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杀熟？

    秦暮此时所站的位置正处于上风口，所以[猛士咸鱼]刚被拿出来之际，那难以形容的味道并没有立即飘散过来。

    然而，这恐怖的大杀器是名副其实的逆风臭十里，即使风不往这边吹，小黑也依然逃脱不了被恶臭包围的宿命。

    几乎是在闻到这股诡异味道的瞬间，植皮鬼便产生了极为剧烈的反应。

    那张狰狞的鬼脸一度扭曲变形，看起来就如同搅在一起的烂拖布，形成战斗服的那部分身体也差不多，表面如同被雨点拍打的水面般不停地泛着褶皱，时不时还冒出一堆肉芽和细丝，在空中张牙舞爪。

    看当前的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秦暮让它当装备的命令依然还在起作用，说不定它此时已经退出了战斗服状态，一溜烟跑到百米开外。

    “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毒液啊。”

    秦暮在[猛士咸鱼]散发的恶臭中顺利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过从其苍白的脸色和变调的语气来看，这显然已经是极限了。

    “先别管毒液还是血清了，快把……呕～快把那鬼东西从我面前挪开！尼玛……腐败鬼域的味道跟它比起来都能算是香的，太特么上头……呕～～～”小黑那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鬼脸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让秦暮感觉有些奇怪，毕竟植皮鬼的形象明明只是一块黑泥，内部根本没有胃和食管，甚至就连那张嘴都是模拟出来的，此时却依然如同真正的血肉生物般干呕了起来。

    这就是[猛士咸鱼]的强大之处啊，不过话说回来，感觉这玩意的味道是不是更重了一点？

    在心中感叹的同时，秦暮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把这件大杀器拿出来过的原因，现在他在恶臭这方面的抗性有所下降，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不过好在，他把这玩意掏出来不是为了自虐的，而是为了虐别人。

    转眼之间，被再次分离出来的赤冥便在旁边凝聚出一根骨矛，并摆好了投掷的姿势。

    而秦暮甚至都没准备让分身进行蓄力，在一刀将[猛士咸鱼]砍得只剩下鱼头之后，连忙便硬顶着两眼发黑的晕眩感将其固定在骨矛之上，随后赤冥毫不犹豫地将其投掷了出去。

    赤冥投掷骨矛之际虽然没有时间进行[五层蓄力]，但却用[熊怒]提升了爆发力，极大程度地增加了骨矛的飞行距离。

    只听“嗖”的一声，固定着干瘪鱼头的骨矛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影，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准确地落在了被白雾所覆盖区域的中央。

    “嚯，这味道可真让人受不了……”

    这么说着，秦暮连忙将赤冥重新融合进了体内，甚至都没来得及朝骨矛的落点处看上一眼。

    通过[五位一体]创造出来的分身和本体是感官共通的，虽然[猛士咸鱼]已经被发射了出去，但其残留在附近的恶臭依然萦绕不散，赤冥站在那里和他一起呼吸，那就是双倍的刺激，简直爽到原地爆炸。

    不过现在，该爆炸的家伙已经换成别人了。

    几乎就在秦暮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浓密的雾气中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怒吼和咒骂，当然，还有紧随其后的一连串呕吐声，连续不断，而且听起来格外的剧烈。

    终于，萦绕在身边的恶臭消散了不少，至少对于秦暮来说已经可以忍受，于是，他停止了对周围区域风元素的调动，扭头看向那片被白雾覆盖的树林。

    从里面传来的呕吐声已经减少了许多，不过按照[猛士咸鱼]的威力，这显然不是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适应了恶臭，而是都已经被熏到歇菜了。

    下一刻，他看见笼罩着那片区域的白雾剧烈涌动了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便已经能够让他看清原本被遮掩起来的景象。

    战场上的情况与他先前想象的差不多，由于契约者们的狂轰滥炸，那片树林中到处都是焦黑的坑洞，周围的树木也尽数被轰成了破碎的木块，散落间与地上的泥土和积雪混到一起，看上去一片狼藉。

    只不过，这样的攻势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效果。

    从双方倒地的位置便可以看出，契约者们的攻击范围虽然广阔，但却始终都没能触及到白鬼族的聚集处，事实上，别说命中了，甚至连边缘都没能摸到。

    这样的结果倒是并不怎么出乎秦暮的预料，毕竟他也在那诡异的白雾之中待过，影响视线不说，压缩感知这样的情况着实是个麻烦，甚至就连[森罗之息]这样的辅助手段都无法施展。

    他估计，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应对办法，即使是专精感知系的契约者在这里，面对覆盖面积如此广阔的白雾，也绝对会变得束手束脚。

    就好像现在这样……

    秦暮将整个战场的局面收入眼底，只见此地大概有不下百名契约者，看装束，里面还有近半都来自同一个公会。

    如此数量之下，擅长感知的契约者怎么也能有三四个，但这帮家伙的攻击依然毫无建树，还被打伤打死了不少。

    要知道，白鬼族那边，看样子也就只有三十多人而已，却是毫发无伤。

    “嗯……看来也不只是白雾的问题，在总体质量也有着不小的差距啊。”

    秦暮的视线落在白鬼族的身上，不由得眉梢轻轻挑了挑。

    他本来以为先前围攻自己的那些家伙属于精英团队，这才会除了队长以外的每一名成员都是红级超凡生物，结果现在一看，对方那三十多人中，就特么没有一个是橙级的。

    “红级boss虽然在这个异世界里降价了，但也不至于直接降成大白菜的水平吧？看来这白鬼族的势力挺大呀。”

    秦暮的情绪越发亢奋了起来，如果对方的战斗人员都是这种水平的话，其种族实力可想而知，这样一来，就算[白鬼珠]遵循品质越高获得几率就越小的规则，进行一次野蛮收割也可以获得极大的效益。

    “你们给我带来的惊喜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思及此处，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起来，同时缓步朝着那片白雾几乎已经完全消散的区域走去。

    [猛士咸鱼]不愧是连秦祸害都不愿意轻易使用的强力大杀器，尤其是在被砍得只剩下鱼头之后，在恢复期间效果更加强悍。

    秦暮本来还打算走过去亲自将契约者和白鬼族给收拢起来，但才过了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处开始往上顶酸水，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味道有点狠啊，当时只想着让恶臭的波及范围尽可能大点来着，不过看这个情况……是不是砍多了？”

    “你特么是才反应过来吗？！”

    几乎是在秦暮话语落下的瞬间，沉寂了有一阵的小黑重新冒出了鬼脸，说话的语气颇为不忿地吼道：

    “我身为一个鬼物，刚才居然都特么被熏过去了，你还敢问什么‘是不是’？！”

    “啧，你一个鬼物被熏晕过去了还挺骄傲呗？”秦暮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叫唤声这么大，还理直气壮的，真给鬼物丢份儿。”

    “呵呵，先别管我给不给鬼物一族丢份儿，反正你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地走下去，那些家伙就要变成鬼了，还是我见过死得最冤的那种。”

    小黑冷笑了一声，从鬼脸的旁边生长出一条短小的触手，朝着前方指了指。

    秦暮顺势看去，只见距离鱼头最近的一部分契约者已经口吐白沫，同时身体也跟着轻微抽搐了起来，甚至就连生命气息都开始下降，居然是真的就要被熏死的节奏。

    “这怎么还跟中毒了似的呢？作为契约者，这意志力和体质明显不达标啊。”

    嘴上虽然满是嫌弃，但秦暮的行动却极为迅速，毕竟对于他来说，在场的每一个契约者都是一笔经济来源，至少在他榨干其家产之前，死一个都是损失。

    只不过，那片被恶臭覆盖着的区域，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继续靠近了。

    只剩下鱼头的[猛士咸鱼]味道重得远超他的想象，投掷骨矛那么几秒的功夫他还勉强可以忍受，真要是走到那片区域一波一波地搬人，他以后说不定看到鱼都会感觉恶心。

    因此，他决定放弃一具影魔傀儡，让其移动到恶臭区域的中心，拿起那块还在修复的咸鱼后立即遁入阴影世界，随即凝聚风元素刮起大风，将笼罩在这片区域的恶臭席卷到远处。

    [猛士咸鱼]散发出来的恶臭属于超越规则的奇葩，但也只能影响到有思维的生命体，而影魔傀儡属于人造工具，与[幽灵x-03]一样，与生命体完全挨不着边，所以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既然与那个鱼头有了最直接的接触，这臭味肯定是去不掉了，秦暮肯定不能容忍它待在自己的影子里，更不会塞进[阴影空间]，等到[猛士咸鱼]自我修复完毕，就是这具傀儡被丢弃的时候。

    “这处区域对应的阴影世界里得留个坐标啊，否则回头施展[影行]的时候不小心路过这里，非得给我熏出个好歹来。”

    秦暮抬手在面前扇了扇，虽然笼罩在这片区域的恶臭已经被风元素卷走，但他依然感觉附近的阴影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那股令人印象深刻的恶臭。

    当然，这只是心理作用。

    “下回还是少砍点吧，这玩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还得带上一万的心理阴影。”听到秦暮的话语，小黑没好气地补充道，“你可别扇了，本来空气里什么都没有，看你这个动作，总让我感觉吹过来的风里都透着一股咸鱼味。”

    “就你事多。”

    秦暮冷哼了一声，随即通过[阴影空间]从尸骸那边调集过来所有的影魔傀儡，并控制它们搬运契约者和白鬼族。

    片刻之后，在距离战场不远的一处密林当中，秦暮站在一棵挂满了契约者的大树之上，看着眼前正随风晃悠的青年，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下巴，缓缓道：

    “没想到啊，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其他的熟人。”

    “啧，这倒霉孩子怎么又遇到你了？才隔了一个任务世界而已，孽缘啊这是。”

    小黑将鬼脸凑上前去看了看，一开始还只是觉得那张满是黑色长毛的脸有点眼熟，而在看到那个被固定在对方后背上的诡异东西之后，它顿时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无情的造血机器”。

    “哎，你确定对这家伙也要按照原计划进行？”它缩回鬼脸，朝着秦暮看了一眼，“按照人类的说法，你这种行为是叫‘杀熟’吧？”

    “去去去！什么杀熟？我这里一直都是亲兄弟明算账……”

    秦暮将凑到面前的鬼脸一巴掌抽了回去，这才继续道：

    “不过看他一直安着这个抽血装置，也算是我认识的人里面还债还得比较积极的了……是个实在孩子啊，收别人十万的时候少收他一百吧。”

    “……”沉默了几秒后的小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居然能让你少收一百……可以算是感天动地了。”

    “那是，我都快被自己给感动哭了。”

    秦暮感慨地摇了摇头，下一秒却是一巴掌抽到野兽脸上，那动作之突然，力道之雄浑，看得小黑眼皮猛地一跳。

    而就在它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野兽迷迷瞪瞪地醒了。

    “嗯？谁？谁打老子？！”

    被惊醒的野兽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即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被安错了人选的好人脸，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谁啊？”

    “嗯？你认不出来我了？我是渡鸦啊？”

    “啊？渡鸦是谁？”

    野兽一脸懵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直到看见眼前的青年手中浮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具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

    “哦，黑商啊，不带面具我都认不出来，你也真是的，谁能想到你长了一张人脸？诶？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呢？”

    “……”

    秦暮闻言沉默了两秒，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右手上那块不知何时出现的板砖。半个闲人的神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