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认识么?宝贝儿

    一个小时前，酒吧。

    音乐炸裂，人群拥挤，灯光闪烁的让人血液都在跟着热烈的气氛沸腾，角落里最不缺的就是情不自禁湿吻的伴儿，男男女女都有，吸一口空气都能品出暧昧的味道。

    林安跟这一切格格不入，他抱着礼物穿梭过群魔乱舞的人，不适应地嘟囔着“借过”，但这份格格不入实在太扎眼，不知道有多少好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更有的在肆意打量，他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和二楼不断向他挥手的杨嘉宁汇合，才彻底放松。

    今天是杨嘉宁的生日，他这人爱热闹，朋友也多，再加上不缺钱，干脆在酒吧开了个包厢玩。

    杨嘉宁今天穿了适合出来玩儿的衣服，额头上绑着运动发带，眼下还沾着亮片儿，看得出很开心，他拉着林安的手腕走进包厢，笑嘻嘻地打趣：“不习惯吧？要我说啊，你就该多出来玩玩儿，这么好的底子，不出来耍多可惜呀。”

    林安半条命都没路上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戳中了杨嘉宁的笑点，引得寿星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鹅狂笑，林安无语地抱着礼物和他一路走到沙发，收获了无数忍不住看过来的目光，把礼物往他怀里一塞：

    “喏，你想要的限量版游戏机，生日快乐。”

    杨嘉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接过礼物就毫不客气地拆了起来，一边拆一边嫌弃：“你就这么说出来了？一点浪漫都没有，不是应该让我猜猜看，然后给我个surprise吗？”

    林安：“……这不是你亲自挑的吗？”

    杨嘉宁爱不释手地摸着游戏机，听到林安的话，头都不抬，理直气壮：“要的是仪式感！”

    林安：“……”行吧。

    杨嘉宁今天是寿星，当然不能一直陪着林安，他刚拆了礼物，和林安躲在一边说了会儿话，就被同学拉走唱歌了。

    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呱唧呱唧鼓掌，气氛很热闹，也很欢快。

    当然，即使林安呆在角落，也没人能真的忽略他，在场的人大多是美院的，看见林安还挺惊讶，毕竟林安不管是人还是画在美院都算小有名气，就是太自律了，每天画室和家两点一线，一看就是很乖的孩子，多少有点距离感。

    一个和林安同班的男生之前受过杨嘉宁嘱咐，让他帮忙照顾林安，这会儿看林安自己坐在沙发，捧着果汁喝，担心他无聊，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和他说了几句话。

    意外的是，林安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捧着果汁，安安静静的，但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在认真听你讲话，男生本来是想照顾他，这下成了自己大吐苦水，不知怎么谈到了作业，吐槽老师留的写生作业简直不是人。

    林安一直听着，见他提起画画的事，才开了口，给对方说了自己的见解，帮他纠正色彩运用，和落笔轻重的错误。

    男生恍然大悟，下意识脱口而出：“操，有道理啊……”但一看见林安的脸就后悔说脏话了。

    包厢里一片喧闹，所有人都在疯玩儿，林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灯光在他脸上打出绚丽的颜色，连纤长的睫毛都盛着光，黑润眼眸充满着认真，就这么清凌凌地看着他，简直了。

    男生楞楞地看了他许久，直到林安眸中充满了疑惑地看着他，他才察觉这不礼貌，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夸张的捂着心口，哎呦一声：

    “不行不行，你快别这么看我，再看一眼我就当场弯给你看。”

    一首歌正好结束，这下大家都听见了，静了几秒后，哄堂大笑，纷纷打趣。

    “呦呦呦——，李风你行不行啊，还看一眼就弯，你他娘压根就是弯的吧？别扯人家林安啊。”

    “要我说啊，李风这小子一看就gay里gay气的。”

    “操，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李风笑骂：“滚你们大爷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

    众人又是一通狂乐。

    林安知道他们在开玩笑，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气氛正好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个一看穿着打扮就有点小钱男人一个接一个走进包厢，在包厢里四处乱看，说笑的声音渐渐变小，杨嘉宁正唱着歌，听见动静儿回头一瞧，不高兴的皱起了眉，放下麦克风。

    “许凯？你们几个来干什么。”

    叫许凯的男人长得还行，是比较英俊的面相，就是瞧着有些肾虚，反倒破坏了那几分英俊，他没搭理杨嘉宁，慢悠悠地在包厢的几人身上看了一圈儿，随后才回过头，笑了笑：

    “来玩儿呗，我们几个在隔壁的包厢玩儿半天了，听说同学们都在，就过来凑个热闹。”

    他“啊”了一声：“今天是你生日是吧？生日快乐，”他从后面的人手中拿过一瓶红酒，塞到杨嘉宁怀中：“瞧瞧，礼物。”

    杨嘉宁臭着脸把酒放在一边，咚的一声，许凯笑脸一下挂不住了，他带来的人见状也不怎么高兴，其中一个不爽地嘀咕一声。

    “嘿，这什么意思。”

    气氛一下凝固。

    大家都是同学，这气氛闹得挺尴尬的，有人起身打圆场。

    “正好人多，光唱歌怪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那什么，许凯你们找地方坐。”

    “行啊，来来来。”

    “带我一个。”

    林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杨嘉宁身边，轻轻扯了扯他衣服。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带着礼物来的，又是一个系的学生，抬头不见低头见。

    杨嘉宁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许凯当刚才的事没发生，摆摆手让他们先玩儿，带着几个男生走到里面，各自找了地方坐，点着烟享受般吞云吐雾，看着他们玩儿游戏，几个人小声说话。

    没有他们的掺和，前面玩游戏的人也渐渐恢复了刚才的欢快气氛，东倒西歪地哈哈大笑，林安夹在里面也很惹眼，似乎被烟呛着了，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

    许凯带来的那几个人里明显有人看不惯他，语气讽刺：

    “呦，这不林小公主么，让我看看啊……”他叼着根点燃了的烟，看了一眼手表：“嘿！这都九点多了，小公主还没回家呢。”

    另一个人弹了弹烟灰，语气充满不屑：“长得像女人，性子也跟个女人似的。一大老爷们，都上大学了，晚上还有门禁。”

    许凯后背倚着沙发，注视着林安白净到比女人还秀气好看的脸，把烟头拿开，吐出烟雾。在他眼里，林安这种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让人看一眼都倒胃口，哼了一声：“娘炮。”

    他们说的话声音不大，那边正是闹腾的时候，没人听清。

    许凯看了一会儿，就把烟头往小桌子上一戳，捻了捻，留下焦黑烟灰，起身带着几个人过去，拍了拍林安对面的男人肩膀：“哎，我玩儿两把，你去那边歇会儿。”

    男人点点头就起身了。

    这些玩意儿都是许凯玩剩下的，他有备而来，坐下去后就撸了撸袖子：“你们这大冒险太没挑战性，没劲，来来来，我陪你们玩儿一把。”

    林安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凯把着瓶子一转，瓶子骨碌碌地转动，从快到慢，渐渐停止，瓶口对准了他。

    许凯正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看了看，笑：“呦，这么巧啊。”

    林安知道今天躲不过了，深吸一口气：“我选真心话。”

    几个人立马吁了一声。

    许凯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别啊，我这刚开始都说了，我是看你们一点也放不开，过来调节气氛的，真心话多没劲啊。”

    “不过……”他摸过打火机，点着叼着的烟，含糊：“你要真想选也行，那我可就要问点私密的了。”

    林安一愣，突然心虚起来，他表面努力摆出了一副没有异样的神色，想了想，勉为其难：

    “好吧，那就大冒险吧。”

    许凯吐出烟雾，眸中闪过得逞的恶意，笑：“说好了啊，不能再改了，那……”

    “你去卫生间，亲一下自己碰到的第一个男人的脸。”

    “哦——！！！”

    这太大胆了，包厢里立马爆发起哄声，也有女生嘀咕这不好吧。

    杨嘉宁皱着眉，打断了他们的起哄：“不行，你换一个。”

    许凯一脸惊讶：“不是吧，我这又没让林安去亲女人，他也不会因为耍流氓被抓。再说了杨嘉宁，你别告诉我真心话大冒险怎么玩儿你不知道，你们就算照顾人，也不用玩儿刚才那小孩子游戏吧。”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要电话，去隔壁包厢唱歌，敬酒，这不是挺常见的么。”

    杨嘉宁火大：“你……”

    林安赶紧拉住了他，偏头看向许凯，认真道：“好，我去。”

    许凯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又喝了酒，一时冲动说不定会打起来，今天是杨嘉宁生日，他不希望自己把杨嘉宁的生日给毁了。

    见他答应，许凯立马笑了，拍了拍手，像是赞许：

    “这就对了嘛。杨嘉宁你要是不放心，等下林安万一失败了，我也不为难他，你替他把酒喝了呗。”

    杨嘉宁憋着怒气，扯了扯嘴角：“用不着你提醒我。”

    许凯被他呛了一声，笑容渐渐变冷，他狠狠吐出一口烟雾，阴恻恻地轻声嘀咕。

    “行，真他妈的姐妹情深。”

    没再多说什么，一群人起哄地跟在林安身后走到卫生间，他们没进去，在门口等。

    卫生间出乎意料的没什么人，林安硬着头皮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点烟的男人，那人穿着件黑衬衫，西装裤，肩宽腰窄，懒懒散散的站在那，给人种心头一跳的压迫感。

    ………等下被调戏了也不知道自己能经得住他几拳。

    林安忐忑的胡思乱想着，嗓子发抖：“您好，那个……你能让我亲一下吗？”

    但没想到对方这一回头，反倒是他傻了眼，呆呆的看着他。

    秦绍叼着烟，看见他也愣了，眉心一拧，似乎在想他玩儿什么把戏呢，随后，他亲眼看着林安发现是他，尴尬到通红的脸逐渐褪色，恨不得撞墙而死，视线越过他，在门口那些挤挤挨挨的人身上扫了一眼，明白了，一下就乐了。

    这还真是……巧啊。

    那天他被林安拒绝，亲眼看着林安火烧屁股似的挂断电话，再打过去，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隔着窗户看林安在里面忐忑不安许久，才转身离开，这些天秦绍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正好朋友叫他出来喝酒，他就出来散散心。

    谁想到，冤家路窄？

    他装作不认识林安，吐出一口烟雾，把烟夹在自己两指间，琥珀色眼眸带着戏谑，逗他：

    “那可不行，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小伙子，怎么能让你说亲就亲？”

    林安显然没料到他这么无耻，眼睛都瞪圆了，结巴：“你，你……”你怎么就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小伙子了，真是，真是……

    他憋了半天，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呸，不要脸！

    但林安到底还用的着秦绍，只能忍着羞，咬着牙，小声求他。

    “我就亲一下脸，一下就好，你就看在，看在我们……，好不好。”

    林安的声音又清又软，怕门口的同学们听见，压的很低，嘟嘟囔囔，倒像是在和秦绍撒娇。

    秦绍心里像被猫爪子抓了似的，他看着林安眼巴巴的小模样，心里痒痒，但他还没逗弄够呢，冷淡开口：“亲脸也不行，不守男德。”

    林安尴尬又羞耻，红的快要冒烟了，被他气的忿忿嘟囔：“又不是没亲过。”

    还咬过嘴巴呢！

    秦渣男垂下薄薄的眼皮，轻飘飘地打量着林安，提了裤子不认人：“我们认识？”

    林安也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豪言”，脸越来越红，咽了咽口水，含糊：“认，认识。”

    秦绍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他缓缓低头，在林安耳边，轻笑，喃喃道：“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你了啊？”

    “我们认识么，宝贝儿。”

    林安当初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坚定，现在就有多社死，他尴尬地红着脸，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转儿了，但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免得等下杨嘉宁替他把惩罚的酒喝了，只能小声哀求：

    “认识的……”

    秦绍低低一笑：“乖。”

    他比林安高差不多一头，需要低身才能在穿着白体恤的少年耳边讲话，黑衬衫领口懒散地敞着，喉结性感，微微一滚就色气无边，他正和少年耳语，一只手夹着的香烟飘散着暧昧的薄雾。

    门口小心张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出一种霸道的占有欲。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安没得选择，他知道许凯几人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整他，这次失败了，以杨嘉宁的脾气一定会窝着气抢着帮他喝酒，对他好的人很少，林安不想搞砸杨嘉宁的生日。

    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秦绍笑了笑：“来，亲吧。”

    林安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原本还笑着的秦绍愣了一下，随着柔软干燥的唇落在他脸上的是对方浅浅的温热呼吸，很小很小，却带来异样，酥酥麻麻的很怪。

    秦绍渐渐拧眉，他压下那些奇怪的情绪，并未立刻起身，而是抬眸扫了一眼门口的人，唇角微弯，在他们一个个听不见谈话的好奇目光中与林安咬耳朵，低沉嗓音呢喃着道：

    “去吧，和朋友道个别，我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