受到林逸忐忑加快的心跳。 “这边风景更好。”向珏不想林逸怕他，后退半步扶着他的腰，“你按时吃药，乖乖吃饭，等你身体好些，我就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