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制衡与搏杀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直是赵洵理想中的大家族生活状态。 原本以为穿越至成国公府这样顶级豪族之家，少不了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现在看来是赵洵想多了。 他的兄弟们虽然纨绔了一些，浑身上下也有不少的小毛病，可确实没有要谋夺世子之位的意思。 当然这和赵洵十分优秀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作为一个天秀的长子，应该也让一众弟弟们内心感到绝望吧？ 既然争不过，那索性不争了。 反正出生在这样的豪族之家，即便一辈子混吃等死也足够霍霍的。 “多谢阿爷，娘亲关心。儿子不孝，这些日子忙于公务，回家的次数少了。” 赵洵主动认错，这样不管是阿爷赵渊还是娘亲赵刘氏心里都会舒服一些。 “唉，你这孩子说这些作甚。娘亲知道你衙门差事多，所以不敢打搅你，只期望你能够用心办差，不负皇恩。” 赵刘氏将赵洵拉在身旁坐下，悉心询问道：“洵儿，你在不良人衙门吃住可还习惯？若是不习惯的话还是搬回家里住吧。大不了每日早起些去衙门点卯。” 儿子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赵洵又是长子。 赵刘氏心疼赵洵，想要赵洵搬回家来住也是理所当然的。 赵洵仔细想了想，觉得暂且先搬回来住一段时间也不无不可。 正好陪陪双亲。 有的时候适当的放慢脚步，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儿子听娘亲的。” 赵刘氏见赵洵真的答应了，一时间喜笑颜开。 “我儿懂事了，我儿真的懂事了。” 成国公赵渊则是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咳嗽道：“洵儿，还有一事为父想对你说。几日后就是各大节度使参加京师会宴的日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回阿爷的话，陛下已经降下圣旨，责令不良人会同京师各大衙门一起负责会宴安全防卫之事。” 赵渊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小心。” 见父亲说的如此之郑重，赵洵不由得心中一凛。 莫不是这节度使京师宴会之时真的会有什么大的变故出现？ “阿爷，可是有什么风闻？” “唉，这件事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赵渊见长子真的不懂，便语重心长的说道：“这节度使京师会宴早有定制，通常来说三年一次，届时各大藩镇的节度使都必须前来长安城。名为赴宴，实为述职。” 赵渊顿了顿道：“节度使掌一方军、政、财大权，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如此朝廷如何能不忌惮？陛下又如何能放心？所以一般以三年为期，任期一到节度使就必须来到长安述职，届时陛下再借着宴会的机会把他们重新分配到新的任职地。如此一来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系网被打破，又得重新来过，陛下才能心安。” 赵渊说的这一通算是最直白解剖的帝王术。 帝王术的核心是制衡，决不能让一方势力无休止的膨胀。 各大节度使独领一方大权，自然会让朝廷忌惮，朝廷则利用人事任免权调离他们，达到平衡的目的。 “所以通常宴会前后会有各式刺杀的情况出现，为的就是反抗朝廷的调令。” 赵渊话锋陡然一转道：“这就是陛下为何责令不良人和各司衙门负责近期长安城安防的原因。” 赵洵闻言着实吃了一惊。 刺杀？ “阿爷的意思是，节度使之间会互相刺杀？” 赵渊微微颔首道：“不错。有的节度使不愿意挪位置，便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朝廷示威。通常来说都是丰裕之地的节度使卖惨，而荒凉之地的节度使搏杀。” 听到这里赵洵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节度使都是武夫，其中不少更是修行者。 譬如前不久在京师闹的鸡犬不宁的王忠益案中的主角朔州节度使王忠益就是三品武夫。 武夫斗法，最是直接，不会像文官那么弯弯绕绕。 “可这些大佬们就真的不怕陛下震怒？” “大佬？” 听闻这二字，赵渊直是愣住。 “呃，就是大人物的意思。” 赵洵连忙解释道。 “陛下也得顾及到各个方面，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性子乱来啊。” 赵渊叹了一声道：“若是一个两个节度使还好说，陛下自有办法收拾。可这么多节度使在京师，陛下也怕出乱子啊。若是真的把节度使们逼急了形成合力反抗朝廷，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赵洵闻言心中已经了悟。 即便强势如显隆帝，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言堂。 节度使大权在握，朝廷只能用巧劲分化，如果一味用蛮力，很可能局面会失控。 这朝堂就像是一盘棋，每一个棋子落子的位置都必须仔细斟酌。 显隆帝是棋手，实力强劲的臣子可以有机会与他对弈。 而很显然，如今的赵洵还只是一枚棋子，要想成为棋手跟显隆帝过招，他还任重道远。 “阿爷的教诲儿子都记下了，一定会小心谨慎。” 赵洵一字一顿道。 ... ... 给父母请过安，赵洵便返回了房间休息。 上一次青莲道长吴全义给他了一本道门经典《清虚心法》叫他仔细研习，说是突破至七品观居境的关键。 赵洵一直忙于查案，根本无暇花时间仔细研究。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得好好参悟一番。 就修行层面而言，武者体系的东西都是最直接了当的。 儒家体系的东西则相对而言晦涩一些，需要用心领悟。 至于道门体系的功法，则最为玄妙，有的时候仔细参悟都未必能够领略到其中精髓。 赵洵目前只接触过这三个修行体系，佛门和魔宗的碰都没碰过，不予置评。 参悟道门经典，心境一定要平静。 赵洵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着《清虚心法》一边开始呼吸吐纳。 和他研究《文宗初始感悟》时的感觉不同，此刻赵洵觉得自己仿佛飘了起来，魂魄和肉身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了。 卧槽，这就是恩师口中的道家玄妙吗？ … …一袖乾坤的大周不良人