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骑马与砍杀
当黎明出现在灰蒙蒙的天边，当它的第一道曙光扫过废土平原之时，巢都城市外围防线的前哨站里，哨兵瞪着发酸的眼皮，凝视着寒冷的、覆盖着尘埃的大地。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站岗的哨兵、正待换防的哨兵和裹在睡袋里的哨兵，一齐向后看去，是铁浮屠战团的战团长青山·可汗，率领几名星际战士，正在巡视外围防线。 几个衣衫单薄的哨兵连忙起身敬礼，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这群身穿黑金动力盔甲的星际战士。高大的陶钢巨人看起来非常冷漠，目镜扫过他们，又扫过了周围的防御工事，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或许他们说了，在内部通讯频道里，但很显然，星际战士不愿意和他们分享这些谈话内容。 哨兵猜得不错，傅青海确实正在和几个部下谈论巢都的防御部署问题。 “雷区、铁丝网、坦克陷阱、反坦克壕……看起来还挺似模似样的。” 傅青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战壕和矮墙与碉堡相连，使用速硬水泥和塑钢钢筋简单地加固过。地堡设有供重武器使用的多重射孔，武器阵地周围垒起团团沙包，通行路口还特别布置了装满碎石的油罐、皱形钢板及防弹装甲组成的路障。 这是围墙之外的外围防线，包括围墙在内的巢都主体还有多重虚空盾阵列的防护。 “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甄别、筛查并肃清巢都内部的异端势力，花费了我和萨特法兰大量的时间。” 卡拉曼达说道。 凯尔纳克三号行星不大，这是唯一一座巢都城市，人类大量聚集的地方，傅青海首先需要确认它的防御情况，确保巢都安全无虞，再考虑能不能出去灭了兽人和叛徒，不然巢都都没守住，这個仗也就白打了。 现在看来，虽然本地行星防卫军和帝国大多数行星防卫军一样：士气一般，训练稀疏，装备较差。但至少他们在建设防御工事方面花了一些功夫，没有明显漏洞。 至于来自太空轨道的打击…… 肃正号和战马号就停泊在巢都上空。 “把行星总督叫过来。” 巡视完毕，傅青海道。 …… 一个瞭望塔的阳台上。 行星总督衣衫不整，穿着织锦刺绣、镶钻叠翠的衣袍急匆匆地赶来，带着几个仆从来到傅青海的旁边，略显讨好地说： “战团长大人，听说您找我？” 傅青海看着远方，开口说道： “防御工事建得不错，回头把它加固一下，从半永久工事变成永久工事。” 行星总督脸色闪过一丝迟疑： “呃，那您的意思是……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很久？” “不。” 傅青海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远方： “那是什么？” 远方隐隐有些烟尘冒起。 “那是绿皮，大人。” 傅青海抬手指向天空： “那又是什么？” 天空晴朗，阳光刺眼。 “那是太阳，大人。” “有绿皮的孢子，有太阳的照耀，这意味着什么？在光合作用下，哪怕我现在把欧克兽人全部杀光，你们还得花费一两百年来彻底将这颗星球上的欧克生物清理干净。” 傅青海平静地说道： “所以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建议你们把防御工事加固一下，毕竟我们不会永远驻防这里，而巢都世界未来的战争还多着呢。” “我明白了，大人。” 行星总督点头说道。 …… 傅青海正在调兵遣将。 实话实说，他其实也不太理解传统骑兵在星际战争时代中的作用和定位。 克里格死亡兵团是一个庞大而完整的帝国卫队兵团，他们有步兵、有炮兵、有掷弹兵、有装甲兵。克里格尤其擅长攻城战，他们拥有多种钻地载具。帝国三大军事序列：星际战士、机械神教、帝国卫队，星际战士都没有自己的钻地载具，但是克里格有。 死亡骑兵严格来说只是死亡兵团的二线部队，是克里格内战时期，因为内战把资源打光了，没有足够的燃料给坦克加注，才重新祭出了骑兵这个东西，因为实战效果还算不错，所以内战结束之后又得到了保留。 死亡骑兵干的就是哨兵机甲的活儿，侦察、骚扰、游击、策应……根本不算克里格死亡兵团的正面部队和主力部队。 而阿提拉蛮骑兵又特殊在哪里呢？ 阿提拉是个封建世界。 克里格以巢都世界的身份加入人类帝国，前面说过，巢都世界科技水平和帝国整体科技水平差不多，而封建世界的科技水平，就要落后于帝国很多了。 军务部的官员意识到阿提拉蛮骑兵的悍勇，给他们装备了足够参与星际战争的特殊骑兵武器——猎矛，但是不能改变传统骑兵本身缺陷很大的这个事实。 在41K时代，阿提拉蛮骑兵曾经击退过太空死灵的入侵，但是要注意到，那个死灵王朝本身并不强大，而且阿提拉蛮骑兵同样伤亡惨重，自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所以两个骑兵部队，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特殊原因才得以组建，正常来讲，确实没人会在星际战争时代还玩传统骑兵。 不过好在傅青海并不完全依赖两支帝国卫队的骑兵部队作为主力，他有三个连队的星际战士，全都装备喷气摩托——而这，才是星际战争时代骑兵真正该有的样子。 第五连队和第六连队的星际战士，正在抓紧时间熟悉喷气摩托的操作，这些年轻的全新全异星际战士，在过去从来没有驾驶过喷气摩托这种东西，需要一段时间熟练掌握，但是刻在基因种子里的遗传天赋，让他们掌握得非常快，很快便能飙出各种花式动作。 虽然巢都防御尚可，暂且安全无虞，但是傅青海不可能任由绿皮和混沌占领这颗星球上的其他区域，其他广袤的区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傅青海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倾巢而出的最好时机。 ………… 凯尔纳克三号行星，垃圾丘陵。 巢都世界的山脉深处立着一座锈迹斑斑的钢铁神像。十层楼高的顶上是一颗粗陋的桶型脑袋，以及一张拼凑的大脸。 一张残忍的脸，一张严酷的脸，一张满是欧克式自信和欧克式力量的脸，它高耸在稀疏的树林间，被临时搭建的简易栅栏围在垃圾深坑和技师小子居住的工场里。 它后面是树木和恶臭的丛林泥地。 那座神像正俯视着欧克兽人的窝棚，就像在看向远方的战争，这明显是一座未完工的神像，杂乱的欧克棚屋错落神像的周围，拾荒小子捡来的破烂堆满空隙，技师小子正在挑挑拣拣寻思琢磨，然后开始拼接。 李寒星放下了望远镜。 他的脸庞藏在防毒面具之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呼吸明显开始急促起来。 古巨圾！ 兽人正在制造古巨圾！ 李寒星不是很懂欧克兽人的载具，但是仅仅根据尺寸判断，这台未完工的庞然大物也绝不是杀人罐头、搞哥金刚或毛哥金刚这种机甲单位，而是正儿八经的泰坦单位。 等到他们的泰坦单位、他们的攻城利器——古巨圾制造完成，巢都城市的防御工事能否遭受得住这个庞然大物的打击？ “噗噜噜。” 坐下的生化骑兽打了一个响鼻。 尖锐的蹄足在草地上踩动着。 “长官，现在该怎么办？” 身边一个死亡骑兵问道。 他是在问：进攻？还是回去报信？ 李寒星在心里思索着犹豫着。 青山·可汗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只是侦察敌情，没有交战命令，但是眼下机会非常难得——邪日氏族的车队倾巢而出不知所踪，这个临时据点里面只有一群技师小子和屁精。虽然技师小子战斗力也不赖，但终归不是真正的主力，这片丘陵距离巢都城市已经很远，如果此刻返回的话……等下次再过来的时候，兽人的古巨圾恐怕就已经完工了。 李寒星又拿起望远镜。 再看了那座神像一眼： 兽人正在使用吊车和铰链，将一个巨大的多管转轮武器吊上古巨圾的肩膀，一队屁精排成一列，正在兽人监工的皮鞭下“嘿咻嘿咻”地喊着号子，拽着滑轮组下的绳索，努力拖动一台造型怪异充满兽人风格的巨炮。 就在此刻，垃圾车和垃圾堆背后的栅栏外，茂密的树丛中，一双狡诈的眼睛也在打量着远处丘陵顶端的死亡骑兵们。 这个兽人猎手的打扮和据点里的技师小子很不一样——脸上涂抹泥巴和战漆，脖子旁边挂着尖牙和爪子，一大块破破烂烂的兽皮坎肩披在身上。 兽人耐心地抚摸着胯下的史古格战猪，示意坐骑稍安勿躁，这只浑圆壮硕的红色怪物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蹭着旁边的粗糙树干。随着兽人嘴角勾起，弯钩獠牙愈发突出，一双残忍而狡猾的鼓眼紧紧盯着李寒星。 不等了！ 左思右想之后，死亡骑兵连长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取消无线电静默，告知巢都我们此刻的位置坐标。” “收到。” 背着传讯铸工的死亡骑兵立即拿起话筒开始传递信息。 等到这名骑兵操作完毕，李寒星右手握紧了猎矛的中空金属枪杆，左手一提生化骑兽的缰绳，战马“希律律”嘶鸣，沉声说道： “所有人，跟我冲！” …… 丘陵的顶端。 死亡骑兵纵马扬鞭，战马纷纷开始提速，各种刺激药物已经注射进了它们的血管，新陈代谢和激素分泌正在加剧，使得战马变得更为好斗和凶狠，这些没有体毛和尾巴的生化骑兽的鼻子里开始喷出滚烫的热气。 “轰隆、轰隆、轰隆隆……” 大地开始了震颤。 震颤越来越剧烈。 不远处的据点里，正在埋头忙碌的技师小子们纷纷一愣，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越过围栏看去。 阳光照耀在死亡骑兵们的灰色镀铬塑钢胸甲上，反光略显晦暗，一排猎矛骑枪高高竖起，条旗纷飞飘荡。 “哇！” 瞬间炸窝的是屁精们。 它们纷纷扔下手里的绳索和零件，慌不择路地向着四面八方乱窜，像是一群没头苍蝇，任凭兽人监工鞭子噼啪抽打，大地的震动感顺着脚掌传进了屁精的心里，不等组织防御，这些低级欧克生物便已率先崩溃。 “虾米，虾米来了！” 一个兽人张嘴大喊，技师小子们纷纷抄起了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从砰砰枪到大砍砍，甚至还有扳手、撬棍和螺丝刀。 然而还没等到它们准备妥当，李寒星一马当先，纵马一跃跨过了低矮的栅栏，人头那么大的尖锐马蹄狠狠踏在兽人的胸口。 “嘭！” 壮硕的兽人胸口应声塌陷，肋骨折断内脏挤碎，当即一命呜呼，身后的死亡骑兵们紧随连长冲入据点，将围栏踩得稀巴烂。 李寒星手里的枪尖扬起，没有使用猎矛，而是操纵战马狠狠顶向面前挡路的兽人，战马额前固定着的塑钢护甲将挡路者撞飞出去，顺便“乒呤乓啷”带翻一群小子。 零星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战马身上，溅起一簇簇一蓬蓬鲜血，然而这些生化骑兽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仍在闷头向前冲锋。 直到冲到了古巨圾面前，李寒星才伏低身子压下猎矛，矛尖狠狠捅在钢铁神像的关节上面，热熔矛尖下方的钷罐喷出极致压缩的黄色火焰射流，将铰链和齿轮一齐熔断！ “咔…嘎吱……” 半成品古巨圾身子一歪。 李寒星扔下一次性猎矛，一个翻身躲过袭来的链锯斧，拔出腰间的激光手枪，抬手射击。身后的死亡骑兵们有样学样，将猎矛纷纷捅向古巨圾，在电浆矛尖和热熔矛尖的连续爆炸声中，钢铁巨像轰然歪倒在地。 烟尘在据点里弥漫，死亡骑兵纷纷降下速来，棚屋、破烂和垃圾让他们不能再策马纵情奔驰，只能拔出马刀和手枪应战。 好在兽人士气已经崩溃…… 李寒星心里正想着。 胯下生化骑兽已经开始低头撕咬一只鼻涕精的尸体，将这只被踏扁了的小绿皮一阵咀嚼之后吞进肚里，战马宽阔的胸口全是大大小小的血肉凹坑，鲜血顺着马腿淌下。 “Waaaagh——” 一声怒吼打断了李寒星的想法。 烟尘缓缓消散。 李寒星豁然转头看去，整个据点外面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兽人骑兵，胯下是双足红皮的史古格战猪，背上绑着不同于邪日氏族的绿色盘蛇战旗，它们脸上带着狞笑，手里握着造型夸张的杀戮锯、套着闪烁电弧的动力爪，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死亡骑兵们。 甚至还有扛着巨炮和车厢，披挂厚实装甲，如同小山一般的史古格巨兽。 蛇咬氏族！ 它们什么时候来的？ 防毒面具下面，李寒星的脸色寡白。 威力最强的猎矛，已经全部用完了，只剩下普通马刀和激光手枪的死亡骑兵们，拿什么和蛇咬氏族的战猪骑兵们战斗？ “嘿嘿嘿嘿……” 为首的兽人骑兵策猪走来。 这只兽人壮得出奇，铁下巴、硬头壳、史古格皮甲一应俱全，胯下是一只白色史古格龙，一边走一边笑，咧开嘴巴露出一口发黄的獠牙，半生不熟的低哥特语叨念着： “虾米碾碎碎，脑袋当夜壶！” “虾米死光光，土地灌血浆！” 李寒星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兽人老大的言语嘲讽，拔出马刀举在空中，低声喊道： “死亡骑兵，集合！” 据点里，所有剩余的死亡骑兵围成了一个圈，聚集在李寒星的周围，马首一致对外。 面对死亡骑兵们的困兽犹斗，兽人老大丝毫没有畏惧，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平举起手中的链锯斧，指着李寒星的脑袋，说道： “虾米老大，瘦精干巴，俺要……” “唰！” 兽人老大身边的棚屋里，一道黑影瞬间闪出，手中的闪电爪向上直插，裂解力场包裹着的四根尖锐颀长利爪狠狠地捅穿了兽人老大的铁下巴和硬头壳，从天灵盖里冒出。 ！！？？ 死亡骑兵们呆住了。 兽人骑兵们也呆住了。 萨特法兰收回了闪电爪，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李寒星，淡淡说道： “我是来抓俘虏的，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送死吗？” 没等李寒星回答，天空之中响起引擎轰鸣和破空呼啸，“咻——”，五台喷气摩托划过兽人据点上空，几枚静滞炸弹抛下。 “轰——” 时间膨胀的光团将几只兽人锁在其中。 据点周围丘陵的顶端，几匹战马陆陆续续登上山脊，背上驮着游牧民族打扮的卫军战士，他们手里拿着猎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山脚下的兽人据点。接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了山脊之上，形成了新的山脊，黑压压密麻麻的耸动人头…… 塔日哈单手举起猎矛，大声吼道： “阿提拉蛮骑兵！” “唬！哈！” 三千人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战吼。 “随俺，冲锋！” 《战锤40K：骑马与砍杀》 …………A000浮肿的轮回世界：傅青海大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