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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思青瞇起眼睛,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姚楠感觉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女人,如诗啊,你以女朋友名义打听打听,那天到底发生了啥事,回头记得跟我透露。」

    唐如诗抬手绑头发,戴上了泳帽,闻言只抬眸,淡笑道:「那你继续好奇吧。」说着撑着地面,双腿先试探地浸入水中,等适应了温度,才轻轻跃了进去。

    姚楠这女生,唐如诗自然不喜欢。跟姚楠对温遇的态度无关,她单纯是不喜欢姚楠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但是讨厌姚楠吗?也没有。

    姚楠彷彿就像每个女孩子恋爱时的缩影,放下了身段,心甘情愿等这么多年,这感情敏感又脆弱,而人,也跟着变得善妒。

    至于杨茵?唐如诗在心底冷冷一笑。

    杨茵全然不同,她性格使然,越是得不到,越是要不择手段地抢到手,从小性格便是如此。这几年来,她在家里铁定为所欲为,才让本性彰显得愈发醒目丑陋。

    ***

    夕阳西下,红霞鑽过云层丝丝缕缕倾泻而下,空中盖上闪耀的柔纱,像是上天亲手晕染开的胭脂。

    今天天气微凉,杨茵拍完广告,一张脸臭着走进化妆室。陈硕一将身后的门关起,她便把高跟鞋脱下来,「砰」一声大力摔在墙角。

    「什么破广告,大冷天的还让人下水,这不是在故意刁难我吗?」杨茵气得脸都白了,一屁股坐在化妆檯前,身后两位助手赶紧前来替她吹乾头发。

    「消消气啊。」陈硕端来一杯热薑茶,笑得殷勤,安抚,「我刚刚已经反应了,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种状况。」

    杨茵冷冷「哼」一声。

    她盯着前方镜中的自己,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妆容都糊得差不多了,心里更是一窝火噌噌往上冒。相同的情景,几分相似的眉眼,偏偏唐如诗却不施粉黛,显得更加柔美自然又好看。

    杨茵握紧拳头,指甲刺着了掌心肉,隐隐作疼:「我让你去查的事呢?」

    陈硕见她火冒三丈,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你哑巴吗!」她一拍化妆桌。

    陈硕浑身一颤,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吓出的汗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相簿的几张照片拿给杨茵看。

    照片里,是那日拍卖会结束后,温遇和唐如诗两人离开后的画面。

    这张照片或许还可以认作只是温遇送她回家,目的性单纯,但是下一张照片,却是在唐如诗家楼下,温遇与她一前一后进到公寓里。

    杨茵咬住殷红的下唇。

    她也打探过温遇的底细,但他除了早期当选手的一些新闻与照片,之后与事业有关的任何事情,都隐藏得极其隐密,滴水不漏,别说是和唐如诗有关的资讯了,连新闻上他本人的照片都全被撤下,行事十分低调。

    杨茵问过父亲,连杨向荣都说,温遇是不容小覷的人,水面上虽平静但私下人脉广阔,不知道多少商业案子,他都能轻易操控。

    杨茵承认,第一次意外在游泳馆见到他,是因为他格外出眾的气质与外貌。演艺圈拥有好皮囊的人虽多,但温遇与他们截然不同,光是一眼,那便是一种达至灵魂深处的震撼。

    加之唐如诗对她来说,是又极其刺眼的存在。当初母亲孟禾与父亲杨向荣在一起时,百般委屈求全,感情依旧都没能摊到阳光下,就是因为唐如诗的母亲。杨茵的母亲孟禾是乡下穷苦的粗人,一直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搭上了杨向荣,又有了杨茵,以为好日子临头了,中间却硬生生有着唐母的存在。

    杨茵的童年光阴中,都在暗中关注着唐如诗。

    杨茵花光零用钱买车票,千里迢迢,从乡下连夜座车到都市来找杨向荣,那情境她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杨家,却被管理员挡在门外,在屋簷下苦苦等了好几个鐘头。

    天都亮了,门终于开了,杨茵站了起来,见走出的却是唐如诗,她一头丝绸般的秀发、洁白的制服、崭新的书包,踩着白色帆布鞋,脚步轻盈得彷彿要飞起来一样。

    这是杨茵从未看过的模样。

    在乡下,女孩子们大多留着蘑菇头,就算买了新衣裳,也都是过了时的那种剪裁设计。

    她与唐如诗,如同天壤之别。

    盛夏阳光刺目,耳边的嘈杂蝉声全被隐去了。杨茵站在屋簷下,唐如诗站在敞亮的大门口,屋簷的影子打在地上,一暗一明,硬生生将两人分隔成两个世界,唐如诗却一眼也没有瞧她,坐上轿车离去,杨茵望着消失在远处车流中的轿车,彷彿提前印证了两人南辕北辙的未来。

    明明对方只比自己大几岁,却享尽父亲宠爱。就好像上天有什么好东西、好的家事、甚至是姣好的容貌,都全部赐予她。

    「还有一件事。」陈硕出声,舔了舔乾燥地嘴唇,眼神闪烁,「唐如诗现在的工作是作家。」

    「作家?」杨茵眉一挑。

    思绪一转,她舌尖抵了下上顎,轻轻一笑。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面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她就不信,温遇还会对唐如诗死心踏地。

    是夜,星辰似珠子洒满了天际。

    清风阵阵,捎着丝丝凉意,唐如诗起身将窗户关小一些,才坐回了桌子前方。

    这几天,她与温遇的短信从来没有断过,而他出国谈生意真的十分忙碌,到晚上的时间才能坐下来回简讯。唐如诗片刻愣神,手机果然震了震,刷新出一条来自温遇的简讯。

    她放下滑鼠,拿起手机就窝进了被窝里,手机的灯光映着她的脸。

    温遇问游泳馆的近况,唐如诗向他提到了步思青今天上课时说的笑话。

    她刚按下了发送键,眉梢嘴角尽染笑意。

    温遇:「我已经回国了。」

    唐如诗的指尖在萤幕上戳了戳,犹豫片刻:「我能去找你吗?」

    通常这种时候,他一定很累了,说一声「晚安」或许比较合适。

    但是好几天没见面,她承认自己??是想见见他。

    对方没有马上回覆,等了一会儿,才发来一条简讯:「我去接你。」

    唐如诗:「不用,我想要自己过去。」

    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拿到了地址,换了身衣服跟鞋子,便蹬蹬跑下楼去了。

    ——十五分鐘后。

    她从计程车下车,举目一看。

    晚上九点鐘的时刻,这个地段华灯炫目,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行走。

    眼前别墅门旁正掛着与地址相符的号码,大门是深棕色的,上头刻了欧式花样简单而大气。唐如诗站在门前摁下了电铃,过了没多久,听见里头有响动,钥匙清脆喀嚓被转开。

    门缓缓向内开啟。

    温遇手指搭在门把上,低头看她。

    唐如诗不由得喉头一乾。

    他刚洗完澡,穿了身黑浴袍,墨黑的发半湿。

    唐如诗舔了舔下唇,赶过来的时候只是想见见他,但真的见到人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之前没少过跟他单独在一起,但这次是在他家,性质仍是不同。

    这栋别墅其实规模并不大,毕竟只是一人居住,就上下两层楼,入门便能见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

    玄关处的壁灯是亮着的,灯光温和,她脚前摆了双新拆封的男士拖鞋,温遇让她穿上应急。

    当她还在弯腰换鞋,便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近。

    唐如诗换好鞋抬头,将挡到视线的碎发勾至耳后,掌心一暖,是一杯刚热好不久的牛奶。

    「谢谢。」她衝他一笑。

    他也在看她,眸色深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