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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乘客,您此次乘坐的KL134列车终点站为统定区,全程耗时一小时三十分钟,请您随身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遇到困难向工作人员请求帮助,谢谢您的配合,祝您乘车愉快。” 谢淮听着字正腔圆的广播声,琥珀色的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跟他隔着一道走廊的妇女身上,然而这时,妇女怀中的婴儿哭了,任她怎么哄都没有用,反而有种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孩子像是饿了,妇人拉高了襁褓,尽量使其遮住孩子的脸。 列车上大部分乘客在小憩,被婴儿哭声吵醒,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有几人回首看过来,目光并不友好。 妇人面色惨白,眼神游离,看上去像是累坏了,注意力难以集中,她抬首张望,随之抱着孩子走向母婴室。 一位女乘务从前面的5号车厢走过来,经过母婴室时,突然听到一声撞击闷响,她驻足,想抬手敲门询问一下里面的人有没有事。 “您好,请问……” 话还没说完,一条荆棘蹿出来,直直扎穿乘务的脑袋,后者眼睛圆睁,鲜血从脑门汩汩流下。 乘务双腿微屈颤了一会,荆棘抽出之后,鲜红喷出,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血溅在白色的车壁上尤为刺目,就像有人刻意挤爆了一袋红色果浆。 乘务身后的血滩不断向外扩,面积越来越大,像魔爪。 恶鬼要出来觅食了。 仅仅三秒,列车原本的宁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乘客的尖叫和脚步声,混乱的现场犹如一场浩大的动物迁徙。 头顶亮起红光,警报声急促,谢淮退到一边,前面一位中年乘务拿起通讯器,激动地说道:“报告列车长,车上有玫瑰病毒病发者!” 说着,荆棘爬上来缠住母婴室的门,慢慢地挤压,轻而易举得就像在揉皱一张白纸,“哐当”一声后,列车晃了一下,里面的病发者像是生气了,要出来惩罚一群不听话的小孩。 大叔怒道:“他娘的!这玩意在阻止列车进站!” 列车无法进站,他们不仅会被困在隧道里,救援队的救援任务也会更加艰巨,很大可能,救援队还没来,他们就死在里面了。 难就难在,乘坐列车会过安检,这里不可能有人持枪。 “完蛋。”大叔额间冒汗,低声骂了一句。 车子又晃了一下,但还在行驶,黑色的隧道里闪过一瞬火花,后面尖叫声更甚,有人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痛苦,父母把孩子护在自己的怀里。 谢淮回首,见荆棘贴在玻璃上缓缓蠕动,就像在同车内的乘客问好,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以他的了解,如果不能及时阻止,这些如钢筋般的荆棘会撞破钢化玻璃,把里面的人抹个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这辆列车不像开往繁华的统定区,而是通往修罗炼狱,撒旦的盛宴。 病发者失去视觉,但听觉格外灵敏,尖叫声是它们的兴奋剂。 谢淮被前面的大叔撞了一下,他收回目光——是病发者从母婴室走出来了。 病发者歪着脖子,动作僵硬得像是木偶,白眼朝向车顶,大张的嘴巴里挤满荆棘,它们像蛇一样缓慢蠕动,摆动着枝条发出挑衅的信号。 不止如此,病发者身上的血洞也有荆棘钻出,手臂和腿上则零散地分布着玫瑰刺,那些条条刺刺会吸血,待它们吸食干净后,那才是病发者最强大的时候。 长得像一只刺猬,实则是病毒的培养皿。 病发者被惹毛了,荆棘立起来,做出欲要发动进攻的姿势。 大叔朝后面大喊:“快走!” 乘客都被困在车厢,再怎么走也走不出这点地方,除非车上有人能杀死病发者,或者是救援队及时赶到。 不过,比起后者,前者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只能拖延时间,祈祷列车顺利进站,等待救援。 身后的人都逃去别的车厢了,大叔还站在原地,看样子是想与病发者搏斗一番,拖延点时间,短短几秒内,他遗愿都想好了。 谢淮站在他身后,他拉开书包链子,往里面掏东西。 大叔听到书包链子的摩擦身后猛地回头,看到有位面容青涩的学生崽站在自己身后,还对着他疑惑地眨眼睛时,他破口大骂:“你有病?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逃啊!” 太晚了,没用了,现在谁也走不了。 一条条荆棘在视野里由远及近,两人快速左行一步刚好躲进角落,那些荆棘扑了空,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后,又被撤了回去。 一阶进化体在发病期会传播病毒,这时它就像一个病毒载体,但缺点就是行动迟钝,而且听觉也没有再进化后那么灵敏。 突然,大叔伸手过来抓住谢淮的手臂,谢淮感觉到对方的手心是湿的。 大叔面色苍白,他说:“我家住在罗沙湾居民区C012,如果我死了,你去告诉我的妻子,要照顾好我的女儿!” 谢淮怔住,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坚硬又冰凉的东西。 大叔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居然找了个傻子交代后事,他晃了晃眼前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犯迷糊呢?我的话听到了吗!” 忽然,大叔的通讯器响了,耳边传来的却是乘客的声音,有点远,他听不太清,就像是有人无意拨通的,里面都是杂乱的尖叫声,还有荆棘撞击玻璃的声音。 不知道这是第几车厢。 在现场,有小孩子被荆棘卷走,高高地摁在车顶,鲜血就像漏水一样滴落下来,打在地上开出狰狞的红花,与此同时,孩子的父母刚迈出一步,就直接被荆棘刺穿心脏,鲜血溅出,人体钉在了车壁上。 大家都在自顾自,没心情去看别人,等他们注意到之后,脸上最先反映的不是惊恐,而是一种失措的愕然,四周安静片刻。 噩梦开始。 · 列车是开不到统定区了,只能在就近站停下,但是车门却没有立刻打开。 救援队在站台等候多时,除此之外,今天来的还有执行院的长官和两位猎杀组成员。 中间那位较为年长的是陈长官,长官右手边有位寸头哥,而左手边那位气定神闲的高挑男人叫沉延,今年25岁,算是基地里的传奇人物。 他们在等待命令,即使是执行院的长官,也要服从组织安排,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日落西沉,远方的山脉镀上金色的轮廓,因为发现病发者,五分钟前,这边的经停站接到了紧急封锁通知,站台的人被遣散撤离,只有救援队才能进入。 沉延看着覆在列车表面的荆棘,车身被刮得狼藉斑斑,他的双目淡然间划过一点杀气。 不消片刻,长官接到了列车长的电话,他沉默一阵后,说:“这次任务带了两位猎杀组成员过来。” 那边像是怀疑猎杀组的实力,说:“两只‘小狐狸’?够用吗?” 长官说:“够的,请您放心。” 语落,他看了沉延一眼,对方在训练营封闭训练了一个月,由于这次任务危险系数为三颗星,组织才提前结束了他的45天训练期,指派他出来执行任务。 沉延的刘海有点长,扎着眼睛不舒服,他心想任务结束后一定要去剪个头发。 列车长叮嘱了几句话,长官点头,收好通讯器后,转而对身边的人道:“看紧车内的人,全部带回去检查后才能放行。” 语落,沉延掏出腰间的枪,上膛声冰冷,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是。 车内一片混乱,有人大喊道:“为什么不开门!想让我们死吗!” 说着,车门还真就开了,众人如见曙光,脸上害怕的神色一扫而空,准备一股脑地冲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他们才走出一步,就停住了,前面有十几人拿着枪对着他们,为首的长官刻意放下平日里教导学生的严肃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他淡声道:“全部退回车内,接受检查后才能离开。” 怨声四起—— “有大病!老子明天还要上班呢!我们一家不用吃饭啊!” 有人卷起袖子,说道:“我没有伤口,我没有被感染!” “你丫的!今天够晦气了,谁爱接受检查谁留下!” 最后说话的是一位工人,他发泄后提起他的塑料包就要走了,身后连着几人开始效仿他,跟在他的身后。 寸头哥刘临小声问:“长官,这怎么办啊?”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子弹爆裂的声音,是沉延开的枪,他声音低沉,就像冬天的霜雪,“想死?再走一步试试。” 刘临咽了一下,那一枪打在地面,刚刚要是工人再往前走一步,射中的就是对方的脚了。 有惊无险,他想,师哥的枪法那么好,一切应该都在他的预判范围之内。 长官没有批评沉延,他对前面的乘客道:“接受检查是每位公民的义务。” 前面窸窸窣窣了一阵,突然有位年轻白领举手,说道:“我愿意接受检查!” 语落,其他人纷纷应声,表示自己会和救援队回基地。 长官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救援队的人上来,给每位乘客戴上电子镣铐,沉延看着一列人在他面前走过,右眼视野里红色和绿色的十字瞄准点不断切换。 “有感染者。”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