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面与实质
众所周知地，人类在用到“宁可……也不……”句式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基本就只有“真香”。 戴爵士虽然口口声声要去决斗，但女仆珍给他带上来的只有基本等同于正装的那几件，就算打赢了目标也充其量给人家添一条“惨遭变态偷袭”的悲情BUFF。 压根就不需要深思熟虑，他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可选。 至于为什么在元宇宙场景里还能登“现成”的帐号，为什么这个号看起来俨然也在“当地”刷了不少存在感之类细枝末节，一个真正的元决——元宇宙决斗的简称——专家是不会去深究的。 去中心化哎。 不被任何大势力或者资本所操控哎。 游戏进程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甚至包括游戏主脑在内哎。 岂是区区一个拿钱办事的枪手能评价的？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小小的戴维德爵士可把握不住。m. 当然咯，戴爵爷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压根就没想去把握。 出来混要时刻惦记着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啥事情都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打个不恰当比方就是，初始无限流的设定里，什么主神啊之类还是有些逼格的，可从《死亡开端》这本书中“五阶基因锁养蛊装置”的设定一出，立刻就破格到了惨不忍睹的层次。 再后来十年都用不到，无限流这个题材可能偶尔还有火书，但原始无限流这种，包括创始人自己都写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因为不仅仅是原本设定破格，还非要强行引入洪荒甚至更复杂更独立的设定概念，结果就是基本就没有成功“合拢”过。 于是接下来各大书站上无限流网文肉眼可见地急剧减少，女频那边甚至把时间循环类都硬塞到了无限流分类里…… 那么再转回老戴小张这边，2020年就提出来的元宇宙概念，一百多年后在他们身边居然还随处可见， 貌似开始啥样现在还啥样，这本身就是很诡异的事情了好呗？ 然后越是在元宇宙里找饭辙的两人就越明白，这类“游戏”根本就没勾人心魄到全沉浸，深潜入，只要营养液还够用就绝不登出的程度。 对了，提到全沉浸，也就是所谓的“全感官百分之百真实模拟”，在很多方面其实起的是反作用。 比如戴爵士现在这身吃茶装备—— 假发有点重，丝袜有些滑，再踩个高跷的话，等闲现代社会里成长出来的大好男儿三两步就得走出个一字马来。 然后只要出了城堡范围，中世纪的道路甭管华夷都坑坑洼洼，不是土就是泥，难走得要死不说，泥的成分还不能深究，稍微仔细想一下的话，甚至尘土那方面也同理。 “所以说纯粹是一颗目标坏了整锅……”略微有些上头地第十四次扶正头顶假发，戴维德爵爷心情相当糟糕。 随侍身侧的女仆珍小姐倒是一路上悠闲自在得多，某位搭档事后问了一下，答案似乎是把什么现实度调到最低的结果，“自虐是游戏，虐人也是游戏，那个目标的所作所为能够被众人所承认，甚至变成潜移默化的标杆，肯定具备着独特（有）理由的。” “哦，亲爱的珍~既然你这么擅长站在陌生人的立场上换位思考，为什么不能稍微替老爷我想一想，就算城堡里没有合用的马车，你也可以到外面临时雇一辆来啊~” “不不不，尊敬的老爷，没有什么比高跟鞋徒步更能展示您的力量与技巧了，我又怎么忍心让您失去极为罕有的，公诸展示的机会呢？” 假发与头巾笼罩遮掩之下，两双目光简直恨不得要直接对撞交击出火花一般。 “……所以那两个路口外的茶话会上还真能出现公猪的？” “根据资料显示，牧猪人联盟有四分之一的元宇宙用户，剩下的最起码也是智能型NPC。” 他不好好听，她不好好念。 脚下倒是一直没耽误，虽然戴老爷后来又唠叨签匹马也好，实在不行来头毛驴也成，结果被女仆珍即刻反击是不是还得配个侧鞍。 如此对话两三个回合之后，邀请函上的私家庄园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眼前的“花园”面积有点大，仅仅视野范围内的这一片，就比戴爵士的城堡区要宽广个七八倍。 如果放现实世界里，这明显是很不合常理的， 哪个中世纪国家的城市乡村规划布局里，会搞出让人总共没走多远路，就能从一个爵士的城堡走到另外一家的后花园的地图来？ 花园其实也就算了，城堡这玩意儿是防御用的工事，一般来说不临山近水最起码也得划几道隔离区出来吧？ 现在这根本是中间地图被压缩的城堡副本旁边堆了一个茶话会副本，后者的任务地图怕是还远远大过前者…… “对对，就是这种虽然很不史实，但却非常元宇宙的感觉！”戴维德爵士优雅地扶着自己的假发，摆了个优雅远眺的POSE。 少女就算再没情商，也能听得出满满溢出的羡慕嫉妒恨。但为了照顾中年男人的面子与自尊，她难得地选择了沉默。 又或者是已然进入互动场景，需要恪守自己的女仆本分。 只不过这垂手不言的姿态刚刚维持了一两秒，女仆裙摆猛地一颤，珍整个人便倏然移形换位到了戴爵士的正前方。 点缀着蕾丝的衣袖一晃而过， 再度出现在老戴眼前的时候，袖子原本平滑的布料上赫然出现了半颗鸽蛋大的小石子。 以及一点点类似于沾染了褐色尘土的污痕。 “来人！护驾！！” 戴维德爵士的反应也不算慢，嗓门更是相当地洪亮。 毕竟人家后花园面积比他城堡大的理由找到了，休闲副本一转战斗用，多少还是能提提神的。 就是一不小心有点串词。 但在那颗石头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右大腿上之后，爵爷本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有刺……啊……珍，危险，你要小心……” （不要故意再往我身上扔暗器了，而且还是废物利用地扔。） 演技浮夸，表情虚假。 不知道敷衍给谁看的，因为老戴从头到尾喊的都是华语。 “自动翻译系统是默认开着的，这次茶话会并不是只有大华玩家参与。”女仆并没有摆出忠心护主的架势，反而一如既往地居高临下。 “还有心灵传感模块吗？刚才你吐槽的那句我明明没有说出口啊。”老戴认为自己扮演的是一位正装贵族，身手不利落是理所应当的。至于随身女仆恨不得女下巴看人——包括他自己——这种小事，纯粹是处于情趣，通常也不会有人来干涉挑刺。 “只是单纯地懒得敷衍你。” “所以心灵传感模块真的研究成功了吗？” 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两人表面上维持着踌躇停顿状态，私聊频道上则抬杠得热火朝天。 相关对话是无论庄园里正在赶来的玩家或者NPC，甚至服务器端都无法听到的，至少近期好几个广告都专门强调私密对话隐私方面的追加内容。 他们那边疾走（飞奔）过来的有五六个人，中间分出去两个人高马大的侍者，飞快地跑到一丛灌木的背后，似乎“请”出了一个手里拿着长绳之类玩意儿的半大小子，然后又重新回到“迎宾”队伍之中。 带头的作管家打扮，假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比戴爵士本人要专业得多。 距离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一口倍儿地道的伦敦腔就招呼了过来。 “mayihelpyousir？” 明知故问嘛简直。 戴维德男（？）爵很是恼火，决定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来回答，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女仆那边。 得到的，当然是貌似尊敬但实质上故意垂首无视的“回答”。 “最起码告诉我为啥那句话没翻译吧？” “哈？我们的小学教材里都有这句好么？你本科专业的分数线明明比我高得多哎。”能猫的元宇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