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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第108节

    “求你。”

    这两个字太有分量,几乎打碎了他所有的傲骨,只剩下掉落一地的碎屑。

    传进耳朵里的同时,她还感受到了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到了她的肩膀上,灼得她的心都发起了颤。

    虞粒,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她掩面痛哭了起来。

    紧接着,她转过身,扑进了程宗遖怀里,紧紧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很快浸湿他的衣服。

    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来:

    “我们都好好冷静冷静吧,你不要来找我了,也不要再见面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思考和确认,你说的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出于什么立场和角度,会不会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真的是因为爱才想娶我,到了法定婚龄的那天在民政局见吧,我就嫁给你。可如果在此期间对方遇到了更喜欢更合适的人,或者到了那天,有一方没有出现,那么就当这个约定没发生过吧。”

    很公平的约定。

    他有时间可以思考对她是什么感情,她到底对他来说是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与她余生共度到底会不会后悔。

    而她只有离开他才会真正成长,她可以学着慢慢剥离,将爱自己放在首位,做个独立的、真正的自己。当她真正拥有了爱自己的能力,才有能力去爱他人。

    这个约定也不受任何限制,她其实给彼此留够了退路和余地,没有谁束缚谁一说。

    他说再给彼此的感情一个机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好。

    这是她最后一次孤注一掷。

    她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这个做法正不正确,只能把答案交给时间。

    时间会让人清醒。

    她是在赌,也是在放手。

    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会输得一败涂地,那输了就输了吧,她还是可以继续向前走。

    吴琪说像他这种人是不会真正爱一个人的,有几分喜欢已经算是诚意。

    如果只是几分喜欢的话,那她就不要了。她要的是爱,他全部的爱。

    虞粒抬起头,她两眼模糊不清。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送上自己的唇。

    这个吻不像以往那般缠绵旖旎,但吻得很深,泪水滑进口腔间,只剩下苦涩。

    只不过几秒,她便强迫自己退开,将那点贪念遏制。

    她低着头,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程宗遖,我们都各自好好生活吧,再见。”

    如果真有再见的那天,她希望彼时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她转身欲走,程宗遖还是抱着她,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使劲掰开他的手。

    头也不回地跑开。

    她的发丝在飞扬,明明羸弱轻盈的身体,离开的步伐却那么坚定。

    程宗遖眼睛发红,盯着她决绝的背影。

    似乎与在飞机窗口上看到的那一幕重合。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抓。只换来她越来越远的距离。

    视线竟就这么模糊起来,眼底浮出氤氲发热的水雾。

    虞粒一口气跑出医院,坐上一辆出租车,她报了陈妍宁学校的地址。

    她捂着眼睛,不断地深呼吸。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手机响了一声,她机械地摸出来一看,心脏又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因为她收到一条程宗遖发来的短信,只有五个字:【哪个民政局】

    既然是约定,那肯定是要交代清楚。

    她想起她坐公交车经常路过的那个民政局,所以哆嗦着手打出了地址,之后将程宗遖这个号码再一次拉黑。

    即将抵达陈妍宁学校时,陈妍宁给她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虞粒打开微信准备接听,可她注意到新的联系人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数字1,新的好友验证。

    她点开一看。

    zn:【能加回来吗?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想看看你】

    那么高傲狂妄的程宗遖,如今字里行间只剩下小心翼翼,这好像戳痛了虞粒的心。

    她还是支撑不住,窝在后座靠在车窗上哭得天昏地暗,眼泪就像是流不干一样。

    可即便哭得再凶她还是咬紧了牙关,逼自己狠下心来,删掉了这一条好友验证。

    第74章 许愿

    虞粒去找了陈妍宁,抱着她好好哭了一场,并且说了约定的事情,还问陈妍宁这样做是不是很蠢?明明都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留希望呢?

    陈妍宁告诉她,并不蠢,也算是给初恋给她自己一个交代吧,毕竟程宗遖是她那么用力爱过的人。而且他们两人其实都需要一个契机去冷静且清醒地思考这段感情,选择分开就是最好的开始方式,对他们彼此皆是。成长之路分很多种,自我成长才是一生最重要的修行。

    如果在虞粒20岁那天程宗遖真的如期而至,那虞粒付出的这些感情流过的这些泪都是幸福的铺垫,因为他是带着爱而回馈她的。如果没出现的话,那她就彻底和这段感情告别吧,轰烈过一场也不枉青春了,以后她还是可以好好生活,至少分开了那么久,她应该已经适应一个人了。

    陈妍宁对她说完之后,虞粒感觉豁然开朗。是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现在的她实在太糟糕了,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重新在一起,她希望他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虞粒。

    之前程宗遖在雨中等虞粒的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虞粒也懒得去澄清,对外宣称确实是自己男朋友,这样也会让她避免不少困扰。

    而那个骚扰她的男生,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据说是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虞粒知道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但已经与她无关了。也不想管,甚至觉得那男生就是活该。

    最开始几天虞粒还是会很难过和煎熬,只不过在学校里最好的一点就是人多,毕竟随时随地都不是一个人待着。

    平时有朋友陪伴左右,上课有同学,回到宿舍有室友。只不过到了晚上大家都躺在床上各玩各的手机时,对程宗遖那些思念便趁虚而入钻进脑海,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程宗遖的腿伤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回洛杉矶了呢?

    也没硬忍着,想哭就哭了,哭出来会好受点,后来她渐渐逼着自己早睡,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程宗遖还没有离开南城。

    就在今天,他的车就停在她的教学楼外。他怕虞粒发现,特意开了一辆很低调的车。

    自从那天虞粒离开后,他就又恢复了前段时间那种烦躁反常的状态。他给虞粒打电话,虞粒将他的号码拉黑,那条好友请求也石沉大海。

    不知道是时差作祟还是因为想她,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他不想折磨自己,所以他开车来了她的学校,停在她宿舍楼下,一抬头就能看见虞粒的宿舍阳台。

    阳台上晾着女生的衣服,他一眼就看见了虞粒那天穿过的那条明黄色吊带裙。

    凌晨三点,整个世界好似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校园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没有温度的路灯还亮着,车子太过隔音,静得他心里发慌,他将车窗落下来,终于听到了簌簌风声。

    秋季转凉,凌晨的风更加萧索。程宗遖点了一支雪茄,迎着风,烟雾吹到了脸上,他眯了眯眼,咳嗽了声。

    抽完了一支又接着点下一支,就这样熬到了天亮,渐渐有学生出入,他将车窗重新合上。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虞粒从室内出来,走到阳台上,她穿着很可爱的家居服,上面是小熊的图案,头发有些乱地散在肩头,头上戴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洗脸发带,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站在阳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拉伸运动,再然后就是打着不太标准的太极。

    室友走出来收衣服,噗嗤一下笑了,调侃道:“这大清早的,太极都打上了,你怎么不学那些老头儿老太太去撞树啊。”

    室友抬起下巴指了指楼底下的梧桐树,“喏,现成的。”

    虞粒还真往楼下看了看。

    目光滑过停在梧桐树下的一辆黑色轿车,程宗遖就坐在车内,紧盯着她,她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只不过她只随意瞟了一眼,没多停留,然后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提议,我刚数了下,正好有七棵,我一天换一颗,一礼拜轮着来。”

    “哈哈哈哈,你踏踏实实当个女神不好吗?偏要当搞笑女!”

    “就是!搞笑女是没有爱情的你知道吗!”

    “我要快乐就行了啊!”虞粒无所谓地耸耸肩,“要什么爱情啊!”

    她和室友一起收了衣服,然后走了进去。

    程宗遖被这句话仿佛刺痛,敛了敛眸,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青丝手链。

    等了没多久,虞粒就和三个室友结伴走出宿舍楼。降温了,她今天没有再穿裙子,而是穿着卫衣和紧身牛仔裤,裤子非常修饰腿型,她那双腿纤细笔直。一直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里发痒。

    她扎着丸子头,背着单肩帆布包,逐渐靠近他的车,他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她们在商量早上吃什么,虞粒说她随便吃点就行,室友就让她多吃点,再瘦风都能吹跑了。

    程宗遖透过后视镜看她。

    几天不见,她确实瘦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她从车前路过。

    今天风刮得有点大,梧桐叶哗啦啦的响,不知是不是被风迷了眼睛,虞粒突然停下来,眯着一边眼睛,吃痛地嘤咛了声,想揉又不敢。

    “怎么了啊?”室友问。

    “好像有只小虫子飞进我眼睛里了。”虞粒说,“有没有镜子啊,借我用一下。”

    “我没带啊。”

    虞粒今天也没带,手机又看不清楚。注意到旁边的一辆车,想也没想就弯下腰,凑近车窗前,对着倒车镜照了照。

    她完全没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用灼灼的目光紧盯着她。

    程宗遖的手指点上车窗,试图透过冰凉的车窗去抚摸她的脸。

    只是咫尺的距离,却又好似隔得那么遥远。

    有那么一瞬间,矛盾的心理在打架,他怕被她察觉,可又有种想将她一把扯进车里的冲动,冲动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就在要控制不住时,她已经清理好眼睛,站直了身,继续和室友往前走,连余光都没分过来一点。

    他开着车,像个卑劣的跟踪狂,一路跟到了她要上课的教学楼。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的世界里好像除了等待就没别的事可做,从黑夜等到白天,从她上课等到下课。

    安静的车内,打火机盖被他掀开又合上。火光在他幽深的瞳孔中跳动。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看见虞粒与一个女生结伴走出来,应该是在探讨什么,表情很认真,走到分岔路口时,女生对虞粒说:“比赛的事儿有什么不懂在微信上问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