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冰魔法

    烛光摇曳，托普斯放下了笔，甩了甩酸涩的手腕。

    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映入眼帘，短短的指针指向最高处。

    「都这个时候了啊……还真是一不小心就弄过头了。」托普斯喃喃的说，「现在赶过去应该不会迟到。」

    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仍旧是一片寂静、哀伤、清冷。

    雷亚卢魔法学院没有日光，它身处不知名的地底，整个庞大的建筑群都笼罩在一片幽蓝之中，下方更是无底深渊。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魔法学院的大多数人们皮肤都白得不太正常。

    想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那就只能依靠时钟和学院内部的摇摆钟表。

    托普斯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但学院内部依旧有少量人员流动，一些窗户也都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里面人影闪烁。

    作为一个致力于研究星星起源与奥秘的学术殿堂，魔法学院是没有宵禁的，甚至会给夜不归宿的人们配备提灯，这给了很多魔法师们努力研究的环境。

    托普斯走过前院，魔法人偶们提着长枪他身边经过，那些飞行人偶时不时掠过高空，借助高耸的建筑高度获得了良好的视野范围。

    托普斯觉得学院比起他离开的时候，有了不小的变化。

    以前的戒备根本没有这么严重，氛围也更轻松，现在学院中的魔法人偶数量增多了足足好几倍，建筑上方的那些人偶们成天从高出往下俯瞰，而且有不少看起来还蛮新的，应该是最近才制造出来的，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些人偶身上还设置了魔法。

    这很奇怪。

    要知道这种简陋的人偶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很好生产，用一些简单的材料就能做成一个会熟练使用武器洞穿敌人身体的人偶。但这种人偶应该是不值得魔法师们在它们身上额外增添什么魔法的才对。

    不过好奇归好奇，托普斯可没有手贱到去探查人偶身上那些魔法，万一惊动它们被认成了敌人，那就有得他玩了。

    不久后，托普斯如约来到了废弃的喷泉旁。

    路叶和艾斯德斯早已等候在那儿。

    今晚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

    所以路叶事先告诉了阿褪和薇尔莉特计划的细节，让这两人好好休息。

    「抱歉，我迟到了吗？」

    「不知道，外面没有时钟。」路叶说，「不过我们也是卡着点走的，刚到。」

    「好吧……那么，你们真的有新式的魔法？」托普斯问。

    从之前路叶的语气来看，托普斯大概也猜到了。

    研究出一项新魔法在这两天内肯定是做不到的，但路叶如果是之前就掌握了不为人知的魔法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托普斯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路叶穿越学院大门那道魔法封印时的方法。

    「艾斯德斯，麻烦你了。」

    路叶看向靠在喷泉台边缘的艾斯德斯，然后伸出手，递出一根手杖。

    艾斯德斯没说话，她轻轻转动手杖，就跟军营里的士兵们玩剑一样，手杖随着白皙手指的灵活运动，在她的手腕上轻盈翻转着。

    而后，一道带着寒气的白净辉石从她的法杖飞驰而出，打在院子角落，将那里的地砖和杂草砸得粉碎，周围也全都化成了冰。

    「这是……冰魔法？！」托普斯睁大了双眼。

    「额……是的，有这个说法吗？」

    「当然有！」托普斯说，「传闻在北方的雪山之中，就有一条辉石龙，它十分擅长使用冰之魔法……据说是某位年迈的魔女教给它的。」

    「我不关心这个，」艾斯德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杖，「所以……人偶的事行的通吗？」

    「当然，绝对没问题！如果你们以这个理由去申请借用人偶的话，相信我，没人会拒绝」托普斯稍带兴奋的说道，「而且这绝对会在学院当中引起轰动的！这可是个大发现！」

    ……*……

    第二天一早。

    上课之前，路叶和艾斯德斯就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拉兹利教授。

    「你好，同学，有事吗？」

    「嗯……我们是米丽安教授的徒弟，有些关于魔法的事情想要请教您。」

    「哦，我知道，米丽安去卡利亚书斋的时候，特意让我多留意你们，你们很不错。」说着，拉兹利的目光看向了艾斯德斯，「当然，如果漂亮的学生不那么调皮逃课的话就更好了。」

    路叶陷入了短暂的无语。

    全宇宙的老师们果然都一个样。

    有时候他们不是没发现你在干什么，只是不想管罢了。

    「那么，是什么问题？我下课之后有些事情要做，所以没什么时间。」拉兹利说，「而且从明天开始，我就暂时不会来授课了，会由新的代课老师来教你们。」

    「您肯定会感兴趣。」

    路叶说完，艾斯德斯举起手中的法杖。

    上面尖端的蓝色辉石萦绕起了一层小小的寒雾，散发着迷人的澹光。

    一般的魔法学徒可能看不出来艾斯德斯的小小举动，但拉兹利立刻就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那满是胡子的下巴都快从辉石头罩里掉下来了。

    随后，伴随着一道散发着寒气的辉石将拉兹利头罩上的辉石给打掉之后……

    当天下午，拉兹利的代课老师提前到岗了。

    得益于新魔法在学院的出现，整个学院都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路叶和艾斯德斯被教授们迅速带走，而女魔法师们则是一股脑儿的涌入了宿舍，顺便用辉石魔法炮轰那些同样想要翻入女宿舍的男魔法师们。

    虽然平日里这些女性魔法师言行举止都很端庄，但是魔法师的终极追求就是探寻起源，如今距离起源更进一步的可能出现，她们自然想去艾斯德斯的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手记和研究手册之类的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是没有的。

    说到底，寒冰魔法就是路叶和艾斯德斯布置的一场骗局。

    只可惜薇尔莉特，她和艾斯德斯一个房间，明明午觉睡得正香，突然被一群疯了似女魔法师们闯了进来，抱着枕头缩在床角不明所以。

    明明今早还对她和颜悦色，喜欢摸她脸蛋给她糖吃的大姐姐们，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像是一群恶极了的疯狗一样的存在？

    隔壁的阿褪也被这股动静惊到了。

    她拿着老旧的书籍走出门查看情况，搜寻无果的女魔法师们像是看到了新的骨头。

    「就是她！她跟那个腰细腿长的蓝头发妹子是一起的！」

    「快！」

    「冲！

    」

    「喂等等你们干什么……嗷嗷嗷救命嗷嗷嗷！

    」

    薇尔莉特赤脚出来的时候，阿褪已经被那些女魔法师挤进了房间。

    薇尔莉特站在隔间的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发现事态好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进去只能是陪葬，所以没有例会阿褪呼救声，自顾自的回去了。

    ……*……

    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一间成圆环形的大型讲室内。

    教授们围成一圈，而艾斯德斯和路叶则在圆环的中心，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路叶被这群戴头罩和面具的家伙们盯着，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但艾斯德斯倒是坦然自若，作为曾经的帝都大将军，她对于投向自己的什么目光都见识过了，

    在艾斯德斯动用帝具力量展示了所谓的「冰魔法」后，教授们对此啧啧称奇。

    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好奇这魔法艾斯德斯是从哪里学来的。

    结果比过程更加重要。

    这些教授只想要对这个魔法进行研究，至于来历……没人关心。

    当然，路叶知道教授们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魔法根本是个骗局，是研究不出来什么玩意儿的，因为它实际上是艾斯德斯帝具的力量。

    「所以，你们要魔法人偶做实验？」

    「是的，学院有很多人偶，我们想测试一下冰魔法的耐受度。」艾斯德斯说。

    她那自信的态度让不少教授蠢蠢欲动。

    这不只是一种新魔法，而是一种新的辉石魔法。

    学院中，最主要的两种流派分为崇拜月之力的卡利亚魔法，和崇拜星星的辉石魔法。

    但两种魔法都需要通过辉石的力量触发，也就是所谓的辉石手杖。

    而艾斯德斯的「冰魔法」……至少从表面上看，也是通过手杖「触发」，所以自然而然的被教授们认为是辉石魔法的一种衍生派别，对于研究星星和起源有所帮助。

    教授们商讨了一阵后，纷纷同意了路叶的请求。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满月女王蕾娜拉目前呆在大书库不管学院的事务。

    所以目前学院的管理人，是奥利维尼斯教授。

    他是以魔法师亚兹勒为根本，探索着彗星类的辉石魔法。

    作为学院的管理人，即便只是暂时的，也拥有一票否决权。

    但奥利维尼斯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其他教授表态了，他也没什么动静。

    「怎么了？」一旁的卡勒罗斯压低了声音。

    「人偶的事……你们需要多少？」奥利维尼斯开口问道。

    「尽可能多。」路叶说，「因为还有一种范围类的魔法，可以将细小的辉石化为寒风，想实验一下能够波及到的范围。」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跟亚罗塔斯教室的人相似的实践派……好，我们准备一下，几天后通知你们。」

    「可是……恕我直言，学院里的人偶不是有很多吗？」

    「我理解你对于魔法的迫切追求，但学院的人偶上设置了一些魔法，用来应对入侵者，想要完好无损的解除需要时间。」奥利维尼斯的声音沉闷，「当然，我们也可以花上几周的时间，给你们准备一批新的人偶，看你们怎么选。」

    「好的，那我们就耐心等待几天吧，谢谢教授们的支持。」

    离开了讲室后，路叶和艾斯德斯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艾斯德斯拉着路叶来到了阁楼的阳台，这里安静，没人。

    「不对劲。」艾斯德斯开门见山，「之前我和薇尔莉特去侦察的时候，学院里是有制造人偶的工厂的，不可能拿不出来。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借口，好让那些教授允许让我们调动那些待在楼顶的那些人偶，但根本没派上用场。」

    「不知道那些家伙在打什么主意……」路叶说，「墓地的活尸、还有成批制造的魔法人偶……这里真的是致力于研究魔法的地方?」

    「至少表面是这样。很多魔法师和魔法学徒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艾斯德斯沉吟道，「依我看，这些家伙应该是在准备跟谁开战。现在他们在准备阶段，而且已经快完成了，我们得尽快拿到大卢恩从这里离开。」

    「说得也是……我还能跟尹卡洛斯她们联系上，量子转换器也冷却了，但却接收不到我的信号。」路叶说，「只好再等几天了。」

    「嗯，我没意见。」

    「按照你的性格，应该说把这里的魔法师都给冻住，然后直接去找蕾娜拉。」

    「这个提议我之前说过了。」艾斯德斯说，「不过把这里都冻住，排开一切障碍的话，我会有不小的消耗，到时候恐怕就只有你们三人去对阵满月女王，我不太放心。」

    「是不太甘心才对吧？」

    「真没有，」艾斯德斯看向路叶，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目光温柔，「我觉得比起对阵强敌的那种快乐，还不如跟你战斗的快乐要来得舒爽。」

    「你是指被我弄哭的那种快乐？」

    「呵，下次绝对不会了。」

    「那个强势的女王去哪儿了？」

    「这还不得怪你和薇尔莉特，过惯了平和的日子，那家伙已经卸甲归田了。」

    ……*……

    路叶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已经乱了。

    虽然有被整理过的痕迹，但很多东西都摆错了位置。

    路叶有些疑惑，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走时是锁了门的。

    还没等他搞清楚是谁翻弄了房间，早已埋伏多时的魔法师们就涌了上来，询问冰魔法的事情。

    不过这次，他们的态度倒是很柔和，估计是受到了教授们的命令。

    路叶把锅都推到了艾斯德斯那边，并声明自己只是个菜鸟之后，魔法师们很失望的退开了。

    「抱歉，没能守住你的卧室。」这时托普斯从一旁走了过来，「我有阻止过他们。」

    「没事，我房间里没什么东西……这帮家伙平日里都这样吗？」路叶看着那些魔法师的背影问道。

    「平日里倒是没什么，是那魔法的吸引力对他们而言太大了。」

    「那艾斯德斯那边肯定不会平静……」路叶转过头来，「等等，你的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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